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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功受禄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第二章 无功受禄



  上午大概九点时候,紫川秀刚吃完早饭,帝林就过来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帝林一边说着,一边巡视着房间,鼻子耸动着,“不对,你的房间有女人味!”
  他走到枕前,捻起一根长长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紫川秀,“嗯?”
  紫川秀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改行去当警犬?不错,昨晚确实有女人在这里过夜。”
  帝林一副吃惊的表情,“我不奇怪阿秀你留女人过夜,我奇怪的是阿秀你居然这么老实地承认了——说吧,到底是谁?”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紫川秀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次。
  听紫川秀说完,帝林以下结论的口吻,郑重地说:“嗯,不错,是个好女孩子。你就这样让地走了?”
  紫川秀无奈地摊开了双手,“不让她走怎么样,难道,我还要对她说留下来我们赶紧补上一次?”
  帝林很认真地看着紫川秀,“阿秀,你真的成熟了呢——若是两年前,你肯定会留她下来嚷嚷着说要补一次的呢!”
  紫川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帝林的神情却严肃起来,“但有件事情我却一直不知道,阿秀你原来这么有钱呢|。”他扬扬手上的信封,“从你沙发的坐垫下发现的,你自己看吧!”
  紫川秀接过来,信封是开了口的,他抖了下,几张红色的票子落在他手上。
  等他看清了,稳定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四张面额五十寓金额的汇票,开出汇票的是帝都信誉卓著的大钱庄,是那种凭票即取的即时支票。
  看着紫川秀那茫然的表情,帝林心里有数了,“你不知道?”
  “嗯,我还没阔到用两百万来垫屁股。”停了一下,他缓缓说:“昨天晚上,元老会首席的马钦来过我这里,后来,大家都喝得很醉了……”
  紫川秀尽可能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总监察长扬扬眉头,“阿秀,我问你,这笔钱你打算如何处理?”
  紫川秀叹口气,“老实说,我是很想把它揣进口袋里的,但既然不幸被总监察长你先发现了,我就只好像任何一位正直的家族高级官员那样,将贿赂上缴了——要不,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分掉它?”
  帝林嘲讽地说:“阿秀,你还真是单纯呢!你以为,这钱是这么好吃的吗?至于说上缴——马家不把你恨得咬牙切齿才怪呢!”
  “那又怎么样,正如马钦所说的,未来很有可能就是我接任远东统领的位置,难道堂堂家族统领还要害怕区区一个商家吗?即使他们有几个元老义怎么样,乱世枪是草头王,我们掌管军权的还会害怕拿算盘的吗?”
  “阿秀,你太幼稚了!这种跨郡跨省的豪强如果只是纯粹富有的话,那他们早被别人一口吞掉了!元老会席位只是他们实力露在表面的一小部份,就犹如冰山露在海面上的那一小角。这种大地主、商人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政界、军界都有人,若论他们掌握的真正实力,恐怕连总长、总统领都震惊呢!”
  紫川秀一惊,随即微笑,“夸张了吧,如果马家真那么厉害,怎么我以前对他们一无所知?”
  “你以前不知道他们,那是因为你还不是权势的中心人物,还没到那个层次。现在,眼看你快进统领处了,已经有能力影响家族的决策和政策了,他们才出面和你接触。只有到一定的地位才能知道他们的威力,这才是真正的实力。这两百万,既是诱惑,也是威胁呢!”
  “怎么说?”
  “有实力拿出两百万来交往你的人,如果你不识抬举的话,这两百万也足够去请一流的杀手来干掉你了。”
  紫川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干掉我,干掉一个统领,军队的高级将领?他们没那么大胆子吧?”
  “一般情况下他们当然不会用这种极端子段,对于家族官员,他们历来是以收买为主的,但是当你的存在妨碍了他们的生存——或者叫生意,而你又不肯妥协的时候,这种大家族行事历来是肆无忌惮的,他们是不怕铤而走险的。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八年前的边防军统领云山河统率西部边防军区,节制西部二十一行省军务,权势之大不在后来的杨明华之下。那时候西部诸行省中,有组织犯罪活动猖狂,前任总长要求检察厅和军务处对此进行联手打击。
  “对这个命令,云山河大将执行得非常积极,他出动军队对西部行省的几个最大的帮派进行了全面清扫和血腥的镇压,杀掉了大批帮派份子,成绩斐然。然而他被成绩冲昏了头,镇压了黑帮之后又把矛头指向了黑帮背后的几个地方大家族——其中包括马家,并且拒绝了来自马家说客的巨款收买和拉拢。
  “两天后,云山河大将半夜突然死在了自己军营里,根据验尸报告说是‘七窍流血,死因不明’,到现在,连他杀还是自杀都没搞清楚。”
  云山河大将的名字紫川秀是知道的,那是紫川家的一代名将,在紫川秀少年时候,大将声威之响如日中天,声威远远凌驾于杨明华、方劲、明辉等人之上。他镇守西部边防军区,与远东的哥应星并称紫川家的“东西双壁”。
  将军来觐见当时的总长紫川远星时候,他亲眼见过大将本人。印象中,那是个高大爽朗的男人,胡子拉茬,脑袋光得发亮,总喜欢把五六岁的自己抱起来用胡子扎,把自己在半空中抛来抛去的,看着自己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毫无惧色,云山河满意地
  对紫川远星说:“小家伙不赖,将来会成为又一个驰骋沙场的出色武将的!”
  几十年过去了,大将什么相貌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他身上有一股带着芬芳烟草气息的男人味道,还有,自己果真如大将军所言的,真正成为了一个纵横沙场的将军,只是预言的人早已化成了白骨。当大将死讯传来的时候,自己还流下了眼泪。
  紫川秀震惊异常,“不是说云大将是死在流风家的手上吗?”
  帝林轻轻摇头,“这是家族的机密历史,我也是接于检察厅以后才知道的,对外公布的死因只说是‘遭遇流风敌寇狙击,不幸殉国’。”
  “这件事为什么没有追查一下去呢?”
  “当时的远星总长非常愤怒,下令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没等新任的边防军统领和检察厅开始着手。流风家就开始了那次大进犯,远星总长在帝都战死。参星总长拖了一年多才能接位,他上台靠的是元老会的大力支持,后来又和杨明华纠缠不清需要元老会撑腰,对这件案子态度就一直很含糊,既不说‘查’也不说‘不查’,萧龙监察长当然也不会没事找麻烦,这个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一直拖了下来。”
  想到自己自幼敬仰的偶像竟然死得这般不明不白,紫川秀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愤怒郁在胸中。
  一代英雄豪杰丧命于宵小,如果大将不是出此意外的话,流风西山绝无可能那么容易通过边防军区,自己的养父也不会战死帝都城下,自己更不会有如此坎坷的命运!
  “马家。”紫川秀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嘴角浮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马维企图勾引紫川宁,马钦则拉拢自己图谋远东的经济霸权。世界真是奇妙呢,数十年前改变自己命运的马家,如今又和自己产生了种种玄妙的联系。
  他凝视着帝林:“那你呢?大哥,现在是你接手检察厅了,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帝林避开了紫川秀的目光,望着窗外,“没什么打算不打算的。虽然检察厅首脑换了,但总长却还是那个总长,那就当然一切政策照旧。”
  “原来是这样!”
  听出了紫川秀语气中的不满,帝林叹了口气:“阿秀,这种情况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也不是由我们能阻止的。案子已经过去八年了,云统领的尸身都化成了尘土,
  连年战乱,那些证人可能都没几个活着的了,现场也早已面目全非,根本无从下手调查,更不要说定马家的罪了。可是我们只要一动,马家马上就知道我们想对他们下手——”
  紫川秀插口说:“可以秘密调查。”
  “秘密调查?”帝林嘴角挂着冷笑,“如何秘密法?对这种坐拥私兵、把持元老会的超级豪强开展调查,我们必须取得总长和统领处的协作。统领处的罗明海不用说了,那是我的私人死对头,单说明辉,他的前任死得不明不白,他任边防军统领数年却能与马家相处得这么融洽,这里面的奥妙你用膝盖也该猜得出来。更不要说我们的总长大人了,在必要时候,这个老狐狸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与元老会达成妥协的。那时候,我们就成了马家全力报复的靶子了!而且即使能定罪下来了,对付马家也绝非易事。把他们头面上的家长和几个主管杀掉是很容易的,我们也能打垮他的私人军队、烧掉他们的庄园和住宅,但要彻底摧毁他们的经济基础和地下根基,这绝非短期能做到的!他们的钱庄甚至在流风家那边都有分店!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如果不能一下子将他们全部连根拔出的话,那他们的报复将是非常残酷的,那将是真正的永无宁日!阿秀,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你能不分白天黑夜都能保持清醒和警惕吗,我也知道你的卫队是相当忠诚的,但你能保证,你的每一个卫士见到百万财富的贿赂不动心吗?只要有一个被收买就够了,一个被收买的厨子就足够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了!还有,你的妻儿呢?你武功再高,可你能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们吗?只要有一次疏忽和放松,那就是一辈子的痛恨!”
  帝林越说越激动,急速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激昂得像是在元老会大厅发表演说:“这二十年来,家族检察厅的国内功绩史就是一部中央政权与地方豪强之间的渗透与反渗透、颠覆与反颠覆的互动历史,像马家这种地方豪强无时无刻不在向家族的决策中枢进行渗透,对家族的决策层施加影响。而检察厅则是他们天生的死对头,廉政司就是专门负责清查那些被收买和勾结的家族官员,政治司则专门铲除和削弱那些对家族的统治造成威胁的地方豪强。这是一场世世代代的无声战争,虽然不流血,但却同样的凶险。
  “我的前任们曾经成功地铲除了几家过激的中小豪强,但造成的权力真空却立即被那些大家族瓜分,旋即又反扑,于是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到了我们这一代,中央
  政权才算打了一个大胜仗,借助流风家的威胁和斯特林的威望,我们强迫元老们削减了自己的私人军队,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实力。
  “我接手以来,也除掉了几个元老,但那都是一些卷入了政治斗争的倒霉蛋,是他们自己破坏了规矩,而且他们背后也没有什么背景和后台,所以那些豪强世族也就默认了,但是与那些真正的实力派人士,我至今都还没有真正地去碰他们。
  “阿秀,你、我还有斯特林都是政治人物,我们可以大权在握、辉煌一时,我们可以呼风唤雨、叱吒风云,但我未曾见过可以长盛不衰的政治人物。威风凛凛的云山河死了,忠心耿直的哥应星死了,权倾朝野的杨明华垮了、老谋深算的萧龙死了——政治人物就像那河里的水,哗哗流淌不停,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但像马家这样的豪强世族,他们虽然不起眼,但却一直在默默无声地发展,就像河岸的礁石,坚定无比,一代又一代地积攒着财富,任凭我们风云变幻,他们却能以不变应万变!”
  帝林回过头看看紫川秀,忽然笑道:“看我,扯着扯着都说远了呢!”
  紫川秀这才回过神来,感慨道:“没有!今天我可是大有裨益呢,大哥你给我上了一课。”
  “阿秀你常年在远东征战,对于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可能少点了解吧!我们还是回到主题来吧!”帝林皱起了眉头道:“奇怪了!我记得对那些新任的统领,马家历来出手的贺礼红包都是五十万而已,为什么对你这么优厚,居然给到两百万?”
  紫川秀脸色阴沉下来了,“恐怕是因为他们对远东有所企图呢!”他把那份请愿书拿出来给帝林过目。
  帝林目中露出了寒光,“那这事恐怕很难善了了呢!难怪马家对你这么热情,又是厚礼又是美女,还一次两个!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想全盘接手远东那些最有价值的产业。”
  紫川秀哭笑不得,“大哥,你不要老是记得两个美女好不好?”
  帝林凝视着窗口蓝天不出声,慢慢地说:“刚才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想向新任的统领讨好,在政界又拉拢一个靠山,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目的。那这样,一切就不同了呢!我不想主动犯人,但是他们若想欺到我兄弟的头上,我也不会默不作声!远东是阿秀你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他们却想用这么点小钱就来插进一脚,想得很美呢!不能让他们得逞,如果今天让他们伸一只脚进来,明天就整个人都进来了,后天你就会被他挤得根本无容身之地了!”
  紫川秀插口说:“远东并非我一人打下的,还有千千万万的远东战士、秀字营官兵,还有那些缩衣减食支持我们军队的民众,他们才是远东大地的真正主人,而不应该是那些在战争期间龟缩躲藏起来的贵族们!”
  帝林一笑,“阿秀,你还是这么理想呢!”他摇着头,“反正都一样的,我们绝不能退步!”
  “嗯!”得到帝林的支持,紫川秀顿时觉得精神倍增。
  这不但实质上得到检察厅高级主管的支持,而且当知道自己将不再是孤军作战,有个坚定的、可信赖的身影在支持着自己,精神上也大受鼓舞。
  “那,下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即把钱退还他们?”
  “斗争要讲究策略,阿秀。如果把钱全部还给他们,那就说明你与他们彻底决裂了,但你以后很多事情还需要元老会的协助,如果他们事事跟你搞鬼的话,那你也很难办,也不能把钱全部收下,全部收下那就说明你答应他们的事了,被他们缠上了也很麻烦。”
  紫川秀一头雾水,“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收一部份,收五十万就够了,剩下一百五十万退给他们!对新任统领出手红包规矩都是五十万,你收下五十万,意思是说我还是给你们面子的;退还一百五十万,说声,‘无功不受禄’。这就可以从很多方面理解了,可以理解成我不想为你办那件事,也可以理解成你托我办的事情太难,需要时间,更可以理解成为等事情办好了以后再收你钱——这样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了。第二,如果他们直接向你开口要远东的土地和矿产,私下你尽可以放心答应他们,哪怕把整个远东卖给他们都无妨,最好是同时答应几家,让这些元老们狗咬狗去,但绝不能签什么合同,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日后只等渡过了这个难关,你大可以白眼一翻,说:哦,我阿秀大人说过这话吗,没有吧?你记错了吧?因为没有文字合同,又是私下场合,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哪怕叫屈叫得大响也没人理他们。”
  紫川秀点头如鸡啄米,他虽然精明,但一向在军旅中生活,对于这种官场上斗争的技巧一窍不通,听帝林这么一说,才发现里面实在是奥妙无穷,像战场上一样需要谋略和心计,其勾心斗角的复杂程度丝毫不比战场谋略差呢!
  “但是大哥,那些元老们说那些地产和矿业本来就是他们家的财产,说他们拥有所有权,如果他们按照法律程序在元老会控告我们,要求我们返还,那可怎么办?”
  帝林哈哈大笑,“阿秀,你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些产业原来的主人远东贵族们早已衰落,他们根本没精力也没能力来讨还了。正是看中了这点,马家才用极低廉的价格从他们手上把产业契证给收买下来,然后出面来跟你交涉,企图一本万利。其实这里面,马家真正的产业并不多。
  “我们最不怕的就是他们走司法途径了。想想,要控告你占据了他们的产业,那得请原来物主出来,某某侯爵大人是吧?好,但这位侯爵大人又在远东动乱中死了,他的儿子又把产业转让给了我们德高望重的马钦首席元老——那这里面就大有漏子可抓了!
  “我们只需说,各位,既然各位来讨还物产,那就请产业契约书上的主人,某某侯爵大人出庭吧!啊,这几位先生说原来的物主侯爵大人已经死在远东了吗?什么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么啊,他杀?那又是谁杀的?可有当地治部少的验尸报告啊?可又有当地医院的死亡结论说啊?凶手抓到了吗?——这些都没有,那可让我们怎么相信那位深受我们尊敬的某某侯爵大人真的死了呢?
  “什么,你说他的儿子,某某子爵阁下亲眼看见侯爵大人真的去世了,那是谁啊,是你吗?可这位先生,你自称是你父亲的儿子,可有什么证据呢?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某某子爵大人呢?
  “好,现在继续开庭吧,子爵大人,你拿出了一大堆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来了,虽然大家也都说你真的是子爵大人,但我还是对你身份有点保留意见,难道那些证明文件就没有伪造和虚假的可能了吗?这个稍后我们要进行严格地检查的……请法庭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来检验这些文件,如果时间不够,可能要两个月的……
  “好,经过半年时间的审查,我们终于确认了阁下真的是某某子爵大人,也是某某侯爵大人的儿子——虽然我们对某某侯爵人人是否真的死亡还是存保留意见,建议派人去远东实地考察——现在,子爵阁下您可有什么要说的啊,您要求从阿秀统领手上要回您父亲留下的产业,可子爵阁下,虽然您是侯爵大人的儿子,但我们可怎么知道您是不是侯爵大人的合法财产继承人呢,如果侯爵大人还有别的儿子呢,——喔,你说你没有兄弟姐妹吗,这个就难说了,单凭您一面之辞,我们也很难判断,万一侯爵人人在哪里留下了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呢,那你的继承权就很成问题了——我们还得对侯爵大人的生平进行调查,特别要对他身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佣们进行下调查,看看那里是否有可能有什么遗留下的历史问题……”
  帝林一本正经地说,说到“遗留的历史问题时候”,紫川秀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帝林有那种天赋,他可以板着脸把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说完,眼看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的,他自己却连嘴角都没动。
  “我们要的就是一个字,拖!你安心在远东当你的光明王,只要请几个律师在帝都帮你胡扯就够了,反正这样下来,一场官司没个十年八年休想扯清楚。十年后的形势怎么样,谁说得清楚,即使最后搞清楚了,你的官司也输了,那又怎么样?远东是你的地盘,没你同意,马家的人敢踏进远东一脚吗,如果他们真的敢进远东去接手那些产业的话,我听说远东的盗贼是很猖獗的,魔族的前哨也经常在远东各处活动,马家一行人在远东碰上他们也是很有可能的呢!那时候,我们的阿秀统领就只好很痛心地向统领处做检讨了,态度一定要诚恳,说自己御下无方,治安不靖。”
  “如果马家为此对我实行人身报复呢,我本人不害怕这个,但是我怕他对我的亲人……”
  帝林摇头,“不必担心这个。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一般来说,对掌握军权的实权将领来说,他们很少敢乱来。云山河大将的事是个非常特殊的例子,因为那个时候大将军的目的就是要铲除马家、他的存在威胁了马氏家族生存的基础,那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马家不得已才铤而走险。但是为了远东的财产纠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用行话来说,那是生意,没必要出人命与你结下死仇。”
  “游戏的规则?那是什么?”
  “嗯,这个是很难明确解释的,你可以理解为‘行规’或者足双方都心照不宣遵守的默契。比如现在,马家走合法的司法程序控告你,你用合法的司法程序回敬他们,大家的斗争都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
  “如果谁破坏了规则,比如马家对你本人或者亲人行刺,那他们就迈出了法律允许的界限,斗争就开始升级了,那你也同样不受法律的约束,你可以派出大批车队将马家的庄园焚烧、将马氏一族斩尽杀绝的。这个损失太可怕了、远东的生意不值得马氏一族冒这个风险。
  “当然了,你如果干出这种事,你的末日也差不多到了。出动军队来对付家族元老,元老会那时候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所以,大家都各有所忌,游戏必须遵守规则来玩才不至于两败俱伤。”
  紫川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把握。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各种宴会、酒席的请柬接踵而来,邀请人都是大有身份的家族元老、富商或者地方高级官员。
  帖子都说得很客气,说是想结识秀川大人这样的英雄人物,请务必赏光。
  这不奇怪,那些元老和商人拥有巨大的财富,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结交强有力的政治实力来充当自己的保护伞,而军界中人也需要政治和金钱的实力来为自己开道,这是一种各取所需的政治联盟,所以,他们一向注重结交军界那些拥有实力和威望的军官。
  而像紫川秀这样新崛起的手掌重兵的实力派人物,而且不属于任何派系,在商人们的眼里,那简直是一座会走路的金山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任谁都看出来了,立下如此大功、紫川秀进统领处那是迟早的事了。这位是家族最年轻的统领,而且他还未婚,想到有机会与这个实力派人士联姻,那些有女儿的富商们无不在大打主意。
  一时间,紫川秀成为了帝都社交界的最新明星,整人周旋于各种宴会和酒席之间,与那些肥头油肚的官员们杯觥交错,与那些衣香岚影的窈窕淑女们亲密接触、调情逗笑天。
  一位挺拔英俊的年轻准统领,战争的英雄,他气度不凡、平易近人、言谈幽默,比起那些肥头大耳的富商、老态龙钟的元老和油头粉脸的花花公子,紫川秀实在太耀眼了。
  他是一个有内涵的男子汉,那些苦难的经历造就了他男人的真正魅力。
  每到一处,尽管他不愿引人注目,但是他还是必然会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一时间,整个帝都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的芳心为之倾倒,她们抛开了矜持和羞涩,围着紫川秀的身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缠住他不让他离去,或者尾随到住处纠缠不休。
  对于这种大失家教的行为,本该出来制止的家长们却在旁边置若罔闻,或者更有甚之,有人在鼓励自己的女儿这么干呢!
