7/10/2023

摘要:据统计，中国境内的总体债务已达到年度经济产出的282%。如此深重的债务困境是如何形成的？这将对全球经济产生什么影响？有什么解决方案？这里是一份解析。

中国已向约150个发展中国家提供了近1万亿美元的贷款，但一直不愿免除那些收支难以平衡的国家欠下的巨额债务。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中国国内也面临着债务炸弹：地方政府、其下属表外融资机构以及房地产开发商欠下了数万亿美元。

财政部长耶伦访华期间的一个主要议题是，她能否说服中国加强合作，以解决低收入国家面临的不断演变的债务危机。但中国的国有银行系统在境内面临着数额大得多的贷款损失，对接受外国贷款损失持谨慎态度。

中国有多少债务？

由于官方数据很少，很难知道确切数字。摩根大通的研究人员上个月计算出中国境内的总体债务（包括家庭、企业和政府）已达到该国年度经济产出的282%。相比之下，全球发达经济体的平均比例为256%，美国为257%。

中国与大多数国家的不同之处在于，债务相对于其经济规模的积累速度如此之快。相比之下，美国、甚至负债累累的日本债务增长速度都要慢一些。中国债务的急剧增加使得管理债务变得更加困难，自15年前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债务相对于其经济规模增加了一倍多。

中国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的贷款相对于其国内债务而言规模较小，占中国年经济产出的比例不到6%。但这些贷款在政治上特别敏感。尽管受到严格的审查，中国社交媒体上仍不时出现抱怨，称银行应该把钱借给国内的贫困家庭和地区，而不是国外。所以接受这些贷款的巨额损失在中国将会非常不得人心。

斯里兰卡科伦坡一处工地的中国建筑工人下班回家。 Adam De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是怎样陷入如此深重的债务困境的？

首先是房地产，该行业面临过度建设、价格下跌和潜在买家陷入困境的问题。过去两年，已有数十家从海外投资者借钱的房地产开发商出现债务违约，最近几天又多出了两家。一直以来，开发商都在十分艰难地向中国境内银行偿还更加巨大的债务。

地方政府的举债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过去十年，许多省市设立了专项金融机构，它们受到的监管较少，举债规模较大。官员们用这些钱支付日常开支，包括其他贷款的利息，以及道路、桥梁、公园和其他基础设施的建设。

房地产和政府债务问题存在重叠。多年来，地方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向开发商出售国有土地的长期租赁合同。由于许多民营开发商已经耗尽了竞标土地的资金，卖地收入已经减少。地方融资机构反而大量举债，以高昂的价格购买这些开发商无力承担的土地。随着房地产市场持续疲软，许多此类融资机构陷入了困境。

这笔债务越积越多。信用评级机构惠誉评级估计，地方政府的债务相当于中国年经济产出的30%左右。惠誉表示，这些附属融资单位所欠债务相当于全国产出的40%至50%，但是由于地方政府借钱然后将债务转给融资单位，可能会出现双重计算。

为什么这很重要？

对于任何政府或企业来说，如果资金得到有效利用，借款就会具有良好的经济意义。大量借债但资金无法产生足够回报的借款者可能会陷入困境，并难以偿还贷方。中国就是这种情况。随着经济放缓，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及其融资单位无力继续支付债务利息。连锁反应意味着许多地方缺乏资金来支付公共服务、医保或养老金。

债务问题也使得中国的银行难以接受向低收入国家发放贷款的损失。然而，其中许多国家，如斯里兰卡、巴基斯坦和苏里南，眼下都面临着相当大的经济困难。

巴基斯坦是中国最大的借款国之一，也是面临严重债务危机的国家之一。 Kiana Hayer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世界上近三分之二的发展中经济体依赖大宗商品出口。世界银行4月预测，今年大宗商品价格将比去年下降21%。

2010年，中国的海外贷款组合中，只有5%用于支持陷入困境的借款国。弗吉尼亚州威廉斯堡威廉与玛丽大学AidData的执行董事布拉德利·帕克斯表示，如今这一数字已达到60%。

中国是迄今为止向发展中国家放贷的最大主权贷款国，尽管西方对冲基金也购买了这些国家的许多债券。这些债券往往采用固定利率。但中国的银行倾向于采用与西方利率挂钩的可调整利率发放美元贷款。随着美联储自2022年3月以来大幅加息，发展中国家面临拖欠中国的债务出现飙升问题。

如果不采取措施减少债务，世界上许多最贫穷的政府将继续花费巨资偿还债务，这些钱本来可以用于学校、医院和其他服务。“最大的输家最终将是发展中国家的普通民众，由于政府背负着不可持续的债务，他们被剥夺了基本公共服务，”帕克斯说。

解决办法是什么？

中国的国内债务负担难以快速解决。该国需要逐步摆脱债务驱动的政府建设项目和巨额国家安全支出，转向更多以消费者支出及服务为基础的经济。

北京和中国省会城市的主事者守护着当前的经济优先事项。耶伦将试图更多地了解中国的经济计划，但无法对这些计划产生影响。

去年冬天，21家中国银行同意让西南地区一家地方政府融资机构将即将到期的贷款延长20年，并表示前10年只需偿还利息，无需偿还本金。但这种安排意味着银行损失惨重，而且中国几乎每个省份的地方金融机构都陷入了类似的困境。

然而解决发展中国家的债务问题难度非常大。“耶伦劝说中国接受债务减记的能力有限，”美国财政部前资深官员马克·索贝尔表示。他还说：“美国和耶伦几乎没有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