  紫川秀应接不暇,但是他很谨慎,和女士们交往都保留着一种适度的尺寸,没有让那个醉酒的荒唐事再度上演。
  虽然周旋于百花丛中,他却没有传出任何的绯闻和流言,这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比他一手收回远东更大的奇迹了!
  于是,他的名声更响了,人们都把他看做是一个有着高度自制力、洁身自好的花花公子,多情而不下流。
  而对于这种外人看来是掉进了花丛的幸福生活,这时的紫川秀反而更怀念当年那种偷窥女秘书时候的单纯生活。
  由于日夜被人骚扰,紫川秀苦不堪言,他不得不在自己的房间外面加派卫兵,两个高大的半兽人卫兵,吩咐他们,凡是有女的要见他,一律不让进。
  但即使这样严厉的措施和半兽人那凶狠的样子也吓不倒那些情火燃烧的女士们,一天下来,那两个半兽人卫兵就累得受不了。
  他们嚷嚷道:“光明殿下,这活儿太累了!那么多人类婆娘在你面前哭哭啼啼又打又闹的,一整天都是这样,哪怕打魔族都没这么辛苦!”
  于是,紫川秀不得不加派人手,卫队从两个变成了十六个、四小时轮岗一次,警戒范围也由房间门口变成整层楼,最后变成了整个招待所。
  卫兵们都得到了命令,凡是见到那些手捧着鲜花、表情看起来有点很陶醉的女人一律挡驾。
  消息传开了,反倒吸引来了更多的好奇,帝都的女士们都想知道,那个紫川秀统领到底有何出色之处,竟然要用卫队来阻拦爱慕,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发出了感叹,“真是酷毙了的男人!我决定要崇拜你了!”
  这就是女人的心理,喜欢从众、好奇、盲目崇拜、一拥而上,于是美女们更是趋之若骛,她们成群结队地日夜守候在紫川秀居住的旅馆下面,扎起了帐篷,组建了“紫川秀亲卫队”举着大大的旗子和标语,“阿秀我爱你!”、“阿秀命!”她们日日夜夜地守候,轮流值班,就为他外出时候见他一面。
  每天早上太阳一出来,窗门外的合唱就开始了,女生们齐声尖叫,“阿秀阿秀我爱你,就像那老鼠爱大米!”那股声势真是惊人。
  其他的旅客们不甘骚扰,纷纷退房。
  招待所主管把脸拉成了苦瓜,但自己的顶头上司斯特林是紫川秀的老朋友,他也不敢请紫川秀搬出去。
  如果说日常的生活像是传说的话,紫川秀每次的外出就像是冒险了。
  那种场面真是壮观,警笛长鸣,高压喇叭大声呼叫,口号声惊天动地,无数的宪兵、警察排成了人体盾牌,由警棍、盾牌、人体、路障组成的联合防线也拦不住那汹涌而来的女生潮流。
  面对魔族大军毫无惧色的名将抱头鼠窜地上下马车,追着紫川秀的马车,无数人尖叫大哭,“阿秀我爱你啊!”
  无数的警笛和吼声在狂叫,追随者们的泪水洒落帝都的长街,那些不明所以的外地来人看到这副情形还以为帝都是发生民变了,一时间,“第一帅哥”紫川秀的大名响彻帝都。
  口 口 口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十来天,狂热的浪潮才渐渐过去。
  那些追星族可能发现了另外的目标,渐渐散去,紫川秀这才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但他的心情依旧无法轻松。
  回来了那么多天,关于自己职位的事情却一直没有确定,他早就不耐烦了,幸好斯特林和帝林一再安慰他说不要急,说你立下那么大功劳,进统领处那是肯定的,只是家族任命个统领不是小事,需要点时间做铺垫也是要的。
  这样再三解说下,紫川秀终于也释然了,只是他一直在挂念远东那边,担心魔族不知何时发动进攻,到底出动多大规模的兵力,也不知白川、罗杰他们能否镇得住远东,魔族如果来犯,他们能否抵挡。
  想到这些,他就如坐在烧红的锅上一样坐立不安,只是因为没拿到家族的任职书和对远东的援助,他又无法回去。
  几次求见总长,老狐狸都给他打哈哈,“啊,阿秀,不要急嘛!真是年轻人啊,急啊!事情是要通盘考虑的,需要时间啊!”
  这样坐立不安地等了五六天,终于有了通知。
  这天早上,总长府的使者通知阿秀,“会议傍晚七点开始,请准时到达。”他着重强调说:“请秀川大人务必穿上正式军礼服前往。”
  紫川秀心领神会地点头,明白这肯定不是一般意义的例会,按照惯例,家族提拔晋升军官都是要求着正式军礼服的,看来老狐狸的通盘考虑也该有个结果了。
  欣喜之下,他大大打赏了那个使者一笔,过后连自己都觉得心痛。
  下午大概六点钟时候,斯特林坐着自己的马车来接紫川秀。
  紫川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军礼服,衬托他那挺拔矫健的身材,银色的肩章在灼灼发亮,英俊的容貌,神采飞扬,斯特林不禁大大赞叹,“阿秀你可真是英俊呢!”
  紫川秀矜持地笑笑,回敬斯特林,“大哥你也是呢!”
  斯特林同样的一身统领制服,端庄醒目,比起紫川秀那飞扬洒脱的气质,他给人的感觉更有那种成熟男人的气概,沉稳、坚定,有如高山峻岭一般不可动摇。
  虽然已是深秋,黄昏的日头还是毒得很,马车内很熟,穿着厚呢子的制服坐在里面,感觉浑身难受。
  斯特林体贴地把靠窗口的位置让给了他,让那习习扑面的凉风吹拂,感觉才好了一点。
  “今天集会是为什么呢?”
  斯特林望望紫川秀,笑说:“阿秀你在明知故问呢!”
  紫川秀笑笑不出声了,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马车正在经过环城大河,十月将尽,瓦涅河上波光粼粼,河面上散发着湖泊特有的清新气息,落日的余晖早就映红了不平静的湖面,早出的第一颗星辰倒映在红光的水中,孤独的闪烁着,河水在落日下泛着红光,马车的影子飞快的掠过河岸。
  斯特林笑着说:“阿秀,总长很喜欢在晚上七点钟召开会议的。好多会议他都故意定在晚上七点钟,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嗯,这个可有点难呢!”紫川秀猜想道:“该不是这个时候的工作效率高吧?或者有什么安全保卫上的原因?”
  斯特林摇头道:“都不是。”他压低了声音,“是成亲后李清偷偷跟我说的,这是因为晚上七点钟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总长可以把一顿工作餐的招待费给省下来。”
  紫川秀捧腹大笑,斯特林望着他,“进了统领处以后,你就是总长身边的人了,很多事情你得知道才行。我们总长的性格是很有趣的,他喜欢喝酒,又舍不得出钱买好酒,于是就常常借一些检查军务工作的名头下来,每次都是快下班时候的下午五点半过来。于是我们中央军自然得招待他吃晚饭。他是家族的总长啊,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开始时候,陪同的军官们都很敬畏他,不敢随便给他敬酒,总长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一个人狂灌,眼看被憋得不行了,他只得自己端起了酒杯问军官们,‘你们猜,我能不能一口气喝下这杯酒?’。
  紫川秀一愣,随即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一直以来他对紫川参星都没什么好感,他狡猾冷酷,工于算计,特别是他袖手旁观杨明华暗算哥应星一事,更是让紫川秀对他恨入骨髓。
  但是自从紫川秀在远东任一方诸侯以后,肩负了千万人的命运,他才开始有了身为首领的自觉,为了大局,为了社稷的安康稳定,有时候牺牲一些无辜的人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虽然仍不能原谅紫川参星的行为,但却渐渐能理解他了、对他的厌恶略减,听了斯特林的笑话,紫川秀突然对紫川参星有了种莫名的亲切感,原来那个老狐狸世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
  马车驶入中心大街,一队警卫上前检查,见是斯特林的坐车,他们马上让路。
  在持长枪警卫们的整齐响亮的口令声中,车声辘辘,马车驶入总长府。
  两人从马车上刚跳下来。迎面一个制服笔挺的女官上过来,正是李清。她先和自己丈夫打个招呼,转向紫川秀,笑容可掬,“阿秀大人吗?好久不见了,你的风采依旧呢!”
  紫川秀笑着和她握握手,“清阁下不要笑话我了!一个通缉犯有什么风采可言呢?”他觉得李清这个人很有意思,称呼“阿秀”是表示熟悉,“大人”是表示身份,既亲切又得体。从这点小事就看得出她心思的细腻了。
  斯特林问李清,“清侍卫长,各位大人都到了吗?”
  李清笑着问答,“斯特林统领,各位人人都到了,包括瓦伦的林冰大人和西部的明辉大人,只有总监察长大人还没儿。”
  尽管他们二人是夫妻之亲,但是在公共场合,二人的对答都很正式,彼此称呼官职,令紫川秀觉得很有意思。
  两人跟着李清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紫川秀还是第一次进总长府的会议室。关于总长府的会议室,外边人一直有很多猜测,传说墙壁全部镶嵌满了宝石和夜明珠,地板都是用黄金铺的,天顶上全部是水晶的吊灯——外面传得那么牛皮哄哄,结果一见之下紫川秀就大失所望,还不如统领处的会议室呢!
  会议室大概有三十步长,十二步宽,与这个房间主人所蕴涵的权力相比,这个房间的装饰并不显得豪华,几乎没什么装饰,墨绿色的大理石地板,一张长条的会议桌占据了大部份的地方。
  在正面的墙壁上挂着家族创始人紫川云的肖像,长发披肩的威严老人每时每刻都在严厉地俯视他的不肖子孙们如何继承他的霸业,仿佛会随时从画上跳下来揍他们一顿,这给与会的家族高级官员们很大的压力。
  一走到这个房间,紫川秀就感觉到了一种气味,权力的气味。这个房间是一个帝国名副其实的大脑和心脏,在这里的寥寥数人,将对一亿三千万紫川家臣民发号施令,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命运。
  走进房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两人。
  斯特林泰然自若地对众人笑笑,很自然地坐在了哥珊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紫川秀环视左右,会议桌边在明辉和林冰之间有个空位,他走过去坐下了。
  旁边的明辉和林冰都对他点头笑笑,他也点头微笑回礼,环视周围,在会议桌首席的中央,紫川参星正在那里就坐。
  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空着,想来是留给帝林的。
  总统领罗明海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以下左右两边依次是幕僚统领哥珊、边防军统领明辉、瓦伦要塞镇守司令林冰、禁卫军统领皮古——还有紫川宁。
  毫无准备地望见紫川宁,他如受雷击、目光被她白皙的脸粘住,再也移不开了。
  半年不见了、紫川宁长得更高了,她往常那披肩的长发已经束起,很自然地扎成了一个马尾,侧面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眉睫毛轻轻乖动,白皙俊秀的瓜子脸毫无瑕疵,一身藏青的高级文官制服更加衬托出了她身材的纤细,腰挺得笔直。
  在几乎全部由军人和政治家组成的会议中,她的美就如同碧绿车地上的一朵鲜花那样引人瞩目。
  人还是原来的人,容貌还是原来的容貌,但紫川秀总觉得,比起上次离别时候,她呈现出不一样的气质,如今的她,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更迷人了,举手投足间,魅力四射。
  可紫川秀却无法把那种感受具体地说出来,她正与旁边的哥珊统领打着手势小声交谈,纤纤细指微微翘起,优雅又娴敏,神情从容。
  正好在这时候,紫川宁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恰好在空中交会,他望着她,她望着他,一瞬间,时间凝固了。
  隔着宽大的会议桌,他们默默凝视,此时此刻,一切的语言和解释都是多余的,在凝视彼此的双眸里,蕴涵了多么丰富的感情,那双燃烧着爱情火焰的眼神已经把一切说得太清楚了。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总长不存在了,会众一堂的高官们不存在了,家族不存在了,漫漫人群中,他只看到她,她也只看到了他。
  “抱歉,我来迟了。”门口传来声音!在时钟即将指向七点的那一刻,帝林匆匆忙忙地进了会议室。
  紫川宁向他使了个眼色,眼光瞄向门边,紫川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会议结束后我在门口等你。
  他轻轻点头,紫川宁嫣然一笑,又转过头和哥珊轻声细语地说话,语态温柔,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定定地看着她,紫川秀感觉极大的赏心悦目,心头一种温暖的感觉在静静地流淌。
  凝视着心爱姑娘白皙的脸庞,不知不觉的,他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多少磨难,鏖战沙场,才等来了如今相众的一刻,他把所有不快的过去和痛苦通通抛弃在了脑后,眼里所见的,只有紫川宁那美丽的容颜,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幸福。
  “阿秀,阿秀!”
  “啊!”就像梦游的人突然被叫醒一样,紫川秀猛然地坐直了身子,意识到这是统领处的会议。
  旁边,明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我叫了你好多声。”
  “啊,没事。明大人您有事吩咐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和阿秀你随便聊聊。在远东的日子很艰苦吧?”
  “啊,是啊,远东的条件比不得家族内地……”紫川秀随口敷衍应付明辉,感叹女孩子天生就有演员的天赋,紫川宁能这么迅速地转换了情绪,若无其事和旁边入交谈,他却无法挣脱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以致对旁边明辉统领的招呼声都听不到。
  一边和明辉统领交谈着,紫川秀眼神的余光却总是盯着对面,他在留意着紫川宁的一颦一笑。
  如今的她,再没有了少女时期的天真和稚气,也没有过多的彷徨和多愁善感,她英气勃勃、老练、敏捷、自信,那个总是抱着自己衣角哭着叫阿秀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即将准备掌握整个紫川家族。
  想到这里,他心头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喜似悲,无法形容。
  “咯咯咯咯。”紫川参星轻轻敲着桌面,屋子里低沉的嗡嗡议论声立即停止了。
  “人都来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他抬起头,微笑地望着众人,“最近,我们家族形势喜人啊!好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西线,明辉统领挫败了流风家将军泰恩克的进攻,消灭数以千计的流风家匪徒;东线,我们的紫川秀副统领更是立下大功,他在远东连下数十城,消灭了魔族的鲁帝军团、罗斯军团,驱逐了凌步虚军团,收复了远东国上全境。我建议,我们全体起立,为阿秀将军的英勇功勋鼓掌!他为我们七八○年的败仗洗刷了耻辱,为我们家族争了光!”
  与会众人一起起立,齐齐鼓掌。
  紫川秀连忙起身谦虚几句,说:“全是依赖总长大人的威德,将士们的英勇,我个人的作用是很小的,胜利是属于总长殿下,属于奋勇作战的三军将上,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这也是千篇一律的套话了,每个受嘉奖的将军都是这么说的,只是放在紫川秀身上就不怎么合适了。
  “总长的威德”非但没有庇佑紫川秀,紫川参星当年还剥夺紫川秀军职、姓氏,满世界地下通缉令。
  现在,这些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人家乐呵呵地欢聚一章,齐声歌颂总长大人恩威齐天。
  紫川参星说:“当然了,虽然秀川统领淡泊名利,可是家族是不会亏待功臣的!我已经和元老会达成了统一意见,将晋升阿秀为统领——阿秀,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二岁?斯特林是我们中间最年轻的统领了,他进统领处时候也二十三岁了,是吧?”
  斯特林笑着点头,“殿下的记忆力非常了不起呢!”
  紫川参星笑笑,继续说:“二十二岁就因战功晋升为统领的,家族历史上还从没有过呢!阿秀,你又刷新了一个记录!”
  他招招手,罗明海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轻轻地摆到紫川秀面前来。
  看他那不情愿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总统领是在发阵亡抚恤金。
  紫川秀轻轻打开了盒子,一对金星质章和一对金色月桂树叶的领章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一枚一等雅里梅战功勋章。
  这是家族统领的标志,统领职务是家族军人的最高职位,那颗耀眼的金星把一个指挥官推向相当的高度,显示此人经过多年艰辛戎马生涯的锤炼,在军事、政治上已经成熟,具有丰富的经验。
  每一个获得统领金星的军人都将变得不再是个单纯的军人,他非同一般,在民众和军队中都享有特权,受到尊敬和服从,将有资格密切地参与决定家族的生死命运的重大决策。
  望着那对肩章和领章,紫川秀感慨万千,为了走到今天的这一步,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
  他正在浮想联翩,紫川参星笑着说:“往次历来都是山我来给新任统领授勋的,今天我想来点与众不同的,由下任的总长来为阿秀授勋。大家说,好不好?”
  与会的统领们齐声应好,他们大多知道紫川宁和紫川秀之间的感情故事,现在,眼看经历重重波折,英雄含冤得雪、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美好的场面连那些久经风霜的高官们都深受感动。
  人们微笑地看着紫川秀,又看看紫川宁,目光里都带着善意和祝福。
  紫川宁婷婷起立,走到紫川秀面前,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有点不好意思。
  紫川宁羞涩地低下了头,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不敢正视紫川秀的眼睛,目光不好意思地望着旁逞。
  她眉头微蹙,仿佛是在回忆此时该说的话,声音微微颤抖,“嗯,秀川统领,祝贺您!您的功勋和战绩为您带来了荣誉和骄傲,我们因为您而自豪!我们需要您的加入,希望您能成为我们中间的一份子,我们将血肉相连,水不分离!”
  这是家族的二代总长紫川星在给紫川家历史上出名的大将“战神”雅里梅授勋时说的话,后来就成为家族统领晋升时候的标准对答了。
  紫川宁还是第一次给人授勋,紧张之下她连一句“忠诚理应得到回报”都漏说了,但看大家那笑吟吟的样子,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紫川秀心里好笑,表面却是非常严肃的。他笔挺地站起来,对着紫川宁端正地一个敬礼,“我坚信,我们的事业将长存。紫川万岁!愿为家族服务!”
  于是标准对答结束,紫川宁打开了桌子上的盒子,拿出了领花和肩章。
  因为紫川秀比她高很多,她非得踮起脚尖才能帮他戴上,于是她的整个身子就像趴在紫川秀身上似的,长长的头发撒散在紫川秀肩上。
  紫川秀可以清晰地闻到她秀发醉人的芳香和呼吸的温馨,他身子瞬间绷得僵直,待得紫川宁授勋完毕,他整个人才如释重负。
  侧着头审视着自己亲手戴上的领花,紫川宁很细致地将领花拨正了。她抬起头来看看紫川秀,两人相视一笑,温馨无限,四周稀稀落落地响起了掌声。
  授勋仪式完成,坐在紫川秀身边的明辉统领第一个笑容满面地和紫川秀握手,“祝贺你,阿秀统领!早在四年前我就知道你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如果我的老伙计方劲能亲眼看到你今天,不知有多高兴呢!他是最得意你这个弟子的!真是少年有为啊!”
  握着他的手,紫川秀感慨地说:“明辉大人,您和方劲大人对我的栽培,我永生难忘的。”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明辉,那是在四年前的统领处会议,比起那次的统领会议来,好多人已经不在了,方劲统领、哥应星统领、雷迅统领、杨明华总统领。
  这些人,有的是如慈父长兄一样关怀自己的前辈、家族真正的忠良栋梁,有的却是阴险凶残的敌人,隐含叛谋的野心家,但无论忠良或者奸逆,时代大潮滚滚推进,在死亡面前他们一视同仁。
  当初在自己眼中,方劲统领和哥应星统领都是那么杰出的人物,他们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典范,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如何能想到呢,自己终于也像当年敬仰的哥应星统领一样,坐上了这个位置,和他们平起平坐。
  自己经历了多么艰难的一个历程,经历了多少坎坷和风雨,人会死,权力的斗争却将永远继续,在座的人中,谁将是自己的敌人,谁又将是自己的朋友呢,
  接下来的斯特林与帝林也过来祝贺,大家是自己人,自然不需要什么虚伪和客套,一个眼神、嘴角的一个微笑,关切之意便表露无遗。
  接下来罗明海、哥珊、皮古、林冰等人也过来祝贺,这些才是需要重点应付的人,有些人虽不可能成为朋友,但至少不要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这个道理就是连罗明海都懂,他那张黑脸也罕见地皮笑肉不笑一下,“阿秀统领进步很快嘛!这么快就混到这里来了,恭喜了。”
  紫川秀微笑地说:“今后还靠大人您多栽培呢!”
  相比之下,林冰的祝贺最有诚意,“阿秀你有今天的成就,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祝贺你了!”
  面对林冰,自己的老上司,紫川秀格外的恭敬,他轻声道:“哥应星大人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楷模,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林大人,您是我的前辈,今后也要继续给我指点啊!”
  握手时候,他将林冰娇小的手握得格外用力,时间格外长,显示“咱们都是出身远东圈子的,关系不同寻常啊”,让旁边的紫川宁看了直想过来杀人。
  一通寒喧和祝贺过后,统领们回到了原位,紫川参星轻咳一声,显示他要继续说话了。
  “紫川秀统领的授勋是我们今天会议的第一个议程,接下来的才是我们会议的重头戏。斯特林,你给大家做一个报告吧,关于我们即将发动的龙骑兵战役的。”
  斯特林应声站起来,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叠文件,给众人分发,紫川秀也分到了一份。
  “各位大人请注意了,刚才发下去的文件是绝密的,每份文件都有编号的,在出这个会议室以前必须上缴。”
  紫川秀翻开了文件的第一页,果然在心下角发现了小小的红色墨字编号,“7——紫川秀统领”。
  他心下一凛,知道这是防范泄密的反间谍措施,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些统领出去时候趁混乱不把文件上缴,大家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不好追查,现在有了这个编号,谁没有上缴就非常清楚了;二来,他可以肯定其他人的文件和他肯定有某个细微的地方不一致的,或者是战役发动的日期,或者某个关键的兵力集结地,或者某个统帅将军的姓名,每个人的文件都会不一样,这样一旦在与会人员中出现了叛徒或者间谍!!这个可能性非常小,但确实存在的——反间谍情报部门就可以根据泄漏的情报进行逆向追查,哪个是叛徒就一清二楚了。
  照理说,能参加会议的都是家族统领级以上人物,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在这样的会议上还要采取如此谨慎的防范措施,可知这份文件的重要性了。
  “作战代号,‘龙骑兵’。第一阶段战役目标,夺取西线黑山、蓝城、习冰城一线的防御阵地,夺取流风家三角州防御阵地,歼灭五十到八十个流风家国防车联队和流风家十字军主力,摧毁流风家的东部防线。
  “此次作战预计将出动边防军、中央军、黑旗军、预备军团还有多伦湖的水军,一共一百零八个师团,其中包括十八个轻骑兵师团、五个重甲骑兵师团、八十五个步兵师团、多伦湖的水军舰队,水、步、骑兵总计九十二万人,不包括后勤和辎重人员。进攻突击方向将分为以下三个集群推进,南方集团,总兵力三十三万人;北方集团,兵力二十九万人;侧翼突击集团,兵力将为四十万人。
  “北方集团将发动第一波攻击,向敌人战线左翼的习冰城地区发动规模庞大的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吸引流风二线预备队前来增援。必要时候,北方集团可转入就地防御,巩固已占领阵地,切断习冰城与敌防线之中段和右翼之间的联系,隔绝习冰城与蓝城之间的公路,使得敌人不能自由地调动军队。
  “在北路集团发动进攻四天内,南方集团将从敌人防线右翼,加顿地区、黑山地区突破,务必突破黑山地区的边防工事,分割流风家国防,一十八军团的主力,迅速向蓝城推进,务必要在两周内拿下蓝城,为突击集团投入快速骑兵围歼敌二十八军团创造机会,另外,南路军团还将负责消灭盘踞于加顿地区的流风家有生力量,肃清我军后方,为我后绩部队的跟上和粮草辎重的增援创造便利。”
  整个会议室一片肃静,只有斯特林低沉的声音在回荡,举座震惊。
  出动上百万的军队作战,这无疑是关系紫川家生死存亡的一场豪赌,胜则一统天下,败则全军覆没。
  这时帝林适时地插嘴了,“很抱歉,我插下话,在大队人马之前,我们的先遣部队将会先出动。检察厅的情报部门会派遣八千名情报军官和特工在开战前渗透人流风家防线的腹地。他们将分成上百个小分队,穿着流风家军队和警察的制服,负有各种任务,刺杀敌人落单的军官、联络兵,在敌人的城市制造火灾和混乱、散布谣言、攻打敌人的司令部、刺杀敌人军队的指挥官、占领那些防卫薄弱的小城市和交通要道,为我们的进攻部队指引道路,瘫痪敌人的指挥网络和军队,造成混乱!谢谢,斯特林统领,请继续说。”
  斯特林点头,清清嗓子,“总参谋部估计,对我军的第一、二波攻击,流风霜是早有预料的,她很可能已经设定了种种紧急情况下的作战方案,她的部队即使在被包围和分割、最恶劣的各自为战中也能保持秩序,虽然我车占了兵力上的优势,但是要让敌人崩溃——十字军是流风家最精锐的部队,我们怕是要经历一场苦仗。为要达到速战速决,第三波的攻击是相当必要的,也是整个龙骑兵计划中最核心和关键的一个步骤,整个战役成功以否,就要肩负在突击集团身上了。”
  斯特林随后做的报告,那是震惊而令人难忘的。
  在今年冬季十二月份,多伦湖开始结冰的时候,驻扎在与西南河丘林家毗邻的旦雅军区将进行例行的冬季演习——这次演习对外宣称是为了训练对流风家作战的冬季野战步兵,将具有空前的规模。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将不再是演习,而是实战。在南、北集团发起进攻的同时,一声令下,集结在旦雅军区的三十一个步兵师、八个骑兵师团、十一个特别旅、三十五个特种突击营将全部挥师出发、突破林家薄弱的东部防线滚滚西进。
  军事进攻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河丘,而是流风家的纵深腹地。
  突击集团将以野战行军快速穿越河丘林家的领地,以战斗队列进入流风家腹地,迅速强渡古桑运河并沿着运河一线建立战线,牢牢地控制运河两岸,夺取古桑运河别津渡口,防止流风家从纵深腹地调遣新的生力部队前来增援流风霜,也防止流风霜溃败下来的残部向国内逃窜,同时居高临下地威胁远京、让远京不敢分兵援助流风霜。
  有人发出了轻声的惊叫,有人瞪大了眼睛,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嗡嗡的交谈声。
  这太出人意料了,进攻的线路不再是惯常交战的西北防线,穿越毫无防备的中立林家领地进攻流风家,通过一个超级大迂回,大批的野战骑兵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远京近郊,这简直是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明辉举起了手,“我军要经过林家的领土,如果林家保卫厅出兵干涉,那怎么办?”
  帝林回答道:“据我们所知,林家与我们紫川家边境上只有少量的边防部队把守,防线非常松懈。我军应该尽量避免与林家军队的冲突,从那些没有设立哨卡和车队的地段快速通过,同时军队不经城市、不经过集市,尽量不要惊动林家的军队和政府,不要在林家境内掠夺,兵贵神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一周时间就可以穿越林家领地到达流风家边境。”
  “流风家内地的地方警备队可曾考虑进去了?”
  “因为河丘没有对外扩张的意图,所以流风家对其与河斤的边境并没有布置重兵,只有少数训练、装备都很差的二线预备役部队。以精锐大军强行突击,不难突破。”
  “如果途中遭遇林家部队,他们向我们发动攻击,怎么办?”
  “这个可能性不大。林家秉持和平发展、商业立国的方针,他的军事实力并不强,在没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他们的军队是不敢主动向我国军队挑衅的。在河丘接到报告的同时,我们的外交人员应立即以最可信赖的方式向林氏家族保证,以上军事行动绝非针对林家的,我们仅仅是借道经过,并将对我们军队过境对林家领地造成的一切损失进行赔偿。但如果林家军队悍然对我军有任何敌对行动的话,我们四十万大军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直冲河丘!”
  哥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国并没有对河丘宣战,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威胁一个和平的国家,这是无赖行径。”
  斯特林面色有点发红,帝林泰然自若,“我们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为了结束大陆将近两百年的战乱,用点非常手段是在所难免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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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紫川 第二部 转瞬红颜 第一集 全 作者:老猪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第一章

      七八二年,远东与魔族王国的战争进入第三年。
      罗斯掀起的加纳领地大叛乱尤如昙花一现,随即被魔神皇的铁腕无情地粉碎。叶马尔军团、云浅雪军团正面强攻,黑河军团左翼包围,东部军团包抄右翼,待到增援军团齐聚魔神堡,鞑塔族被打得步步后退,罗斯只能勉为其难地支持阵线不至崩溃。
      但一支强大的劲旅突然从远东回归,西南军团挺进加纳领地,犹如尖刀般插入了鞑塔族的后方,得知家乡被占领以后,鞑塔族人的意志终于垮掉了,一个星期之内,战线彻底崩溃。忠于魔神皇的各路大军团如同山洪海啸般卷杀而来,被彻底割得支离破碎的鞑塔族部队在进行着最后的顽强抵抗。
      没有投降,没有宽恕,这是皇权战争的惯例了,战败一族注定要被斩草除根的,即使投降了也不过是从死亡升级到奴隶罢了。
      鞑塔族的失败已成定局,为了躲避魔神皇的毁灭性打击,劫后余生者在罗斯的率领下大批大批地向西逃亡。
      这群逃亡者长途跋涉,经过了冰天雪地的漫漫平原,躲避魔神皇龙骑兵的追杀和那些为了讨好魔神皇而争先出手的各族追兵,冲破了那一道又一道的魔族边防封锁线。
      为了掩护部族的撤退,鞑塔族的战士舍生忘死,无数悲壮的故事在那死亡之路上上演,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大批身体孱弱的妇孺、老人和儿童由于饥饿、寒冷、伤寒和其他疾病倒在了那漫长的逃亡路程上。
      用脚踩出来的蜿蜒道路两边布满了黑色的尸体,后来人从铺满了皑皑白雪的尸体堆边无动于衷地走过,他们已经麻木了。
      一个月后,他们到达了魔族王国与远东的交界线。
      这几乎是鞑塔族全民的大迁移,尽管一路死伤无数,但他们数量之多竟然多到让远东的边防部队无法遏止的地步。
      特兰军区和东南军区同时告急。由于担心引狼入室和激怒魔族王国,特兰要塞指挥兼第一军司令罗杰下令封锁一切关卡,禁止战败的鞑塔族难民入境。
      于是,在远东军拉起的铁丝网和壕沟面前,鞑塔族的难民被迫停下了脚步。因为身后的追兵越逼越近,他们不能也无法回头,成千上万的难民聚于各个防线之前,行尸走肉般徘徊于国境线之前,哭声日夜闻于堡垒。
      不时有鞑塔族族人试图强冲防线,但没出几步就被堡里的弓箭手射杀,尸体一排排地散落在铁丝网和壕沟之间。
      鞑塔族的妇人在雪地里一排排地跪倒,她们把幼小的婴儿用力抛向防线的另一边,嚎啕哭道:“我死不要紧,但救救我的孩子吧!”
      亲眼目睹这一情形,前往东线视察的白川大将泪下如雨,她下令放开关卡,将鞑塔族的难民接纳入境。
      此举引起了第车军司令罗杰大将的不满和抗议,但白川大将我行我素,罗杰也无可奈何,因为紫川秀曾经说过,他不在的时候由白川来全权主持远东事务。何况,即使没有庇护鞑塔族的难民这件事,远东与魔族的一战照样不可避免。
      三个月之内将王国的第二大部族给击溃,赛内亚族又一次显示了自己雄厚的实力。瞧清楚形势的各族首领纷纷飞奔到魔神皇驾前,哭喊着表达自己的忠诚之意,一个个流下了忏悔的泪水。
      虽然魔神皇并不是很稀罕,但是各族首领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誓要痛打落水狗,尾随着鞑塔族难民的足迹,无数的敢死队、锄奸组、别动队、盖世太保、还张团喊打喊杀地追了过去,声势浩大。
      各族的追杀部队一直追到了远东边境,跟阻拦的远东部队乱七八糟地打了一仗。
      在特兰驻守的是远东第一军的精锐,自然不畏惧这群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一战之下,魔族追兵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这仗打得双方都是相当不情愿的。担心这一仗会激怒魔神皇,胜利的远东全军却陷入了战战兢兢的恐慌之中。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魔族的大军却根本不见踪影--原来战败的部族害怕魔神皇的惩罚,根本不敢将这一仗结果上报魔神堡。
      但是在魔神堡内部,战争的乌云时刻笼罩着。
      趁着大胜鞑塔族的余威,强悍的赛内亚族正在厉兵秣马,吸取了前次罗斯讨伐军孤军深入而失败的原因,这次魔族王国的总参谋部制定了相当严密的计划。
      在靠近远东的魔族边境地区,王国设立王国南路大营和北路大营,南路大营统帅由王国第军团司令凌步虚担任,北路大营统帅由第七军团司令古斯塔担任。
      此二人都是王国知名的大将,出身赛内亚族的将领,一个是经验丰富,老练沉稳,一个则敢打敢拼,冲劲十足。此次东征以王国凌步虚为统帅,古斯塔为副帅。
      古斯塔是王国青年一代的将军,年仅十三岁就担任了王国大军团的统帅,除了他皇族成员和魔神皇外甥的身份外,他自身的才华和功勋也是不容轻视的。
      在两年前的远东战争中,围歼各路紫川家军队的行动中,他所统帅的部队表现了高度灵活的机动性和强悍的战斗力,迅猛如风,连续作战四天之内将七路紫川家军队粉碎,为卡顿亲王挺进远东开辟了道路。
      按理说,这样一个功勋将领又是皇族成员,他理应能得到重用的,但事实却是完全相反,远东之战后他却被打入了冷宫。原因无他,就因为他残酷和嗜血的性格被魔神皇所厌恶。
      这个朝代并不缺乏心狠手辣的将领,魔族也并不掩护屠杀,甚至把有计划地屠杀看成是摧毁敌人战斗意志的一个相当实用的战术。
      比如说紫川家的帝林,尽管他是魔族的大敌,但这个敌人却赢得了魔族王国从上到下的畏惧甚至尊敬,帝林搞屠杀之高明到了登峰造极的艺术境界!他仙姿玉貌
      地算计、精确地挥刀,杀最少的人,流最少的血,耗费最少的兵力和精力,达到最大的心理战效果,屠杀只是一种手段,是为了征服或者震慑敌人。而且屠杀与相应的安抚手段相结合,让敌人畏惧、崩溃、不战自溃。
      而古斯塔却完全不是这样,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目光短浅,脾气暴躁,他是为杀人而杀人,残酷嗜血。
      一个例子就可以充分说明他的疯狂了,在远东的战争中,仅次于他进攻路线上的一个城池被羽林军的一个分队先拿下了。
      本来这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了,而且拿下这座小城也不会给古斯塔增添多少的荣誉,但古斯塔却勃然大怒,马上赶到了现场,对那队羽林军破口大骂,要他们把抢到的战利品全部留在原地,不准移动。
      羽林军历来是魔神皇的皇家军团,由魔神皇的爱将云浅雪统帅,该军团的军官哪里受得了这种鸟气不过,顶了几句:“你去羽林将军那告我吧!”
      古斯塔顿时暴跳如雷:“你只怕云浅雪不怕我,以为我就不敢杀人吗?”被轻视的愤怒顿时冲昏了他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那军官砍成了肉酱。
      四周传来了惊惶的喊叫,血腥扑鼻,其他的羽林军官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古斯塔这才意识自己犯了大错,他惊惶失措地逃离了现场,为防止消息走漏,又率自己的部下围住了城池,将城中的羽林军全部灭口,报告说是碰到了人类的坚决抵抗。
      这种事后来不是暴露了,是王国军界震撼一时的丑闻。 云浅雪愤怒地告到了魔神皇面前。御前会议下来调查,结果,发现了更多骇人听闻的事:人命对于古斯塔来说,那简直是如同草芥一般地轻贱。
      在宴会上,他经常命令自己部下的士兵拿着锋利的真刀真枪格斗,一方只有把另外一方杀死都能脱身,美其名曰“强化训练”,实质上拿他们的自相残杀为乐。
      即使在残忍的魔族中间,古斯塔的这种行为也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让人忍无可忍。
      其实这一切也不难理解,应有尽有的享受,毫无节制的权势,熏酒美女,物质享受已经达到顶点,无所事事,手中又握有巨大的权势和财富却没有与其相匹配的精神境界,魔族军队贵族的腐化堕落程度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他们早已厌倦了生活,唯有鲜血和死亡能让他们感到一点点刺激。
      得到报告,魔神皇沉默良久,最后慢慢地说:“这是条疯狗!”碍于他是自己的亲外甥,虽然没有剥夺掉他的军职,但魔神皇还是把他打进了冷宫里--把他赶出了魔神堡,发配到了偏远的黑河流域驻扎。
      黑河流域正是亚昆的聚居地,而亚昆族正是以民风彪悍和桀骜不驯著称的,而且当代的亚昆族族长素来野心勃勃,自他接任以来,魔神堡一直有消息流传:“亚昆必将造反!”而当这个消息尘嚣直上的时候,魔神皇却把自己的亲外甥派到了那里,哪怕瞎子都清楚他的用意了。
      古斯塔的母亲,也就是魔神皇的亲妹妹入宫为自己的儿子求情,她哭着说:“我的皇兄啊,你把我的心肝宝贝放到了遥远的黑河,放到了那些野蛮的亚昆人的中间,那可让我怎么放心下啊!”
      魔神皇很诧异地问:“可我的好妹妹,你干嘛要为亚昆的人担心啊?“若是天下一直太平的话,作为一个被魔神皇所深深厌恶的外甥,可以预料古斯塔会像一个失宠贵族一样在偏远行省渡过自己黯淡的一生,估计他最大的乐趣也就是搞搞几个村姑,杀杀几个倒霉的亚昆族笨蛋,但不料随后的鞑塔族叛乱再次给了他崭露头角的机会。
      接到勤王令后,他是第一批赶到的勤王军队,挽救了魔神堡的危机,而在随后的战事中,他的军事才华更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连连击破鞑塔族的大军。
      魔神皇虽然厌恶他,但根据有过者罚,有功者赏的王国军队铁律,还是照样给他封赏。
      而当随后的远东之占时候,关于对王国的远东讨伐军元帅,各位高层大臣没有别的人选,一致推荐凌步虚。
      这是当之无愧的人选了,他驻守远东多年,对远东情形有着深刻的熟悉,才干和战线都是让人无可挑剔的,在撤退时候,面对数以倍计的远东大军打了个漂亮的歼灭仗,让数以万计的远东叛军横尸沙场,如此将才,他不当统帅谁当?
      但是关于副帅人选时王国却有了分歧,有人推荐叶尔马,有人推荐云浅雪,都是王国极杰出的将领,但是考虑到叶尔马的资格太老,而云浅雪则是功勋卓越的王国大将,曾担任过百万大军的统帅,而且,这次军事行动旨在报复,“要在远东掀起翻天血海!“而云浅雪太过温和,恐怕不适合?
      “说起血海,我倒有知道一个人很适合这个的。”卡兰皇子说:“那个外号疯狗的屠夫如何呢?”
      自从付出二皇子有望继承神皇位子的传言后,再没有人敢称呼他为“疯狗兰”了,于是这个男人就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地把“疯狗”的绰号慷慨地送给了古斯塔。
      魔神皇大皱眉头,最后还是同意了。
      得知可以去远东,古斯塔对卡兰感激涕零。这个男人不好财富和美色,战斗和杀戮就是他的全部生命。
      临别时候,卡兰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放手干吧!”
      他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起身大步出去。
      以凌步虚的沉稳辅以古斯塔的凶狠,王国期盼这对个性和经历截然不同的将领能互相辅助,发挥出最强悍的攻击力。
      此次西征的主力为王国的第七军团(黑河军团)和第五军团(西南军团),军队共计二十五万大军。
      除了两大主力军之外,羽林将军云浅雪将率领本部兵马设立远东镇压大营,策应前方;还有各族将为西征大军提供辅助军,他们将专门负责守护粮道和后勤路线的安全,以免罗斯被远东人包抄了粮道的悲剧再次上演。
      战胜了鞑塔族以后,当代魔神皇的威信空前高涨。军令颁布以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各部族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性来响应神皇陛下的号召。
      于是,在王国内地到远东边境的道路上,车马人流日夜不停,无数的粮草、物资、人力源源不断地流入南北两大营。
      魔族大军厉兵秣马,大队大队的魔族兵不时越境挑衅,屠杀边境居民和焚烧村庄,气焰猖狂不可一世。
      远东自知国力薄弱,难以与魔族王国这样庞然大物相抗衡,负责守卫东北边境的罗杰和东南边境的白川愁得寝食难安。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想尽力争取和平的机会,派去了信使带上了厚重的礼物前去拜见魔神皇,信上详细说明了八月事件的始末,强调说“与王国军队冲突并非光明王的本意,而是某个叫布丹的人搞的鬼,此人已被光明王诛杀。”信上很卑微地称:“远东本是王国一尘,何劳陛下大军?吾等愿为王国属藩,永守西疆,忠诚吾皇!”
      两个星期后,礼物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还加上了使者的脑袋。
      于是再没有退路了,远东边境一再提高警戒等级,部队日夜磨刀待命。
      几个完备大将像是坐在快要爆发的火山口上似的,备受煎熬,更让他们不安的是,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光明王竟然不在远东!
      七作二年的九月十四日,帝都元老会。
      应紫川参星的请求,元老会召开紧急会议。
      今天的场面真是壮观,阳光丽日之下,在大殿的正门,身披红衣的禁卫仪仗队站满了长街,卫士们手中的剑矛密密麻麻如山如林,若不是早得到通知,元老们还会以为有人要发动军事政变了。
      元老们好奇地聚集在门口,吱吱喳喳地交头接耳,对禁卫军官兵漂亮的服饰赞叹不已。
      只听得一声口令,军乐队吹奏《英雄凯旋归来》,鲜红的地毯上远远起来了一位年轻的将军。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仪仗卫士便对他拔刀行礼,皮靴上的马刺发出了“喀嚓”、“喀嚓”的清脆鸣响,明亮的马刀在阳光下成为一道军人的辉煌亮光。
      那位青年将军英俊挺拔,顾盼之间英气逼人,一身深蓝色镶金边的将军服更加显得他的卓越不凡,在他的前面,家庭的八代总长紫川参星亲切地为他引路。
      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和规格,即使是当年功勋卓著的斯特林统领也未能享受如此殊荣,目睹此情景,围观的元老和路人都不禁交头接耳,互相询问:“那位将军可是谁啊?”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险让大家吃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他就是当年叛国出走,现在还被通辑的要犯紫川秀!”
      在七八○年到七八一年间,若要在西川大陆世界上评选年度“最为声名狼藉冠军”,毫无疑问,紫川秀必然能以最高票数稳居榜首。
      他臭名之远扬,不但限于紫川家地区,甚至就是远在西方的远京和南方的河丘也知道此人的罪孽深重,身为人类居然投靠了魔族,他是大陆头号的公敌和耻辱。
      很有经济头脑的林家商人发明了一种扑克,都是以历史上那些臭名昭著的历史人物肖像为图案的,其中包括了以暴虐出名的紫川家四代总长紫川克、贪婪成性的流风家二代总长流风鑫、紫川家当代的叛徒雷洪,还有那些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刽子手、叛徒、恶棍、黑手党头目,但所有这些“风云人物”在紫川家的当代英雄面前通通退避三舍,紫川秀的肖像被用来制作“大王”的图案。
      这个简单的例子就足以说明紫川秀的名声坏到什么地步了。
      紫川远星的养子、身负紫川姓氏的高级将领居然投靠了魔族,这是紫川家的耻辱和丑闻。
      统领处担心,这会给元老会和民众造成印象,即家族军队从上到下都是由一些不坚定的叛逆分子所把持着。宣传部门只得向外解释说:“林河怀着罪恶的野心加入家族的军队,是埋藏在军队内部的野心家和败类。现在因为我们参星总长的明察秋毫,阴谋家已无处藏身了,败类被清除了,火炼真金,大浪淘沙,我们的指挥官得到了纯洁!”
      总之就是强调我们的同志绝大部分还是好的,这是紫川秀个人的本质坏,与军队无关,为了支持这个论点,他们还煞费苦心地找出许多事迹来。
      《帝都时报》长篇累牍地发表揭露大叛贼林河的文章:
      《林河五岁俞偷吃烤板栗,可以看出此人小偷小摸,道德败坏,思想腐化!》
      《林河小学逃课,无视尊长,目无法纪,预示着他必然会走上叛逆祖国、与人民为敌的罪恶道路!》
      《邻居王小二倾吐血泪心声:“林河赌钱出千,输钱不给,耍赖打人!”——请看逆贼如何残酷地虐待和剥削劳动人民!》
      《林河是魔神皇的走狗,是魔神皇安插在人类世界的耳目!》
      《林河是流风家的间谍,一岁时候他曾在远京情报机构接受过特务训练!》
      由于紫川秀是属于统领处管辖的军官,出此丑闻,统领处为了摆脱困境,想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绝招。
      统领处宣布:“林河曾企图在帝都发动兵变,幸得我智勇双全的总统领罗明海大人冒巨险深入敌人巢穴,摸清了他的全部阴谋,阻止了他的罪恶行径!”
      整篇公告极像一本新出的○○七惊险恐怖小说,文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总统领大人是如何单枪匹马深入敌巢,在黑暗地地下室与林河和他无数穷凶极恶的党羽们搏斗,以寡敌从,最后终于揭露了这个大阴谋。
      虽然美中不足,“大叛贼林河眼看阴谋破坏,仓惶逃窜”,但这也不妨碍“总统领罗明海大人与叛贼林河进行的英勇卓绝斗争事迹必将长久地流传下去,为广大家族军民所赞颂!”
      眼见罗明海出尽了风头,紫川参星也不甘被冷落,总长府的发言人李清神秘兮兮地召集记者们宣称:“有一个大机密要告诉你们!叛国贼林河曾经对总长行刺,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故事的经过是无比惊险的月黑风高的晚上,林河率领那群蒙脸的党羽翻越了总长府的围墙,残酷的血战,厮杀激烈,林河一伙气焰嚣张、步步逼近,就在那最危急关头,我们敬爱的总长殿下从天而降,使出了“美少女变身剑法”,大喝:“为了世界上的爱、和平和正义,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于是贼众崩溃。
      想到快七十岁的紫川参星教养身穿紧身衣的样子,众记者也彻底崩溃,狂呕吐:“李清红衣啊,您的品味还真不是一般恶劣啊!”
      边防军统领明辉历来是紧跟紫川参星的他赶紧也发表文章:“林河曾试图煽动边防军将士集体投敌,幸被我忠诚的明辉统领所洞察,阻止了他的阴谋!”
      文章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明辉阁下是如何与林河叛贼进行殊死的搏斗,林河是如何地气焰嚣张,凶悍强大,他和他人数众多的党羽们一时竟然占据了上风!
      怎么办?
      正在这最危急的时候,英雄出现了!以边防军统领明辉大人为首的五位边防军勇士突然“领悟了第七感”!
      明辉大人飞身跃起:“小宇宙爆发吧!天马流星拳!”
      坏蛋们惨叫:“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被青铜打败……”灰飞烟灭。
      帝都治部少跟着也发表声明,宣布他们破获惊天大阴谋:林河曾企图在帝都瓦涅河投毒!这可是企图谋杀三百万帝都市民的大勾当!
      治部少发言人绘声绘色地勾画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灾难场景,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林河阴谋潜在的遇害者,全体帝都市民毛骨悚然。
      治部少安慰大家说:“不要害怕,林河的阴谋已经被我们警惕的治部少发觉,经过干警们英勇地与之斗争,已经使得林河的阴谋破产,所以,各位可以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为此,帝都市民对帝都治部少深表谢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阴谋事件层出不穷。
      帝都纺织厂发现林河破坏该厂的生产设备,帝都医院发现林河教唆护士给病人打空气针,帝都医院发现林河组织犯人越狱,帝都大学发现林河煽动学潮,帝都中学发现林河偷盗考试卷,帝都幼儿园发现林河诱拐该院小女孩王佳。。。
      当然了,以上阴谋在各单位人员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坚决打击下通通宣告失败,就连那个三岁小女孩王佳也“顽强地战斗,终于打跨了林河与其他的党羽们”。
      至于林河为什么要绑架小女孩,这个也是有原因的。林河不但政治上罪恶,他的道德品质也相当的堕落,支部少早就有证据证明了:在林河的地下室关押着好几个被诱拐和绑架来的少女,他通常是在晚上驾着马车到街上去绑架女孩子,然后在办公室或者家里面虐待和强奸他们;另外,帝都几个组织少女卖淫的黑帮团伙也是林河指挥的。
      紧接着《帝都时报》发表长片头版文章,《家族,军队,人民不可动摇的团结!》副标题是《决不怜悯叛徒和间谍!——家族全体军民一致要求严惩祖国叛徒,间谍林河!》社论把统领处的那种怒火冲冲的状态做了很好的概括:“昨天,家族的各机关,学校,工厂,部队,农庄举行可大会,紫川家全体军民愤怒的谴责林河极其同谋,要求把这些人民不共戴天的敌人从世界上消灭掉。”
      于是林河不但是混进家族军队的野心家和叛徒,也是魔神皇和流风家的双重间谍,企图煽动兵变的背叛者,谋逆的刺客,丧心病狂的投毒者,破坏生产的恶棍,罪行累累的黑帮头目,诱拐小女孩的恋童狂,卑鄙的假钞犯,在公共汽车上行窃的扒手,偷女学生内衣的变态。
      人们唯一奇怪的是,阴谋被破获这么多次,这个林河居然每次都能“仓皇逃脱”,他的运气还真是好得不的了呢。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光明正大的来到了元老会的大堂,和总长并肩站在主席台上!惊讶的吱吱喳喳声响成一片。
      喧哗越来越大,议长马格不得不用重锤将桌子敲了又敲:“肃静,肃静!现在,家族的总长殿下参星大人要对各位发表演说,各位元老请保持安静!”
      紫川参星站在主席台上,连续做了几个要求安静的手势。
      与其说是敬畏总长的权威,倒不如说是好奇他演说的内容,宽阔会场内的杂音渐渐低落了下来。
      紫川参星的开白场出奇的干净利索,没有任何的废话罗嗦,他直接就进入了主题,深沉宽厚的嗓音回荡在大堂之内:“当凶难临头之时,有人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向敌人冲杀,视死如归;有人则忍辱负重,孤独一人寻求着拯救祖国的道路,各人按各人的判断为国效力。不管是杀敌立功,还是忍辱负重,曲线救国。同样是值得我们敬重的。现在,我向各位尊敬的元老郑重的推荐一位勇士,他就是我们家族的副统领,转战帕伊和远东的英雄!”说到这里,他富有戏剧性地一挥手:“有请紫川秀阁下。”
      同样在主席台上就坐的紫川秀站起来,向各位元老点头示意,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
      “各位尊敬的元老,你们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就是我们当代的英雄!就是他,创造了奇迹般的业绩!现在,我很荣幸把这位英雄的事迹向各位元老大人做个报告。”
      紫川参星生动地讲述了紫川秀一桩桩的事迹,讲述他如何深入敌营,斩杀叛逆。讲述他如何被敌人追杀,七天七夜的生死逃亡过程。讲述了他又是如何卧薪尝胆,揭竿而起,呼啸风云,纵横远东,让魔族王国震骇。
      说到慷慨激昂处,他陡然提高了声量:“他,单枪匹马冲杀魔族大营,以血肉身躯,死战敌仇,刀刃家族叛贼雷洪,杀伤魔族高级将领数以十计。其忠诚刚烈堪称全民之典范,使得我家族国恨得洗,蒙尘邦国得惩奸逆!历经种种艰辛,他对家族忠心不变,不忘雪山河之耻。他化名光明王转战远东各处,携带剑与火遍布敌境,所向披靡!他全歼了鲁帝军团、击败了罗斯军团、驱逐了凌步墟军团。更亲手诛杀了鲁帝、罗斯等魔族大将,让我忠烈统领大仇得报!”
      整个元老会大堂内鸦雀无声,元老们都听得出神,有人目光里闪动着泪光,无数崇拜、敬佩、惊讶的目光聚集在那个神态平和的年轻人身上。
      谁也看不出,这个斯文、英俊的年轻将军曾经历了那如此的苦难,经历了那无数的腥风血雨,生死大战。他曾经声名狼籍,如今却含冤昭雪,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家族英雄。
      紫川秀,这个名字简直成为了传奇!
      紫川参星这段话结束了演讲:“不到两年时间里,他消灭魔族数以十万计,收复远东城乡无数,敌寇闻秀字营之名而丧胆。如今远东全境已无任何魔族踪影!以一人之力让敌后狼烟四起,光复大片山河,为祖国建立如此功勋,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更难得的是。在收复了远东,取得了如此权势之后,他牢记自己是家族的战士,毅然率领远东军重归家族怀抱,次份赤胆忠诚,如何褒奖都不为过!”
      顿时,整个元老会大堂沸腾了。元老们听得如痴如醉,无数人涌上来想把英雄看个清楚,人们纷纷赞叹道:”他就是紫川家三杰之一,收复远东的英雄,家族的复仇者。”
      这天的元老会议开得特别漫长。会议结束的时候,很多的元老围着跟紫川秀攀谈交流,都说要请阿秀大人吃饭洗尘,大家多多交流。谁都看出了,立下如此大功,紫川秀必将成为帝都的新贵,与这样一个权势人物拉交情是有好处的。
      带着温和的笑容,紫川秀推辞了,说是已经和中央统领和总监察长大人事先约好吃晚饭了。对于监察长帝林的赫赫名声,元老贵族们还是有所顾忌的,于是大家都说既然事先约好了,那就改天吧,改天阿秀大人一定得赏个脸。
      紫川秀在帝都没有固定的住处,以前他是住紫川宁家中,现在显然已经不合适了。斯特林和帝林两人都邀请他到自己家中住,但他笑着推辞了:“我可不想当你们夫妻亲热的电灯泡!”眼看他的态度坚决,斯特林只得在中央军的兵站招待所给他找了个房间。
      晚上,紫川家的三杰聚在一起吃晚饭。现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自然用不着耍流氓吃霸王餐了,但聊起了远东军校时候的种种趣闻逸事,三人唏嘘不已。不过短短六、七年间,三人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站到了事业和人生的顶峰,前尘往事,如何能让人不感慨。
      夜幕降临,街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被点燃了。帝林先告辞回家了,斯特林缓一步出门,看身边没人,他对紫川秀说:“阿秀,你好好休息。到时候,我给你个意外的惊喜!”
      紫川秀连忙追问,斯特林却不肯说,笑着快步下了楼梯。看斯特林笑得那么暧昧,紫川秀也猜到了几分,事情可能跟紫川宁有关。
      回到房间,他在书桌前发愣了好一阵子。想到紫川宁,一种难以言语的复杂感情浮上心头。那个晚上短暂得犹如浏览般的对视令他刻骨铭心,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帝林就出来将他带了进去。当他结束了和总长漫长而疲惫的谈判出来以后,东方已蒙蒙发白,树下没有了伊人的身影。
      不知是不巧还是紫川宁故意躲避,回来两天了,他再也没有见过紫川宁。
      他曾以为可以忘记她,可以平静地对待她,就象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样。但事实上,直到半年前目睹她与别人在一起的那一刻,万念俱灰的绝望中,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深深地爱着她,甚到爱得比自己所能察觉还要深。想到她可能要和另外一个男子披上婚纱步入教堂,他的心脏真切地疼痛,那种痛苦就象心脏被什么东西吞噬一般。
      他现在明白,真正的爱是一种炙热狂烈的感情,是那种用整个生命来燃烧的烈火,不是得到就是毁灭。真正爱过的人可能为夫妻,可能为情人,可能为死仇,但却绝不可能成为朋友。他狂热地爱,也狂热地恨,但要象对待一般朋友那样淡然对待她,他办不到。紫川宁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烙印,这个烙印刻入了灵魂,即使战争和岁月的流沙也无法将其磨灭。
      门口响起了轻蔑的敲门声。紫川秀惊讶,想到斯特林临走时候那神秘兮兮的“惊喜暗示”,他一阵狂喜,莫非是紫川宁来了?他飞也似的扑到了门边。
      结果很让他捻,门口的灯光下站着几个服饰华贵的男子,有老有少。对着紫川秀毫不掩饰的失望表情,站到前面的年轻人客气地笑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请问紫川秀大人是住这里吗?”
      紫川秀满肚子的不满:“紫川秀是在这里,但他不是统领。各位找他有事?”
      几个人微微皱着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站上来,用一副蛮有分量和身份说:“请不要误会,我们并非形迹可疑的人。我们是元老会的成员,这是我们的证件。请问您是紫川大人吗?”几个人都掏出了金质底的元老会徽章。
      紫川秀略微扫了一下,说:“我是紫川秀。”元老会成员的身份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他客气了很多:“那,各位老远大人找我有事?”
      那个年轻的元老笑笑:“我们进去说吧!”也不待紫川秀出声,他已经大摇大摆地从紫川秀身边过去了。紫川无奈只得侧开身子让客人们进来,招呼招待所的服务员过来倒茶。
      “我是元老会的马钦,那几位是我的同事。”那年轻人介绍了自己,后面那几个人也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都是元老会元老,他们人太多,紫川秀也无法一一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久仰久仰!”紫川秀含糊地拱拱手:“那,诸位元老大人光临敝舍有何指教呢?”今天忙了一天,他困得要命,只想早点睡觉。
      那位年轻人笑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我们近来听闻了秀川大人的事迹,非常感动。远东沦陷魔族令家族蒙耻,大人凭一人之力将远东收复,以一人之力创如此功绩那真是自古未有之事啊!知道了大人的事迹后,我们仰慕得很,赶紧过来结识大人您了!希望您不要嫌弃我们冒昧就是了!”
      其他人也过来帮腔,漫天不着边际地胡吹,使劲地拍紫川秀马屁,什么“绝代名将、英明有如紫川云再世”,又是“功勋盖世、英明无双、自古未有人立如此大功”云云,紫川秀尽管谦虚也架不住他们高帽子一顶顶地戴上来,飘飘然得如同喝了几斤上好的美酒。眼看来人那么客气,他也不好太过冷酷,强笑道:“哪里哪里,诸位过奖了!”
      他问:“到底什么事呢,诸位大人直说就是了!”对方不是十五、六岁的纯情女孩子,自己更不是偶像歌星,若说是对方真是因为“仰慕得很”深夜跑来敲自己的门要结识——紫川秀虽然觉得自己长得不丑,人也很有魅力,但也不至于自大到相信这种蠢话。
      那个白胡子的老贵族咳嗽一声:“秀川大人,说起来还真有这么件小事的:我们都是出身远东的贵族呢,说起来,我们可都是同乡呢!将来您出任远东统领了,可得对我们多多关照关照啊!”
      ”哦?“紫川秀心中警惕,他不置可否地说:“是吗?各位都是远东人吗?难怪口音听起来很熟悉呢!”
      “唉,说起来惭愧。”那个老贵族说:“我家本来是远东的豪族,在远东事变之前,我在蓝河沿岸的明斯克行省还有着大片的庄园呢!可惜了,都给那些贱民抢了个精光。现在,我们是有家难归了!”他看了紫川秀一眼,忽然想到眼前的人正是“贱民”的最大头目,尴尬地笑笑。
      紫川秀笑笑,暗暗记住他的名字,是来自原来明斯克行省一个老贵族,叫史威,不是勋爵就是子爵。
      紧接着,仿佛是商量好的,其他几个贵族也出声:“我本来在得亚有五万亩的树林和田庄,都在战争中给抢光了!”
      “我家族本在杜莎有三万亩粮田,就在枫叶丹林郡的附近呢!”
      “我家在加沙有大片的牧场,方圆数百里呢!本来更有好马数以千计的,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秀川大人。”那个神情倨傲的年轻贵族出声说:“我家世代是远东云省煤矿的总掌管人,云省所有的金刚石和钻石开采产业都是属于我们家的产业。”
      紫川秀隐隐猜出他们的来意了,他笑着问:“那各位的意思是?”
      贵族们对视一眼,还是由那个年轻的贵族来开口:“秀川大人,既然远东已经回归家族领土了,那些土地、庄园、矿产都是祖上留给我们的产业,无论从法理还是情理上说,那些在远东事变中被暴民们所夺取的我们的家产,自然该物归原主呢!”
      “无论从法理还是情理上说?”紫川秀嘲讽地笑笑,远东军民经过浴血奋战从魔族军手上抢夺下来的土地和资源,为了夺取这些财产,不知有多少远东战士殒身丧命,洒血疆场,眼前的这些贵族眼看风吹草动马上就逃之夭夭,现在居然有脸来讨这笔烂帐!
      只是现在为了抵御魔族,需要家族军队的助力,还不能得罪元老会。
      紫川秀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平静,“不知各位依的是哪条法,又是什么情?”
      “秀川大人,英明如你,该不会不知道《民法大典》吧,我们知道,目前远东军队占据着这些田庄和矿产,可是依照民法,这些财产的所有权是属于我们的。”
      “但是那些田庄和矿产都是军队从魔族手上夺取的,并非取自各位手上。”
      “大人,财产的权利分所有权、占有权、收益权等几种。我们拥有财产的所有权,这是所有权力中最基本的权利,是其他权利的基础。无论财产经过多少次转手,我们都可以凭所有权追索——这是《民法大典》中明文规定的,依照法律,您该把财产返还我们。”
      紫川秀皱起了眉头,对于法律他并不是很精,也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对是错,但是看对方那么自信十足的样子,他心里隐隐发毛,问:“那,这是诸位个人的意见,还是元老会的意思?”
      元老们犹豫了一下,相互打了几个眼色,最后还是那个年轻人说:“目前这事还是在我们私人讨论范围内的,但元老会的议长马格大人和几位首席元老都知道此事。如此大事,如果不先和掌管远东的秀川大人您商量下就捅到元老会去公开表决,那我们就太失礼了。”
      紫川秀轻轻点头,“明白了。”对方这样说,意思就是说他们有把握在元老会内通过这个提案。
      “当然了,考虑到这些财产是从魔族手上夺回的,在此过程中,秀川大人您的贡献巨大。还有远东如今的复杂形势,我们也清楚,如果没有秀川大人您的协助,我们接手产业会有许多阻力的。所以,我们已经打算好了,那些归还我们的产业中,秀川大人你占有百分之二十的收益权利——这样如何呢,我们已经起草了一份请愿书,所说的事项在上面都有明确说明的。”
      紫川秀接过了文书,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
      请愿书详细条款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但看文件后面那密密麻麻的黑笔签字,他感觉是看到了一群铺天盖地的蝗虫正密卷着飞行而来。
      问题的棘手程度超过了他的想像,签名的二十七个贵族中,元老会成员有十九个,两个是首席元老。
      紫川秀冷笑,百分之二十就想来收买我?他们还不知道我自己就是收买和行贿的好手呢!但面子上他却表现得极亲热,眉开眼笑地说:“啊,啊!百分之二十吗?这个诸位怎么不早说呢,呵呵!要早说的话,呵呵,啊,呵呵啦!”
      眼见紫川秀突然亲热起来,贵族们相视而笑,都松了口气,果然真是有回扣好办事啊!
      那个年轻贵族笑着说:“我们也是久闻秀川统领您的大名了!您当初开创秀字营的事迹,我们都敬仰得很呢!我们就知道,秀川统领您绝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死板人,是个有原则又有灵活、够义气的好朋友!”
      贵族们七嘴八舌地说:“不错,不错!秀川统领够义气!有财人家发才是!”
      紫川秀连连摆手,“话可不要这么说,我还不是统领呢。”
      “呵呵,大人您太谦了!依您的功勋和威名,远东统领一职舍您其谁啊。”
      “从资历来说,林冰阁下常年镇守瓦伦、而且又是我的前辈,是远东军的元老,她可比我更有资格啊!”
      “林冰吗?”那个年轻贵族嘴边挂着一丝冷笑,“秀川大人您太看得起她了!林冰为人古板,刻薄寡恩,莽撞无智,她得罪的人比秀川大人您杀的魔族都还多,元老会和统领处都不看好她。若不是看她是哥应星的学生,那个死鬼哥应星还有点余威大家不好动她,她连副统领都做不长久的。她来当远东统领?做梦去吧!秀川大人,您就不用谦虚了,远东统领一职除您无人能当的!”
      来人侮辱了哥应星和自己敬仰的前辈林冰,紫川秀心下微怒。
      这个年轻元老应该是这一行人的头领,很多关键的话都是由他来说的,他一开口,其他的贵族立即都不出声地凝神倾听,很重视他的样子。
      他笑着问,“这位兄弟很有见地呢。抱歉了?刚才介绍时没听清楚,恕在下眼拙,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那位年轻人傲然一笑,仿佛紫川秀不记得他的身份和名字是件很没有见识的事。
      旁边早有人七嘴八舌地插口了,“秀川大人,刚才都介绍了呢,这位是元老会的首席元老之一,马钦伯爵大人!”
      元老会有元老数千,但是首席元老不超过十人,每个都是极有财富和权势的人物,明里是家族的元老,暗里却是操纵黑白两道,百行百业的魁首。
      紫川秀知道,有些即使连统领处和总长都感到为难的事情,他们却能举重若轻地办了下来,权势之大可以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他仔细观察来人,约摸三十来岁年纪,长眉斜飞入鬓。双目神光闪动,相貌英俊,傲气十足,只是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邪气,但让他感觉奇怪的是,来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端详着对方,紫川秀微笑着伸手,“失敬失敬!原来竟是首席元老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呢!没想到有这么年轻的首席元老!”
      马钦很矜持地伸手出来给紫川秀轻轻一握,仿佛恩赐似的。他笑笑:“秀川大人,元老要的是资格够,不是年纪大。”
      紫川秀端详着对方,他突然觉得很面熟,脱口问出:“不知您与马维元老大人如何称呼?”
      马钦微微惊讶,“那是家兄,也是元老会的首席。秀川大人您与他认识?”
      “啊?不是说规定家族元老每个行省的名额是限定的吗?”
      “家兄是洛克辛威行省选举出来的元老,我是基新行省的元老——哦,我们家在几个行省都有点产业,包括远东地区,我们马家在本来的远东地区也有四个席位的元老职位。”
      紫川秀眼皮轻轻一跳,虽然自己不是元老会成员,但一是对于元老会的所谓“选举”  他还是略知一二的,每个元老的产生都要经过一场金钱和权势的血肉厮杀。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的话,一家人中居然出了两个元老会首席,还有若干的普通元老,那这个马家势力之大真是自己难以想像的,难怪当初马维竟敢有恃无恐地勾引紫川宁,改天真的要请帝林摸摸他们的底子。
      看到紫川秀出神的样子,马钦却误会了他的想法。
      “秀川大人。”马钦温和地说:“一般人不了解,往往对我们马家有许多偏见,人人您可不要被那些风言风语所迷惑呢!我这个人呢,就喜欢结交朋友,喜欢先对别人伸出友谊的手,我很想与秀川大人您交个朋友,就是不知道是否高攀得上吗?”
      马钦的话说得很客气,说是“高攀”,但他的神态和口气却明摆着是“恩赐”了,紫川秀如何听不出来,他笑说:“您是伯爵大人兼元老,我只是一阶平民,该是我高攀才对呢!”
      马钦大笑,“哈哈!秀川大人——啊,我叫你阿秀你不介意吧,以后你就叫我阿钦好了!什么伯爵元老的,我只当是放屁!交往久了你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我说阿秀,你若是有心的话,我帮你搞个爵位如何,不瞒你说,在元老会,我说话还是有点份量的。这次你回家族内地,有什么事情需要摆平的只要通知我一声好了。”
      紫川秀“哈哈”一笑:“马钦大人是个爽快人,我也有心结交,只是一直不得方便。今天,真是绿份到了!”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就开始称兄道弟了,气氛亲热得如同亲哥们一样。
      有人提议:“今天是我们和秀川统领大人第一次见面,这么有意义的事,不喝酒如何行?”
      于是大家叫来酒菜,开始喝酒。
      第一杯酒自然是敬紫川秀大人的,为他在远东的赫赫战功;第二杯酒是为了庆祝远东的回归,自然秀川大人又得满干;第三杯酒是为了纪念今天大家的认识,马钦元老和阿秀统领交换了岁数,发现原来马钦元老比阿秀统领要大,于是马钦就满口地称紫川秀为“阿秀小弟”,“大哥”要跟“小弟”连喝三杯,第四杯酒是为了预祝贵族们的产业能顺利收回,大家都说秀川统领都点头子,哪还有不成功的,于是在座的每个人都敬了紫川秀一杯,第五杯酒是预祝紫川秀荣升统领之职,又是每人敬紫川秀一杯……
      那晚到底喝了多少紫川秀也没个数,他只知道后来大家为隔壁老张的猫生了四个小猫崽都干了四杯。
      大家一直喝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满嘴胡绉,不分你我。
      若是那些醉话全部当真的话,紫川秀就不知把远东给出卖了多少次了,马钦元老的亿万身家也早赠给了紫川秀。
      口 口 口
      第二天起来时候,紫川秀头疼欲裂,他感觉身边有点异样,伸手摸过去,满手异样的滑腻。
      “大人,您可醒了?”
      “嗯嗯……你们是谁!”紫川秀眼皮涩得厉害,睁都睁不开。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发现两边躺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赤身裸体地和他躺在一起。
      足足花了一分钟,他那被酒精烧得麻木的大脑才算明白过来,他整个人猛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这里的?”
      一个长头发披肩的女孩子抬起了头,“大人,人家昨晚跟你说过名字了,您不记得了吗?”
      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广却大胆得多了,“大人,我是小瑛呢!您昨晚还说我名字起得好呢!”
      “嗯?”紫川秀陷入了沉思,“真的吗,我说了吗,啊啊啊,不对不对!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的!”
      “大人,您忘了吗?昨晚是马钦人人把我们送来服侍您的,昨晚您也同意了的啊!”
      “大人,您昨晚真的好坏呢!”
      “嗯?”紫川秀大滴大滴的冷汗冒出来了,声音都在发颤,“好……坏……吗,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小瑛脸上浮上一层红晕,“大人,您真坏呢!您这样叫人家怎么好意思说?”
      “问题不是说这个!”紫川秀满肚子怒气,“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到底问题是怎么回事了!妈的,怎么这样乱七八糟的!”
      两个女孩都轻声发笑:“大人,您可真逗呢!”
      那个长发女孩子小声说:“大人,您不必担心呢!我们是马钦大人专门派来服侍您的,您怎么样都可以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紫川秀挥舞着手,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又痛又涨,仿佛无数条麻线纠缠成一团根本无法思考。
      “你们两个先回去——马上回去。”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小瑛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不要问那么多。总之,你们先出去!”他提高了声调,转过头去,听到身后传来了嗦嗦的穿衣服声音,他望着明亮的窗口发呆,茫然不知所措。
      两分钟后,身后传来声音,“那,大人,我们穿好衣服了。”
      紫川秀转过身来,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纤立眼前,那个长发的女孩子身材高挑,有着一双修长的腿,看起来很舒服,而那个小瑛有着一张清纯的脸,额前留着稀疏的刘海,瓜子脸,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皙,衣裳整洁朴素,那种美丽正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
      紫川秀顿时眼前一亮,眼皮涩涩的。这两个女孩子确实很漂亮,难得的是她们没有一般放荡女人的那种风尘味道,而给人种大家闺秀的羞涩感觉。
      他小声地嘀咕道:“看来马钦这个好兄弟还真是没有亏待我呢……”
      小瑛:“大人,您说什么?”
      紫川秀知道此时绝不能有一点犹豫和软弱,他从床边的衣裳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连那些硬币都下放过,通通都倒在床上,“这些,你们都拿去吧——你们也看到了,我也就这么多了。”他的声音又冷又硬,目光坚冷如铁。
      两个女孩子一愣。那个长发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鞠身拿了两张大额的钞票,轻声说:“谢谢。”转身出门。
      紫川秀目视着站在原地的小瑛:“你……”他望着床上的钱,虽然没说话,意思却是很明显。
      小瑛拾脸直视紫川秀,那美丽白皙得近乎苍白的脸让紫川秀联想起了被蹂躏的百合花。她轻轻说:“大人,你是个好人呢!”
      “啊、呃!”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说这句话,紫川秀一下子愣在当场。
      “我爸爸是远东军的军官,妈妈是远东伊里亚行省的小文员,在远东事件中双双遇害。逃出远东的那天起,我就决心,谁能为我父母报仇的,我定要报答他。后来,马氏家族收养了失去父母的我,目的就是专门为他们交际应酬——但这么多年来,我谁也没陪过。但昨天晚上,知道是为你,为收复了远东驱逐了魔族的英雄光明王,我主动提出过来。大人,我不是被强迫的,我是心甘情愿来的。谢谢你,为我爸爸妈妈报仇雪恨,谢谢你。”她的眼中涌出了眼泪。
      “呃,这没什么,呃,这是我应该做的……”紫川秀大为窘迫,语无伦次。
      不知如何,比起在元老会面对上千家族元老的祝贺,此刻面对这个失去父母、家园,最终论落风尘的女孩子,面对那晶莹的泪水,他感到更紧张。
      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任何值得骄傲之处,他从没觉得“远东的英雄光明王”这个头衔是如此的虚假,对在战争中深受伤害的千万民众来说,自己无能为力。
      他努力放缓了声音,表情也温和起来,“那么,小瑛,你现在可有什么困难吗?经济上?生活上?如果有的话,请尽管说出来,我说不定能帮上忙的。”
      “大人,我现在生活得很好,经济虽不富有,却也富足。有个小商人愿意娶我,马家也同意放人,过两天我就要到西部去了。在临之前能见到大人您,我已经感觉到很满足了,唯一遗憾的是——”一抹轻红浮上了小瑛那皎洁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娇艳动人,她的表情说不出的狡黠,
      “大人您昨晚喝得实在太多了,一上床就睡死了,什么也没干呢!实在太遗憾了。”
      “砰!”的一声响,紫川秀一头撞在了墙板上。
      “大人您请多保重,您是我们远东的希望和未来。”伴着一阵轻响,小瑛轻轻地出了门,轻得就如同一阵风、一朵云,就仿佛地从来不曾在房间中存在过,只剩下一缕幽幽的芳香在房间中悠悠回荡。
      望着她出门的方向,打开窗帘,一时不适应那猛烈的阳光,紫川秀戴上了淡淡的墨镜,眯起了眼睛,酒后苍白的脸现出一抹红晕。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骄阳在正空放射着耀眼的光芒,炫目的光圈中,几只鸽子在中央广场的上空飞翔。
      呼吸着新鲜的阳光,他的思绪烦乱,久久出神,目光闪烁,心头不知是喜是悲。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第二章 无功受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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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大概九点时候,紫川秀刚吃完早饭,帝林就过来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帝林一边说着,一边巡视着房间,鼻子耸动着,“不对,你的房间有女人味!”
        他走到枕前,捻起一根长长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紫川秀,“嗯?”
        紫川秀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改行去当警犬?不错,昨晚确实有女人在这里过夜。”
        帝林一副吃惊的表情,“我不奇怪阿秀你留女人过夜,我奇怪的是阿秀你居然这么老实地承认了——说吧,到底是谁?”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紫川秀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次。
        听紫川秀说完,帝林以下结论的口吻,郑重地说:“嗯,不错,是个好女孩子。你就这样让地走了?”
        紫川秀无奈地摊开了双手,“不让她走怎么样,难道,我还要对她说留下来我们赶紧补上一次?”
        帝林很认真地看着紫川秀,“阿秀,你真的成熟了呢——若是两年前,你肯定会留她下来嚷嚷着说要补一次的呢!”
        紫川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帝林的神情却严肃起来,“但有件事情我却一直不知道,阿秀你原来这么有钱呢|。”他扬扬手上的信封,“从你沙发的坐垫下发现的,你自己看吧!”
        紫川秀接过来,信封是开了口的,他抖了下,几张红色的票子落在他手上。
        等他看清了,稳定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四张面额五十寓金额的汇票,开出汇票的是帝都信誉卓著的大钱庄,是那种凭票即取的即时支票。
        看着紫川秀那茫然的表情,帝林心里有数了,“你不知道?”
        “嗯,我还没阔到用两百万来垫屁股。”停了一下,他缓缓说:“昨天晚上,元老会首席的马钦来过我这里,后来,大家都喝得很醉了……”
        紫川秀尽可能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总监察长扬扬眉头,“阿秀,我问你,这笔钱你打算如何处理?”
        紫川秀叹口气,“老实说,我是很想把它揣进口袋里的,但既然不幸被总监察长你先发现了,我就只好像任何一位正直的家族高级官员那样,将贿赂上缴了——要不,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分掉它?”
        帝林嘲讽地说:“阿秀,你还真是单纯呢!你以为,这钱是这么好吃的吗?至于说上缴——马家不把你恨得咬牙切齿才怪呢!”
        “那又怎么样,正如马钦所说的,未来很有可能就是我接任远东统领的位置,难道堂堂家族统领还要害怕区区一个商家吗?即使他们有几个元老义怎么样,乱世枪是草头王,我们掌管军权的还会害怕拿算盘的吗?”
        “阿秀,你太幼稚了!这种跨郡跨省的豪强如果只是纯粹富有的话,那他们早被别人一口吞掉了!元老会席位只是他们实力露在表面的一小部份,就犹如冰山露在海面上的那一小角。这种大地主、商人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政界、军界都有人,若论他们掌握的真正实力,恐怕连总长、总统领都震惊呢!”
        紫川秀一惊,随即微笑,“夸张了吧,如果马家真那么厉害,怎么我以前对他们一无所知?”
        “你以前不知道他们,那是因为你还不是权势的中心人物,还没到那个层次。现在,眼看你快进统领处了,已经有能力影响家族的决策和政策了,他们才出面和你接触。只有到一定的地位才能知道他们的威力,这才是真正的实力。这两百万,既是诱惑,也是威胁呢!”
        “怎么说?”
        “有实力拿出两百万来交往你的人,如果你不识抬举的话,这两百万也足够去请一流的杀手来干掉你了。”
        紫川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干掉我,干掉一个统领,军队的高级将领?他们没那么大胆子吧?”
        “一般情况下他们当然不会用这种极端子段,对于家族官员,他们历来是以收买为主的,但是当你的存在妨碍了他们的生存——或者叫生意,而你又不肯妥协的时候,这种大家族行事历来是肆无忌惮的,他们是不怕铤而走险的。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八年前的边防军统领云山河统率西部边防军区,节制西部二十一行省军务,权势之大不在后来的杨明华之下。那时候西部诸行省中,有组织犯罪活动猖狂,前任总长要求检察厅和军务处对此进行联手打击。
        “对这个命令,云山河大将执行得非常积极,他出动军队对西部行省的几个最大的帮派进行了全面清扫和血腥的镇压,杀掉了大批帮派份子,成绩斐然。然而他被成绩冲昏了头,镇压了黑帮之后又把矛头指向了黑帮背后的几个地方大家族——其中包括马家,并且拒绝了来自马家说客的巨款收买和拉拢。
        “两天后,云山河大将半夜突然死在了自己军营里,根据验尸报告说是‘七窍流血,死因不明’,到现在,连他杀还是自杀都没搞清楚。”
        云山河大将的名字紫川秀是知道的,那是紫川家的一代名将,在紫川秀少年时候,大将声威之响如日中天,声威远远凌驾于杨明华、方劲、明辉等人之上。他镇守西部边防军区,与远东的哥应星并称紫川家的“东西双壁”。
        将军来觐见当时的总长紫川远星时候,他亲眼见过大将本人。印象中,那是个高大爽朗的男人,胡子拉茬,脑袋光得发亮,总喜欢把五六岁的自己抱起来用胡子扎,把自己在半空中抛来抛去的,看着自己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毫无惧色,云山河满意地
        对紫川远星说:“小家伙不赖,将来会成为又一个驰骋沙场的出色武将的!”
        几十年过去了,大将什么相貌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他身上有一股带着芬芳烟草气息的男人味道,还有,自己果真如大将军所言的,真正成为了一个纵横沙场的将军,只是预言的人早已化成了白骨。当大将死讯传来的时候,自己还流下了眼泪。
        紫川秀震惊异常,“不是说云大将是死在流风家的手上吗?”
        帝林轻轻摇头,“这是家族的机密历史,我也是接于检察厅以后才知道的,对外公布的死因只说是‘遭遇流风敌寇狙击,不幸殉国’。”
        “这件事为什么没有追查一下去呢?”
        “当时的远星总长非常愤怒,下令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没等新任的边防军统领和检察厅开始着手。流风家就开始了那次大进犯,远星总长在帝都战死。参星总长拖了一年多才能接位,他上台靠的是元老会的大力支持,后来又和杨明华纠缠不清需要元老会撑腰,对这件案子态度就一直很含糊,既不说‘查’也不说‘不查’,萧龙监察长当然也不会没事找麻烦,这个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一直拖了下来。”
        想到自己自幼敬仰的偶像竟然死得这般不明不白,紫川秀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愤怒郁在胸中。
        一代英雄豪杰丧命于宵小,如果大将不是出此意外的话,流风西山绝无可能那么容易通过边防军区,自己的养父也不会战死帝都城下,自己更不会有如此坎坷的命运!
        “马家。”紫川秀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嘴角浮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马维企图勾引紫川宁,马钦则拉拢自己图谋远东的经济霸权。世界真是奇妙呢,数十年前改变自己命运的马家,如今又和自己产生了种种玄妙的联系。
        他凝视着帝林:“那你呢?大哥,现在是你接手检察厅了,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帝林避开了紫川秀的目光,望着窗外,“没什么打算不打算的。虽然检察厅首脑换了,但总长却还是那个总长,那就当然一切政策照旧。”
        “原来是这样!”
        听出了紫川秀语气中的不满,帝林叹了口气:“阿秀,这种情况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也不是由我们能阻止的。案子已经过去八年了,云统领的尸身都化成了尘土,
        连年战乱,那些证人可能都没几个活着的了,现场也早已面目全非,根本无从下手调查,更不要说定马家的罪了。可是我们只要一动,马家马上就知道我们想对他们下手——”
        紫川秀插口说:“可以秘密调查。”
        “秘密调查?”帝林嘴角挂着冷笑,“如何秘密法?对这种坐拥私兵、把持元老会的超级豪强开展调查,我们必须取得总长和统领处的协作。统领处的罗明海不用说了,那是我的私人死对头,单说明辉,他的前任死得不明不白,他任边防军统领数年却能与马家相处得这么融洽,这里面的奥妙你用膝盖也该猜得出来。更不要说我们的总长大人了,在必要时候,这个老狐狸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与元老会达成妥协的。那时候,我们就成了马家全力报复的靶子了!而且即使能定罪下来了,对付马家也绝非易事。把他们头面上的家长和几个主管杀掉是很容易的,我们也能打垮他的私人军队、烧掉他们的庄园和住宅,但要彻底摧毁他们的经济基础和地下根基,这绝非短期能做到的!他们的钱庄甚至在流风家那边都有分店!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如果不能一下子将他们全部连根拔出的话,那他们的报复将是非常残酷的,那将是真正的永无宁日!阿秀,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你能不分白天黑夜都能保持清醒和警惕吗,我也知道你的卫队是相当忠诚的,但你能保证,你的每一个卫士见到百万财富的贿赂不动心吗?只要有一个被收买就够了,一个被收买的厨子就足够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了!还有,你的妻儿呢?你武功再高,可你能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们吗?只要有一次疏忽和放松,那就是一辈子的痛恨!”
        帝林越说越激动,急速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激昂得像是在元老会大厅发表演说:“这二十年来,家族检察厅的国内功绩史就是一部中央政权与地方豪强之间的渗透与反渗透、颠覆与反颠覆的互动历史,像马家这种地方豪强无时无刻不在向家族的决策中枢进行渗透,对家族的决策层施加影响。而检察厅则是他们天生的死对头,廉政司就是专门负责清查那些被收买和勾结的家族官员,政治司则专门铲除和削弱那些对家族的统治造成威胁的地方豪强。这是一场世世代代的无声战争,虽然不流血,但却同样的凶险。
        “我的前任们曾经成功地铲除了几家过激的中小豪强,但造成的权力真空却立即被那些大家族瓜分,旋即又反扑,于是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到了我们这一代,中央
        政权才算打了一个大胜仗,借助流风家的威胁和斯特林的威望,我们强迫元老们削减了自己的私人军队,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实力。
        “我接手以来,也除掉了几个元老,但那都是一些卷入了政治斗争的倒霉蛋,是他们自己破坏了规矩,而且他们背后也没有什么背景和后台,所以那些豪强世族也就默认了,但是与那些真正的实力派人士,我至今都还没有真正地去碰他们。
        “阿秀,你、我还有斯特林都是政治人物,我们可以大权在握、辉煌一时,我们可以呼风唤雨、叱吒风云,但我未曾见过可以长盛不衰的政治人物。威风凛凛的云山河死了,忠心耿直的哥应星死了,权倾朝野的杨明华垮了、老谋深算的萧龙死了——政治人物就像那河里的水,哗哗流淌不停,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但像马家这样的豪强世族,他们虽然不起眼,但却一直在默默无声地发展,就像河岸的礁石,坚定无比,一代又一代地积攒着财富,任凭我们风云变幻,他们却能以不变应万变!”
        帝林回过头看看紫川秀,忽然笑道:“看我,扯着扯着都说远了呢!”
        紫川秀这才回过神来,感慨道:“没有!今天我可是大有裨益呢,大哥你给我上了一课。”
        “阿秀你常年在远东征战,对于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可能少点了解吧!我们还是回到主题来吧!”帝林皱起了眉头道:“奇怪了!我记得对那些新任的统领,马家历来出手的贺礼红包都是五十万而已,为什么对你这么优厚,居然给到两百万?”
        紫川秀脸色阴沉下来了,“恐怕是因为他们对远东有所企图呢!”他把那份请愿书拿出来给帝林过目。
        帝林目中露出了寒光,“那这事恐怕很难善了了呢!难怪马家对你这么热情,又是厚礼又是美女,还一次两个!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想全盘接手远东那些最有价值的产业。”
        紫川秀哭笑不得,“大哥,你不要老是记得两个美女好不好?”
        帝林凝视着窗口蓝天不出声,慢慢地说:“刚才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想向新任的统领讨好,在政界又拉拢一个靠山,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目的。那这样,一切就不同了呢!我不想主动犯人,但是他们若想欺到我兄弟的头上,我也不会默不作声!远东是阿秀你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他们却想用这么点小钱就来插进一脚,想得很美呢!不能让他们得逞,如果今天让他们伸一只脚进来,明天就整个人都进来了,后天你就会被他挤得根本无容身之地了!”
        紫川秀插口说:“远东并非我一人打下的,还有千千万万的远东战士、秀字营官兵,还有那些缩衣减食支持我们军队的民众,他们才是远东大地的真正主人,而不应该是那些在战争期间龟缩躲藏起来的贵族们!”
        帝林一笑,“阿秀,你还是这么理想呢!”他摇着头,“反正都一样的,我们绝不能退步!”
        “嗯!”得到帝林的支持,紫川秀顿时觉得精神倍增。
        这不但实质上得到检察厅高级主管的支持,而且当知道自己将不再是孤军作战,有个坚定的、可信赖的身影在支持着自己,精神上也大受鼓舞。
        “那,下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即把钱退还他们?”
        “斗争要讲究策略,阿秀。如果把钱全部还给他们,那就说明你与他们彻底决裂了,但你以后很多事情还需要元老会的协助,如果他们事事跟你搞鬼的话,那你也很难办,也不能把钱全部收下,全部收下那就说明你答应他们的事了,被他们缠上了也很麻烦。”
        紫川秀一头雾水,“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收一部份,收五十万就够了,剩下一百五十万退给他们!对新任统领出手红包规矩都是五十万,你收下五十万,意思是说我还是给你们面子的;退还一百五十万,说声,‘无功不受禄’。这就可以从很多方面理解了,可以理解成我不想为你办那件事,也可以理解成你托我办的事情太难,需要时间,更可以理解成为等事情办好了以后再收你钱——这样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了。第二,如果他们直接向你开口要远东的土地和矿产,私下你尽可以放心答应他们,哪怕把整个远东卖给他们都无妨,最好是同时答应几家,让这些元老们狗咬狗去,但绝不能签什么合同,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日后只等渡过了这个难关,你大可以白眼一翻,说:哦,我阿秀大人说过这话吗,没有吧?你记错了吧?因为没有文字合同,又是私下场合,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哪怕叫屈叫得大响也没人理他们。”
        紫川秀点头如鸡啄米,他虽然精明,但一向在军旅中生活,对于这种官场上斗争的技巧一窍不通,听帝林这么一说,才发现里面实在是奥妙无穷,像战场上一样需要谋略和心计,其勾心斗角的复杂程度丝毫不比战场谋略差呢!
        “但是大哥,那些元老们说那些地产和矿业本来就是他们家的财产,说他们拥有所有权,如果他们按照法律程序在元老会控告我们,要求我们返还,那可怎么办?”
        帝林哈哈大笑,“阿秀,你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些产业原来的主人远东贵族们早已衰落,他们根本没精力也没能力来讨还了。正是看中了这点,马家才用极低廉的价格从他们手上把产业契证给收买下来,然后出面来跟你交涉,企图一本万利。其实这里面,马家真正的产业并不多。
        “我们最不怕的就是他们走司法途径了。想想,要控告你占据了他们的产业,那得请原来物主出来,某某侯爵大人是吧?好,但这位侯爵大人又在远东动乱中死了,他的儿子又把产业转让给了我们德高望重的马钦首席元老——那这里面就大有漏子可抓了!
        “我们只需说,各位,既然各位来讨还物产,那就请产业契约书上的主人,某某侯爵大人出庭吧!啊,这几位先生说原来的物主侯爵大人已经死在远东了吗?什么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么啊,他杀?那又是谁杀的?可有当地治部少的验尸报告啊?可又有当地医院的死亡结论说啊?凶手抓到了吗?——这些都没有,那可让我们怎么相信那位深受我们尊敬的某某侯爵大人真的死了呢?
        “什么,你说他的儿子,某某子爵阁下亲眼看见侯爵大人真的去世了,那是谁啊,是你吗?可这位先生,你自称是你父亲的儿子,可有什么证据呢?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某某子爵大人呢?
        “好,现在继续开庭吧,子爵大人,你拿出了一大堆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来了,虽然大家也都说你真的是子爵大人,但我还是对你身份有点保留意见,难道那些证明文件就没有伪造和虚假的可能了吗?这个稍后我们要进行严格地检查的……请法庭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来检验这些文件,如果时间不够,可能要两个月的……
        “好,经过半年时间的审查,我们终于确认了阁下真的是某某子爵大人,也是某某侯爵大人的儿子——虽然我们对某某侯爵人人是否真的死亡还是存保留意见,建议派人去远东实地考察——现在,子爵阁下您可有什么要说的啊,您要求从阿秀统领手上要回您父亲留下的产业,可子爵阁下,虽然您是侯爵大人的儿子,但我们可怎么知道您是不是侯爵大人的合法财产继承人呢,如果侯爵大人还有别的儿子呢,——喔,你说你没有兄弟姐妹吗,这个就难说了,单凭您一面之辞,我们也很难判断,万一侯爵人人在哪里留下了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呢,那你的继承权就很成问题了——我们还得对侯爵大人的生平进行调查,特别要对他身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佣们进行下调查,看看那里是否有可能有什么遗留下的历史问题……”
        帝林一本正经地说,说到“遗留的历史问题时候”,紫川秀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帝林有那种天赋,他可以板着脸把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说完,眼看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的,他自己却连嘴角都没动。
        “我们要的就是一个字,拖!你安心在远东当你的光明王,只要请几个律师在帝都帮你胡扯就够了,反正这样下来,一场官司没个十年八年休想扯清楚。十年后的形势怎么样,谁说得清楚,即使最后搞清楚了,你的官司也输了,那又怎么样?远东是你的地盘,没你同意,马家的人敢踏进远东一脚吗,如果他们真的敢进远东去接手那些产业的话,我听说远东的盗贼是很猖獗的,魔族的前哨也经常在远东各处活动,马家一行人在远东碰上他们也是很有可能的呢!那时候,我们的阿秀统领就只好很痛心地向统领处做检讨了,态度一定要诚恳,说自己御下无方,治安不靖。”
        “如果马家为此对我实行人身报复呢,我本人不害怕这个,但是我怕他对我的亲人……”
        帝林摇头,“不必担心这个。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一般来说,对掌握军权的实权将领来说,他们很少敢乱来。云山河大将的事是个非常特殊的例子,因为那个时候大将军的目的就是要铲除马家、他的存在威胁了马氏家族生存的基础,那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马家不得已才铤而走险。但是为了远东的财产纠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用行话来说,那是生意,没必要出人命与你结下死仇。”
        “游戏的规则?那是什么?”
        “嗯,这个是很难明确解释的,你可以理解为‘行规’或者足双方都心照不宣遵守的默契。比如现在,马家走合法的司法程序控告你,你用合法的司法程序回敬他们,大家的斗争都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
        “如果谁破坏了规则,比如马家对你本人或者亲人行刺,那他们就迈出了法律允许的界限,斗争就开始升级了,那你也同样不受法律的约束,你可以派出大批车队将马家的庄园焚烧、将马氏一族斩尽杀绝的。这个损失太可怕了、远东的生意不值得马氏一族冒这个风险。
        “当然了,你如果干出这种事,你的末日也差不多到了。出动军队来对付家族元老,元老会那时候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所以,大家都各有所忌,游戏必须遵守规则来玩才不至于两败俱伤。”
        紫川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把握。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各种宴会、酒席的请柬接踵而来,邀请人都是大有身份的家族元老、富商或者地方高级官员。
        帖子都说得很客气,说是想结识秀川大人这样的英雄人物,请务必赏光。
        这不奇怪,那些元老和商人拥有巨大的财富,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结交强有力的政治实力来充当自己的保护伞,而军界中人也需要政治和金钱的实力来为自己开道,这是一种各取所需的政治联盟,所以,他们一向注重结交军界那些拥有实力和威望的军官。
        而像紫川秀这样新崛起的手掌重兵的实力派人物,而且不属于任何派系,在商人们的眼里,那简直是一座会走路的金山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任谁都看出来了,立下如此大功、紫川秀进统领处那是迟早的事了。这位是家族最年轻的统领,而且他还未婚,想到有机会与这个实力派人士联姻,那些有女儿的富商们无不在大打主意。
        一时间,紫川秀成为了帝都社交界的最新明星,整人周旋于各种宴会和酒席之间,与那些肥头油肚的官员们杯觥交错,与那些衣香岚影的窈窕淑女们亲密接触、调情逗笑天。
        一位挺拔英俊的年轻准统领,战争的英雄,他气度不凡、平易近人、言谈幽默,比起那些肥头大耳的富商、老态龙钟的元老和油头粉脸的花花公子,紫川秀实在太耀眼了。
        他是一个有内涵的男子汉,那些苦难的经历造就了他男人的真正魅力。
        每到一处,尽管他不愿引人注目,但是他还是必然会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一时间,整个帝都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的芳心为之倾倒,她们抛开了矜持和羞涩,围着紫川秀的身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缠住他不让他离去,或者尾随到住处纠缠不休。
        对于这种大失家教的行为,本该出来制止的家长们却在旁边置若罔闻,或者更有甚之,有人在鼓励自己的女儿这么干呢!
        紫川秀应接不暇,但是他很谨慎,和女士们交往都保留着一种适度的尺寸,没有让那个醉酒的荒唐事再度上演。
        虽然周旋于百花丛中,他却没有传出任何的绯闻和流言,这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比他一手收回远东更大的奇迹了!
        于是,他的名声更响了,人们都把他看做是一个有着高度自制力、洁身自好的花花公子,多情而不下流。
        而对于这种外人看来是掉进了花丛的幸福生活,这时的紫川秀反而更怀念当年那种偷窥女秘书时候的单纯生活。
        由于日夜被人骚扰,紫川秀苦不堪言,他不得不在自己的房间外面加派卫兵,两个高大的半兽人卫兵,吩咐他们,凡是有女的要见他,一律不让进。
        但即使这样严厉的措施和半兽人那凶狠的样子也吓不倒那些情火燃烧的女士们,一天下来,那两个半兽人卫兵就累得受不了。
        他们嚷嚷道:“光明殿下,这活儿太累了!那么多人类婆娘在你面前哭哭啼啼又打又闹的,一整天都是这样,哪怕打魔族都没这么辛苦!”
        于是,紫川秀不得不加派人手,卫队从两个变成了十六个、四小时轮岗一次,警戒范围也由房间门口变成整层楼,最后变成了整个招待所。
        卫兵们都得到了命令,凡是见到那些手捧着鲜花、表情看起来有点很陶醉的女人一律挡驾。
        消息传开了,反倒吸引来了更多的好奇,帝都的女士们都想知道,那个紫川秀统领到底有何出色之处,竟然要用卫队来阻拦爱慕,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发出了感叹,“真是酷毙了的男人!我决定要崇拜你了!”
        这就是女人的心理,喜欢从众、好奇、盲目崇拜、一拥而上,于是美女们更是趋之若骛,她们成群结队地日夜守候在紫川秀居住的旅馆下面,扎起了帐篷,组建了“紫川秀亲卫队”举着大大的旗子和标语,“阿秀我爱你!”、“阿秀命!”她们日日夜夜地守候,轮流值班,就为他外出时候见他一面。
        每天早上太阳一出来,窗门外的合唱就开始了,女生们齐声尖叫,“阿秀阿秀我爱你,就像那老鼠爱大米!”那股声势真是惊人。
        其他的旅客们不甘骚扰,纷纷退房。
        招待所主管把脸拉成了苦瓜,但自己的顶头上司斯特林是紫川秀的老朋友,他也不敢请紫川秀搬出去。
        如果说日常的生活像是传说的话,紫川秀每次的外出就像是冒险了。
        那种场面真是壮观,警笛长鸣,高压喇叭大声呼叫,口号声惊天动地,无数的宪兵、警察排成了人体盾牌,由警棍、盾牌、人体、路障组成的联合防线也拦不住那汹涌而来的女生潮流。
        面对魔族大军毫无惧色的名将抱头鼠窜地上下马车,追着紫川秀的马车,无数人尖叫大哭,“阿秀我爱你啊!”
        无数的警笛和吼声在狂叫,追随者们的泪水洒落帝都的长街,那些不明所以的外地来人看到这副情形还以为帝都是发生民变了,一时间,“第一帅哥”紫川秀的大名响彻帝都。
        口 口 口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十来天,狂热的浪潮才渐渐过去。
        那些追星族可能发现了另外的目标,渐渐散去,紫川秀这才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但他的心情依旧无法轻松。
        回来了那么多天,关于自己职位的事情却一直没有确定,他早就不耐烦了,幸好斯特林和帝林一再安慰他说不要急,说你立下那么大功劳,进统领处那是肯定的,只是家族任命个统领不是小事,需要点时间做铺垫也是要的。
        这样再三解说下,紫川秀终于也释然了,只是他一直在挂念远东那边,担心魔族不知何时发动进攻,到底出动多大规模的兵力,也不知白川、罗杰他们能否镇得住远东,魔族如果来犯,他们能否抵挡。
        想到这些,他就如坐在烧红的锅上一样坐立不安,只是因为没拿到家族的任职书和对远东的援助,他又无法回去。
        几次求见总长,老狐狸都给他打哈哈,“啊,阿秀,不要急嘛!真是年轻人啊,急啊!事情是要通盘考虑的,需要时间啊!”
        这样坐立不安地等了五六天,终于有了通知。
        这天早上,总长府的使者通知阿秀,“会议傍晚七点开始,请准时到达。”他着重强调说:“请秀川大人务必穿上正式军礼服前往。”
        紫川秀心领神会地点头,明白这肯定不是一般意义的例会,按照惯例,家族提拔晋升军官都是要求着正式军礼服的,看来老狐狸的通盘考虑也该有个结果了。
        欣喜之下,他大大打赏了那个使者一笔,过后连自己都觉得心痛。
        下午大概六点钟时候,斯特林坐着自己的马车来接紫川秀。
        紫川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军礼服,衬托他那挺拔矫健的身材,银色的肩章在灼灼发亮,英俊的容貌,神采飞扬,斯特林不禁大大赞叹,“阿秀你可真是英俊呢!”
        紫川秀矜持地笑笑,回敬斯特林,“大哥你也是呢!”
        斯特林同样的一身统领制服,端庄醒目,比起紫川秀那飞扬洒脱的气质,他给人的感觉更有那种成熟男人的气概,沉稳、坚定,有如高山峻岭一般不可动摇。
        虽然已是深秋,黄昏的日头还是毒得很,马车内很熟,穿着厚呢子的制服坐在里面,感觉浑身难受。
        斯特林体贴地把靠窗口的位置让给了他,让那习习扑面的凉风吹拂,感觉才好了一点。
        “今天集会是为什么呢?”
        斯特林望望紫川秀,笑说:“阿秀你在明知故问呢!”
        紫川秀笑笑不出声了,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马车正在经过环城大河,十月将尽,瓦涅河上波光粼粼,河面上散发着湖泊特有的清新气息,落日的余晖早就映红了不平静的湖面,早出的第一颗星辰倒映在红光的水中,孤独的闪烁着,河水在落日下泛着红光,马车的影子飞快的掠过河岸。
        斯特林笑着说:“阿秀,总长很喜欢在晚上七点钟召开会议的。好多会议他都故意定在晚上七点钟,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嗯,这个可有点难呢!”紫川秀猜想道:“该不是这个时候的工作效率高吧?或者有什么安全保卫上的原因?”
        斯特林摇头道:“都不是。”他压低了声音,“是成亲后李清偷偷跟我说的,这是因为晚上七点钟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总长可以把一顿工作餐的招待费给省下来。”
        紫川秀捧腹大笑,斯特林望着他,“进了统领处以后,你就是总长身边的人了,很多事情你得知道才行。我们总长的性格是很有趣的,他喜欢喝酒,又舍不得出钱买好酒,于是就常常借一些检查军务工作的名头下来,每次都是快下班时候的下午五点半过来。于是我们中央军自然得招待他吃晚饭。他是家族的总长啊,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开始时候,陪同的军官们都很敬畏他,不敢随便给他敬酒,总长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一个人狂灌,眼看被憋得不行了,他只得自己端起了酒杯问军官们,‘你们猜,我能不能一口气喝下这杯酒?’。
        紫川秀一愣,随即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一直以来他对紫川参星都没什么好感,他狡猾冷酷,工于算计,特别是他袖手旁观杨明华暗算哥应星一事,更是让紫川秀对他恨入骨髓。
        但是自从紫川秀在远东任一方诸侯以后,肩负了千万人的命运,他才开始有了身为首领的自觉,为了大局,为了社稷的安康稳定,有时候牺牲一些无辜的人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虽然仍不能原谅紫川参星的行为,但却渐渐能理解他了、对他的厌恶略减,听了斯特林的笑话,紫川秀突然对紫川参星有了种莫名的亲切感,原来那个老狐狸世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
        马车驶入中心大街,一队警卫上前检查,见是斯特林的坐车,他们马上让路。
        在持长枪警卫们的整齐响亮的口令声中,车声辘辘,马车驶入总长府。
        两人从马车上刚跳下来。迎面一个制服笔挺的女官上过来,正是李清。她先和自己丈夫打个招呼,转向紫川秀,笑容可掬,“阿秀大人吗?好久不见了,你的风采依旧呢!”
        紫川秀笑着和她握握手,“清阁下不要笑话我了!一个通缉犯有什么风采可言呢?”他觉得李清这个人很有意思,称呼“阿秀”是表示熟悉,“大人”是表示身份,既亲切又得体。从这点小事就看得出她心思的细腻了。
        斯特林问李清,“清侍卫长,各位大人都到了吗?”
        李清笑着问答,“斯特林统领,各位人人都到了,包括瓦伦的林冰大人和西部的明辉大人,只有总监察长大人还没儿。”
        尽管他们二人是夫妻之亲,但是在公共场合,二人的对答都很正式,彼此称呼官职,令紫川秀觉得很有意思。
        两人跟着李清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紫川秀还是第一次进总长府的会议室。关于总长府的会议室,外边人一直有很多猜测,传说墙壁全部镶嵌满了宝石和夜明珠,地板都是用黄金铺的,天顶上全部是水晶的吊灯——外面传得那么牛皮哄哄,结果一见之下紫川秀就大失所望,还不如统领处的会议室呢!
        会议室大概有三十步长,十二步宽,与这个房间主人所蕴涵的权力相比,这个房间的装饰并不显得豪华,几乎没什么装饰,墨绿色的大理石地板,一张长条的会议桌占据了大部份的地方。
        在正面的墙壁上挂着家族创始人紫川云的肖像,长发披肩的威严老人每时每刻都在严厉地俯视他的不肖子孙们如何继承他的霸业,仿佛会随时从画上跳下来揍他们一顿,这给与会的家族高级官员们很大的压力。
        一走到这个房间,紫川秀就感觉到了一种气味,权力的气味。这个房间是一个帝国名副其实的大脑和心脏,在这里的寥寥数人,将对一亿三千万紫川家臣民发号施令,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命运。
        走进房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两人。
        斯特林泰然自若地对众人笑笑,很自然地坐在了哥珊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紫川秀环视左右,会议桌边在明辉和林冰之间有个空位,他走过去坐下了。
        旁边的明辉和林冰都对他点头笑笑,他也点头微笑回礼,环视周围,在会议桌首席的中央,紫川参星正在那里就坐。
        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空着,想来是留给帝林的。
        总统领罗明海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以下左右两边依次是幕僚统领哥珊、边防军统领明辉、瓦伦要塞镇守司令林冰、禁卫军统领皮古——还有紫川宁。
        毫无准备地望见紫川宁,他如受雷击、目光被她白皙的脸粘住,再也移不开了。
        半年不见了、紫川宁长得更高了,她往常那披肩的长发已经束起,很自然地扎成了一个马尾,侧面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眉睫毛轻轻乖动,白皙俊秀的瓜子脸毫无瑕疵,一身藏青的高级文官制服更加衬托出了她身材的纤细,腰挺得笔直。
        在几乎全部由军人和政治家组成的会议中,她的美就如同碧绿车地上的一朵鲜花那样引人瞩目。
        人还是原来的人,容貌还是原来的容貌,但紫川秀总觉得,比起上次离别时候,她呈现出不一样的气质,如今的她,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更迷人了,举手投足间,魅力四射。
        可紫川秀却无法把那种感受具体地说出来,她正与旁边的哥珊统领打着手势小声交谈,纤纤细指微微翘起,优雅又娴敏,神情从容。
        正好在这时候,紫川宁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恰好在空中交会,他望着她,她望着他,一瞬间,时间凝固了。
        隔着宽大的会议桌,他们默默凝视,此时此刻,一切的语言和解释都是多余的,在凝视彼此的双眸里,蕴涵了多么丰富的感情,那双燃烧着爱情火焰的眼神已经把一切说得太清楚了。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总长不存在了,会众一堂的高官们不存在了,家族不存在了,漫漫人群中,他只看到她,她也只看到了他。
        “抱歉,我来迟了。”门口传来声音!在时钟即将指向七点的那一刻,帝林匆匆忙忙地进了会议室。
        紫川宁向他使了个眼色,眼光瞄向门边,紫川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会议结束后我在门口等你。
        他轻轻点头,紫川宁嫣然一笑,又转过头和哥珊轻声细语地说话,语态温柔,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定定地看着她,紫川秀感觉极大的赏心悦目,心头一种温暖的感觉在静静地流淌。
        凝视着心爱姑娘白皙的脸庞,不知不觉的,他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多少磨难,鏖战沙场,才等来了如今相众的一刻,他把所有不快的过去和痛苦通通抛弃在了脑后,眼里所见的,只有紫川宁那美丽的容颜,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幸福。
        “阿秀,阿秀!”
        “啊!”就像梦游的人突然被叫醒一样,紫川秀猛然地坐直了身子,意识到这是统领处的会议。
        旁边,明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我叫了你好多声。”
        “啊,没事。明大人您有事吩咐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和阿秀你随便聊聊。在远东的日子很艰苦吧?”
        “啊,是啊,远东的条件比不得家族内地……”紫川秀随口敷衍应付明辉,感叹女孩子天生就有演员的天赋,紫川宁能这么迅速地转换了情绪,若无其事和旁边入交谈,他却无法挣脱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以致对旁边明辉统领的招呼声都听不到。
        一边和明辉统领交谈着,紫川秀眼神的余光却总是盯着对面,他在留意着紫川宁的一颦一笑。
        如今的她,再没有了少女时期的天真和稚气,也没有过多的彷徨和多愁善感,她英气勃勃、老练、敏捷、自信,那个总是抱着自己衣角哭着叫阿秀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即将准备掌握整个紫川家族。
        想到这里,他心头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喜似悲,无法形容。
        “咯咯咯咯。”紫川参星轻轻敲着桌面,屋子里低沉的嗡嗡议论声立即停止了。
        “人都来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他抬起头,微笑地望着众人,“最近,我们家族形势喜人啊!好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西线,明辉统领挫败了流风家将军泰恩克的进攻,消灭数以千计的流风家匪徒;东线,我们的紫川秀副统领更是立下大功,他在远东连下数十城,消灭了魔族的鲁帝军团、罗斯军团,驱逐了凌步虚军团,收复了远东国上全境。我建议,我们全体起立,为阿秀将军的英勇功勋鼓掌!他为我们七八○年的败仗洗刷了耻辱,为我们家族争了光!”
        与会众人一起起立,齐齐鼓掌。
        紫川秀连忙起身谦虚几句,说:“全是依赖总长大人的威德,将士们的英勇,我个人的作用是很小的,胜利是属于总长殿下,属于奋勇作战的三军将上,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这也是千篇一律的套话了,每个受嘉奖的将军都是这么说的,只是放在紫川秀身上就不怎么合适了。
        “总长的威德”非但没有庇佑紫川秀,紫川参星当年还剥夺紫川秀军职、姓氏,满世界地下通缉令。
        现在,这些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人家乐呵呵地欢聚一章,齐声歌颂总长大人恩威齐天。
        紫川参星说:“当然了,虽然秀川统领淡泊名利,可是家族是不会亏待功臣的!我已经和元老会达成了统一意见,将晋升阿秀为统领——阿秀,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二岁?斯特林是我们中间最年轻的统领了,他进统领处时候也二十三岁了,是吧?”
        斯特林笑着点头,“殿下的记忆力非常了不起呢!”
        紫川参星笑笑,继续说:“二十二岁就因战功晋升为统领的,家族历史上还从没有过呢!阿秀,你又刷新了一个记录!”
        他招招手,罗明海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轻轻地摆到紫川秀面前来。
        看他那不情愿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总统领是在发阵亡抚恤金。
        紫川秀轻轻打开了盒子,一对金星质章和一对金色月桂树叶的领章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一枚一等雅里梅战功勋章。
        这是家族统领的标志,统领职务是家族军人的最高职位,那颗耀眼的金星把一个指挥官推向相当的高度,显示此人经过多年艰辛戎马生涯的锤炼,在军事、政治上已经成熟,具有丰富的经验。
        每一个获得统领金星的军人都将变得不再是个单纯的军人,他非同一般,在民众和军队中都享有特权,受到尊敬和服从,将有资格密切地参与决定家族的生死命运的重大决策。
        望着那对肩章和领章,紫川秀感慨万千,为了走到今天的这一步,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
        他正在浮想联翩,紫川参星笑着说:“往次历来都是山我来给新任统领授勋的,今天我想来点与众不同的,由下任的总长来为阿秀授勋。大家说,好不好?”
        与会的统领们齐声应好,他们大多知道紫川宁和紫川秀之间的感情故事,现在,眼看经历重重波折,英雄含冤得雪、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美好的场面连那些久经风霜的高官们都深受感动。
        人们微笑地看着紫川秀,又看看紫川宁,目光里都带着善意和祝福。
        紫川宁婷婷起立,走到紫川秀面前,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有点不好意思。
        紫川宁羞涩地低下了头,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不敢正视紫川秀的眼睛,目光不好意思地望着旁逞。
        她眉头微蹙,仿佛是在回忆此时该说的话,声音微微颤抖,“嗯,秀川统领,祝贺您!您的功勋和战绩为您带来了荣誉和骄傲,我们因为您而自豪!我们需要您的加入,希望您能成为我们中间的一份子,我们将血肉相连,水不分离!”
        这是家族的二代总长紫川星在给紫川家历史上出名的大将“战神”雅里梅授勋时说的话,后来就成为家族统领晋升时候的标准对答了。
        紫川宁还是第一次给人授勋,紧张之下她连一句“忠诚理应得到回报”都漏说了,但看大家那笑吟吟的样子,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紫川秀心里好笑,表面却是非常严肃的。他笔挺地站起来,对着紫川宁端正地一个敬礼,“我坚信,我们的事业将长存。紫川万岁!愿为家族服务!”
        于是标准对答结束,紫川宁打开了桌子上的盒子,拿出了领花和肩章。
        因为紫川秀比她高很多,她非得踮起脚尖才能帮他戴上,于是她的整个身子就像趴在紫川秀身上似的,长长的头发撒散在紫川秀肩上。
        紫川秀可以清晰地闻到她秀发醉人的芳香和呼吸的温馨,他身子瞬间绷得僵直,待得紫川宁授勋完毕,他整个人才如释重负。
        侧着头审视着自己亲手戴上的领花,紫川宁很细致地将领花拨正了。她抬起头来看看紫川秀,两人相视一笑,温馨无限,四周稀稀落落地响起了掌声。
        授勋仪式完成,坐在紫川秀身边的明辉统领第一个笑容满面地和紫川秀握手,“祝贺你,阿秀统领!早在四年前我就知道你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如果我的老伙计方劲能亲眼看到你今天,不知有多高兴呢!他是最得意你这个弟子的!真是少年有为啊!”
        握着他的手,紫川秀感慨地说:“明辉大人,您和方劲大人对我的栽培,我永生难忘的。”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明辉,那是在四年前的统领处会议,比起那次的统领会议来,好多人已经不在了,方劲统领、哥应星统领、雷迅统领、杨明华总统领。
        这些人,有的是如慈父长兄一样关怀自己的前辈、家族真正的忠良栋梁,有的却是阴险凶残的敌人,隐含叛谋的野心家,但无论忠良或者奸逆,时代大潮滚滚推进,在死亡面前他们一视同仁。
        当初在自己眼中,方劲统领和哥应星统领都是那么杰出的人物,他们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典范,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如何能想到呢,自己终于也像当年敬仰的哥应星统领一样,坐上了这个位置,和他们平起平坐。
        自己经历了多么艰难的一个历程,经历了多少坎坷和风雨,人会死,权力的斗争却将永远继续,在座的人中,谁将是自己的敌人,谁又将是自己的朋友呢,
        接下来的斯特林与帝林也过来祝贺,大家是自己人,自然不需要什么虚伪和客套,一个眼神、嘴角的一个微笑,关切之意便表露无遗。
        接下来罗明海、哥珊、皮古、林冰等人也过来祝贺,这些才是需要重点应付的人,有些人虽不可能成为朋友,但至少不要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这个道理就是连罗明海都懂,他那张黑脸也罕见地皮笑肉不笑一下,“阿秀统领进步很快嘛!这么快就混到这里来了,恭喜了。”
        紫川秀微笑地说:“今后还靠大人您多栽培呢!”
        相比之下,林冰的祝贺最有诚意,“阿秀你有今天的成就,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祝贺你了!”
        面对林冰,自己的老上司,紫川秀格外的恭敬,他轻声道:“哥应星大人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楷模,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林大人,您是我的前辈,今后也要继续给我指点啊!”
        握手时候,他将林冰娇小的手握得格外用力,时间格外长,显示“咱们都是出身远东圈子的,关系不同寻常啊”,让旁边的紫川宁看了直想过来杀人。
        一通寒喧和祝贺过后,统领们回到了原位,紫川参星轻咳一声,显示他要继续说话了。
        “紫川秀统领的授勋是我们今天会议的第一个议程,接下来的才是我们会议的重头戏。斯特林,你给大家做一个报告吧,关于我们即将发动的龙骑兵战役的。”
        斯特林应声站起来,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叠文件,给众人分发,紫川秀也分到了一份。
        “各位大人请注意了,刚才发下去的文件是绝密的,每份文件都有编号的,在出这个会议室以前必须上缴。”
        紫川秀翻开了文件的第一页,果然在心下角发现了小小的红色墨字编号,“7——紫川秀统领”。
        他心下一凛,知道这是防范泄密的反间谍措施,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些统领出去时候趁混乱不把文件上缴,大家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不好追查,现在有了这个编号,谁没有上缴就非常清楚了;二来,他可以肯定其他人的文件和他肯定有某个细微的地方不一致的,或者是战役发动的日期,或者某个关键的兵力集结地,或者某个统帅将军的姓名,每个人的文件都会不一样,这样一旦在与会人员中出现了叛徒或者间谍!!这个可能性非常小,但确实存在的——反间谍情报部门就可以根据泄漏的情报进行逆向追查,哪个是叛徒就一清二楚了。
        照理说,能参加会议的都是家族统领级以上人物,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在这样的会议上还要采取如此谨慎的防范措施,可知这份文件的重要性了。
        “作战代号,‘龙骑兵’。第一阶段战役目标,夺取西线黑山、蓝城、习冰城一线的防御阵地,夺取流风家三角州防御阵地,歼灭五十到八十个流风家国防车联队和流风家十字军主力,摧毁流风家的东部防线。
        “此次作战预计将出动边防军、中央军、黑旗军、预备军团还有多伦湖的水军,一共一百零八个师团,其中包括十八个轻骑兵师团、五个重甲骑兵师团、八十五个步兵师团、多伦湖的水军舰队,水、步、骑兵总计九十二万人,不包括后勤和辎重人员。进攻突击方向将分为以下三个集群推进,南方集团,总兵力三十三万人;北方集团,兵力二十九万人;侧翼突击集团,兵力将为四十万人。
        “北方集团将发动第一波攻击,向敌人战线左翼的习冰城地区发动规模庞大的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吸引流风二线预备队前来增援。必要时候,北方集团可转入就地防御,巩固已占领阵地,切断习冰城与敌防线之中段和右翼之间的联系,隔绝习冰城与蓝城之间的公路,使得敌人不能自由地调动军队。
        “在北路集团发动进攻四天内,南方集团将从敌人防线右翼,加顿地区、黑山地区突破,务必突破黑山地区的边防工事,分割流风家国防,一十八军团的主力,迅速向蓝城推进,务必要在两周内拿下蓝城,为突击集团投入快速骑兵围歼敌二十八军团创造机会,另外,南路军团还将负责消灭盘踞于加顿地区的流风家有生力量,肃清我军后方,为我后绩部队的跟上和粮草辎重的增援创造便利。”
        整个会议室一片肃静,只有斯特林低沉的声音在回荡,举座震惊。
        出动上百万的军队作战,这无疑是关系紫川家生死存亡的一场豪赌,胜则一统天下,败则全军覆没。
        这时帝林适时地插嘴了,“很抱歉,我插下话,在大队人马之前,我们的先遣部队将会先出动。检察厅的情报部门会派遣八千名情报军官和特工在开战前渗透人流风家防线的腹地。他们将分成上百个小分队,穿着流风家军队和警察的制服,负有各种任务,刺杀敌人落单的军官、联络兵,在敌人的城市制造火灾和混乱、散布谣言、攻打敌人的司令部、刺杀敌人军队的指挥官、占领那些防卫薄弱的小城市和交通要道,为我们的进攻部队指引道路,瘫痪敌人的指挥网络和军队,造成混乱!谢谢,斯特林统领,请继续说。”
        斯特林点头,清清嗓子,“总参谋部估计,对我军的第一、二波攻击,流风霜是早有预料的,她很可能已经设定了种种紧急情况下的作战方案,她的部队即使在被包围和分割、最恶劣的各自为战中也能保持秩序,虽然我车占了兵力上的优势,但是要让敌人崩溃——十字军是流风家最精锐的部队,我们怕是要经历一场苦仗。为要达到速战速决,第三波的攻击是相当必要的,也是整个龙骑兵计划中最核心和关键的一个步骤,整个战役成功以否,就要肩负在突击集团身上了。”
        斯特林随后做的报告,那是震惊而令人难忘的。
        在今年冬季十二月份,多伦湖开始结冰的时候,驻扎在与西南河丘林家毗邻的旦雅军区将进行例行的冬季演习——这次演习对外宣称是为了训练对流风家作战的冬季野战步兵,将具有空前的规模。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将不再是演习,而是实战。在南、北集团发起进攻的同时,一声令下,集结在旦雅军区的三十一个步兵师、八个骑兵师团、十一个特别旅、三十五个特种突击营将全部挥师出发、突破林家薄弱的东部防线滚滚西进。
        军事进攻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河丘,而是流风家的纵深腹地。
        突击集团将以野战行军快速穿越河丘林家的领地,以战斗队列进入流风家腹地,迅速强渡古桑运河并沿着运河一线建立战线,牢牢地控制运河两岸,夺取古桑运河别津渡口,防止流风家从纵深腹地调遣新的生力部队前来增援流风霜,也防止流风霜溃败下来的残部向国内逃窜,同时居高临下地威胁远京、让远京不敢分兵援助流风霜。
        有人发出了轻声的惊叫,有人瞪大了眼睛,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嗡嗡的交谈声。
        这太出人意料了,进攻的线路不再是惯常交战的西北防线,穿越毫无防备的中立林家领地进攻流风家,通过一个超级大迂回,大批的野战骑兵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远京近郊,这简直是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明辉举起了手,“我军要经过林家的领土,如果林家保卫厅出兵干涉,那怎么办?”
        帝林回答道:“据我们所知,林家与我们紫川家边境上只有少量的边防部队把守,防线非常松懈。我军应该尽量避免与林家军队的冲突,从那些没有设立哨卡和车队的地段快速通过,同时军队不经城市、不经过集市,尽量不要惊动林家的军队和政府,不要在林家境内掠夺,兵贵神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一周时间就可以穿越林家领地到达流风家边境。”
        “流风家内地的地方警备队可曾考虑进去了?”
        “因为河丘没有对外扩张的意图,所以流风家对其与河斤的边境并没有布置重兵,只有少数训练、装备都很差的二线预备役部队。以精锐大军强行突击,不难突破。”
        “如果途中遭遇林家部队,他们向我们发动攻击,怎么办?”
        “这个可能性不大。林家秉持和平发展、商业立国的方针,他的军事实力并不强,在没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他们的军队是不敢主动向我国军队挑衅的。在河丘接到报告的同时,我们的外交人员应立即以最可信赖的方式向林氏家族保证,以上军事行动绝非针对林家的,我们仅仅是借道经过,并将对我们军队过境对林家领地造成的一切损失进行赔偿。但如果林家军队悍然对我军有任何敌对行动的话,我们四十万大军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直冲河丘!”
        哥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国并没有对河丘宣战,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威胁一个和平的国家,这是无赖行径。”
        斯特林面色有点发红,帝林泰然自若,“我们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为了结束大陆将近两百年的战乱,用点非常手段是在所难免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第三章 统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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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川秀低头思索,帝林计划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直捣流风家空虚的中央腹地,威摄远京,断绝敌人一线部队后撤的道路,对敌人的心理是个巨大的打击,前后夹击,让流风家前线部队迅速崩溃。
        但是困难也很多,最关键的是快,兵贵神速,快得如风如云一般快速穿越林家领地,让林家的保卫厅来不及干涉。如果流风家有了防备,哪怕增加一两个联队的防卫,只要把突击军团拦截在林家境内,耽搁一两天工夫,那时候会遭遇什么后果,谁也说不清楚,最严重甚至可能导致左加明王出来干涉。
        “通过大胆、出其不意的突击,将大批骑兵部队突入敌人纵深纵远,消灭驻守在流风家东部边境的陆军主力、阻止敌人有战斗力的部队向远京以西的宽阔内地撤退。
        以远京近郊的古桑运河为界,建立一道面对流风家残余领土的防线,凭借我们军事上的优势,辅之以外交、政治上的一切手段,迫使远京陷入瘫痪、分裂,使得流风家族作为一个完整的政治实体不复存在!”
        斯特林以这句话结束了报告,疲惫地喝了口水。
        彻底摧毁流风家的束部防线和军队,消灭流风家的支柱流风霜,占领流风家东部的十一个行省,然后紫川家的大军兵临远京城下,逼迫流风家签订城下之盟,将残余的流风家领地切割为三块,分而治之,日后逐渐蚕食,最终一统人陆——当这一美好的前景深入人心的时候,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思量着。
        偌大无比的领地和富饶的城市仿佛唾手可得,整个计划像一个鲁莽与冒险的混合体,偏偏它又有着如此的魅力,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
        “动员上百万的军队参战,我们有这样的后勤能力支持吗?”哥珊统领问,她的口气既不像反对,也不像赞成,只是很就事论事地提出问题。
        帝林赞许地望了她一眼,能这样一针见血地看出问题最关键本质的人,哥珊统领不愧是家族的第一能吏。
        斯特林应声回答,“车队为此做了准备,我们在靠近边境的几个城市已经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草料,另外武器装备的准备早从今年六月份就开始了。”
        “粮食的囤积是一回事,要把粮食运到前线又是另一回事了!斯特林长官,上百万人作战需要多少粮食?要把这些粮食通过敌战区运输到前线去,我们需要多少的护卫部队和车辆,路上消耗的粮食又是多少?这个我在你的计划里可没看见啊!”
        斯特林一时语塞,帝林适时地为他解围,“哥珊统领,后勤运输正是阁下的职责所在,你怎么能把担子都推到斯特林统领头上呢?”
        哥珊淡淡地说:“是我的职责,却超出了我的能力。”
        “那不要紧呢!”帝林笑容可掬,“距离战役的发起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这就是今天我们开会的原因!”
        哥珊哼了一声,低下头翻阅文件,把文件翻得哗哗响。
        “这是一个完美的纸上谈兵。”罗明海出声说。
        面对挑衅,帝林淡淡说:“不知总统领有何见教?”
        “整个战役都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上,则流风家不会从腹地调遣来新的部队增援流风霜,我很想知道,总监察长阁下的这种自信是哪里来的?”罗明海冷冷地说,显示他早就知道整个军事会战计划的策划人是帝林而不是斯特林。
        帝林缓缓从口袋中抽出几张纸,“大概三十大前,我在河丘秘密会晤了流风清和流风明,我向他们表示,‘流风霜实在太过份了,我们再不能姑息她,要对她采取行动。’听到这个消息,二位公子甚至比我还要高兴。他们两人向我保证,只要我们能保证他们自身领地的安全,他们绝不会出动一兵一卒支援流风霜。这里,是他们和我签订的秘密协议。”
        紫川秀深感震惊,“出卖自己的亲生妹妹和国家支柱?流风霜还救过他们呢!他们为什么这么干?”
        帝林回头怜悯地看了紫川秀一眼,“阿秀你刚从远东回来,还不知道流风家那边的局势。流风西山病得快死了,前天他已几次陷入昏迷弥留状态,都是依靠打强力刺激剂给活过来的,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三个儿子为争权夺利乱成一团,现在,流风霜已经公开表明了态度,支持大儿子流风森接位、有了她的支持,流风森立即就在这场争夺战中取得了上风。如果流风森顺利继位的话,那二位小少爷绝对死无葬身之地的,他们恨不得流风霜马上就死!”
        “那还有流风森呢,他掌管了远京的总参谋部,应该会增援流风霜的。”
        “阿秀。”帝林和蔼地说:“假设您是流风森阁下,眼前有紫川家的大军,背后又有那么雨位可亲的弟弟在友善地望着你,你敢率领大军离开远京前去救援流风霜吗?弄不好军队还没出城门,城头的旗帜已经变了!那时候不但你漂亮的妹妹救不成,说不定连你自己都搭进去!我想,流风森阁下的兄妹深情还不足以促使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席间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低沉议论声,众人的目光望向明辉统领,他长期在与流风家争战的第一线,对于西部事务,他最有发言权。
        明辉点头赞成说:“根据我对流风森的了解,这个人是个极其冷酷无情的利己主义者。帝林监察长大人说的有道理,他是不敢冒着丢失远京的风险出动远京卫戍车区的。”
        此时有人轻轻敲门,靠近门缝的紫川宁起身开了门。
        李清出现在门口,她肃容一个敬礼,“总长殿下,各位大人,很抱歉打扰了会议,但是监察厅的情报部有紧急消息要立即禀报帝林总监察长。两个情报军官就在外面。”
        帝林望向紫川参星,紫川参星微微点头,“会议暂时休息五分钟。”
        帝林出声向大家说声,“抱歉,我出去见下他们。”他起身匆匆外出,但一分钟没到他就匆匆回来了,脸上神色平静。
        “出什么事了呢?”紫川参星代表众人出声询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帝林平和地说:“流风西山死了。”
        一瞬间,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等反应过来,几张嘴同时出声,“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消息确切吗?”
        “消息来源非常可靠。”帝林沉着地回答,他没有明确解释消息的来源,直截了当地说:“确切死亡时间不明,因为流风家刻意隐瞒了他的死讯。我们在开会的时候,远京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军队开进了首都维持秩序。”
        “谁的军队?”
        “根据情报,应该是忠于流风森的远京卫戍军区,但是几个地方军区和加西海岸的边境守卫军团都没有表明态度。”
        “那么,流风清和流风明两位少爷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哥登上宝座?”
        “从流风森军队进京的时候起,这两位嗅觉灵敏的少爷已经从远京的住宅内失踪了,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
        “莫非,他们是被?”明辉统领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狠狠一抹,嘴角浮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绝对不可能。”帝林轻声地笑说:“否则的话,流风森的军队就没有必要在远京城内挨家挨户地搜查‘来历不明的神秘飞贼’了。”
        足足过了十秒钟,大家才理解帝林的话。统领们发出了会心的笑声,但因为总长在,谁都不敢笑得太放肆。
        “是吗,流风西山真的死了?”紫川参星轻轻地说,不知为何,他脸上露出了寂寥的神情,给紫川秀一种淡淡的悲哀感觉。
        帝林肯定地点头,紫川参星吁叹道:“那,真是天灭流风啊!”他无声地把自己的帽子摘下,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流风西山是紫川家的大敌,十年前,他险些一举颠覆紫川家。这十年来,他以残病之躯坚持与紫川家抗衡近十年,其意志的坚韧是少见的,无论是敌是友,这样的人物绝对是一个时代的里程碑式人物。
        紫川秀理解紫川参星的感受,自己与之一直抗衡和斗争的生平大敌忽然消逝了,搏斗失去了对手,加上眼见与自己同时代的人日见稀少,即使战胜了流风家,自己也同样的来日无多,他自然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失落感,那种苍凉和寂寞的心境非到暮年是难以体会。
        不光是他,其他的与会者也有同样的感觉。
        与会者都很有默契地沉默着,总长开头,军官们一个接一个地摘下了帽子,以这种方式向在西方地平线以外强敌的悄然离去表示默哀,也是对曾强盛一时的流风世家行将到来的覆没表示哀悼。
        “那么,我们继续回到原来议题,流风西山死了,但流风家还有个流风霜。她可是比流风西山更善战,更狡猾的名将呢!流风家依然有优秀的将领和善战的军队,我们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帝林点头,说:“但无论如何,流风西山的逝世是流风家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可能流风霜在军事领域确实比她父亲更强,她更能打仗,但是她没有她父亲那样熟练的政治手腕,也没有他那种一呼百应的威望。流风西山死了,流风路也死了,流风家没了家长,也没有了够资格和威望的元老级人物坐镇调停、军权、政权全部分散在几个野心家手中,他们内部的裂缝只会越来越大。他们分裂的唯一顾忌就是流风霜,而我们就是要把流风家的这个中流砥柱给!”帝林用力地一挥手,“铲除掉!”
        与会众人中响起了喳喳的轻声议论声,都是对帝林的赞许声。
        紫川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刚才的解说、争吵、辩论,他虽然都听了,但并没有很投入。想像中,西线那是很遥远的事情,那里发生的事情对远东影响不大。
        现在他才忽然意识到,一旦西线战事开始,紫川家向西线投入上百万的军队,一场倾国大战就在眼前,家族必定全力以赴,那时家族还有什么力量兼顾远东,
        一旦魔族开始大举进攻,陷于西线战争的紫川家族,用什么抵挡魔族大军?结局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重蹈远东战争的覆辙,军队回守瓦伦,彻底放弃远东二十三行省!
        这完全是一场闹剧吗?那自己千里迢迢率领远东军民投奔家族,根本就毫无煮义!
        一想到这里,想到那还在苦苦支撑的远东军民,想到在盼望他带着大批增援回去的白川等部下,他的呼吸瞬间急速了起来,我们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和国土,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而做出这个决定、劝说远东军民回归家族的人,就是自己!
        我怎么对得起远东?我如何对得起那些艰苦奋战的远东军民?
        巨大的打击令紫川秀感觉到眩晕,所有的血都在往头上冲,他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中,眼前的文件、人、桌子,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努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对面斯特林那关切的目光,“阿秀,阿秀,你没事吧,总长在问你话呢!”
        紫川秀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一下,“我没事。抱歉,殿下,昨晚睡眠不足,刚才走神了。殿下刚才说什么了?”
        紫川参星心情太好,并不介意,乐呵呵地说:“阿秀啊,你们年轻人的精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哪!刚才我想啊,你能不能调遣一部份远东军队参加西线作战啊?我们西线的兵力略有不足啊!”
        各位统领纷纷赞成,“对啊!半兽人军队历来彪悍善战,而且流风家的军队很少与异族军队交战过,突然见到强悍的半兽人、他们定会吓得魂飞魄散的!”
        “还有蛇族的弓箭兵、龙人族的斗士集团、矮人族的斧头兵都是很可怕的兵种,一旦投入近身作战,他们定能所向披靡!”
        “而且这样还有政治上的影响。看到远东部队的参战,流风家就会明白我们已经收复了远东,东线再无忧虑了。想到与我们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全力交战,流风霜肯定会绝望的!”
        远东本来就兵力缺乏,我们回归家族就是为了求援的,你们却想让我出兵西线?
        这真是我想要你的皮,你却要想要我的肉了!
        紫川秀紧抿着嘴,一声不吭,等到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完了,他才慢慢地说:“总长殿下,各位大人,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现在远东为了应付魔族的威胁,我们的兵力也很吃紧呢,对于西线战事,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紫川参星的眉头渐渐蹙起,“阿秀,你现在可是家族的统领了,不能光顾着远东的一点小利益,凡事可要站在家族全局的高度上看啊!现在,龙骑兵计划可是家族最大的事情,关系我们的存亡,你这样一毛不拔可说得过去吗?”
        紫川秀冷笑,远东的一点小利益?对我来说,远东的一千八百万民众就是我最大的利益!表面上他却依旧显得恭谨,“殿下您说得很对,龙骑兵计划是家族的大事,远东是不要紧的小事,我完全明白,但我们现在又实在吃紧!这样,总长殿下,我想到一个法子了!”
        “嗯?”
        紫川秀一本正经地说:“往年在远东战争时期,为了应付西南大营,在瓦伦要塞驻扎了近十万的家族军队。现在远东国土已经收复了,再没有近在咫尺的威胁了,驻扎于瓦伦要塞的军队完全可以撤编,调动往西线作战呢!”
        没等紫川参星发言,瓦伦要塞的镇守司令林冰已经横眉立目了,“阿秀统领你胡闹!瓦伦要塞可是家族最重要的关口之一,怎么可能撤编呢?撤哪里也不能撤这里的兵!”
        “哎呀,林冰司令,您可是家族的高级官员,不能光顾着您瓦伦的一点小利益,凡事要站在家族全局的高度来看啊!现在龙骑兵计划可是我家族最大的事情,关系我们的存亡,您这样一毛不拔可说得过去吗?”
        紫川宁“扑哧”一声笑出来,但笑声丝毫没有缓和会议室里的气氛,紫川参星的面色很冷峻,一言不发,气氛闷得让人发慌。
        斯特林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阿秀,兵力真的那么紧张吗?哪怕调几个半兽人团队出来都不行吗?”
        帝林也出声道:“或者可以这样,让瓦伦要塞的驻军与远东军区换防,这样可以抽调出一部份远东军到西线来作战的啊!”
        看到斯特林和帝林频频向自己使眼色,看到紫川宁那担忧的眼神,再想到了外面布置着杀机潜伏的神机营,紫川秀不得不做了让步,“可以考虑抽调一两个步兵团队过来,但是不能再多了。”
        他恳切地说:“请殿下体谅远东的难处啊,我们与魔族连场大战,兵员缺乏,士兵疲惫,民众伤亡惨重,目前部队的士气都很低落,再加上魔族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我们不能不做好准备。”
        紫川参星低垂着眉毛,好半天才慢慢地说:“我看?我们得暂时休会一下了。各位大人都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和要做的发言。半个小时后、我们继续开会。”
        说完“散会”,总长第一个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出了门,总统领罗明海急急忙忙地跟在他身后,不用说肯定是趁机火上浇油去了。
        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面对无数的异样目光,紫川秀无奈地一摊手,“各位大人可要揍我一顿出气?”
        大家“轰”的笑起来,明辉统领笑着说:“阿秀统领,我不赞成你做的事,但我实在很佩服你的勇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强硬的新任统领呢,总长气得脸都变色了。”
        “我也佩服你的勇气。”林冰板着脸对紫川秀说:“但你不该把我也扯进来的!还说什么要撤销瓦伦军区——你真是欠揍啊!想让老娘我失业吗,到时候你可要负责养我的啊!”
        几位统领大笑,明辉抢着说:“这个责我来负好了!”
        “呸!就你这厮也配!回家照镜子去,老娘我只爱帅哥!”
        在这种总长和总统领不在的场合,那些外人看来很威严的统领们嬉闹起来就像一群老师不在的学生。
        在部下面前他们要保持长官的威严,但在这里大家都是同级别的官员,就没必要摆什么架子了,个个玩笑都放得很开。
        即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哥珊统领也参加进来说了两句,“阿秀统领你实在太大胆了!你这样让殿下怎么下得了台?”
        斯特林深有忧色,“我看,阿秀你得赶紧向总长道个歉。”
        帝林冷笑,“道歉也没有用。兵权始终是关键问题,问题是阿秀可甘心放弃远东的兵权?”
        紫川秀极力分辩,“不是我不舍得,远东形势的危急是你们无法想像的!魔族大规模进攻迫在眉睫,我们面临生死关头!”
        尽管他说得很大声,但看看众人的样子,没一个相信的,就连斯特林也拿着一副“得了吧,你这话哄谁呢?”的表情看着他,于是紫川秀只好托着下巴生闷气了。
        布丹导演的远东内乱是自己的奇耻大辱,紫川秀没有把远东军队于红河湾的惨败报告给家族上层,隐瞒了远东的实际情形,结果现在自己就成了喊狼来了的小孩,有苦说不出来。
        一个禁卫军官进了会议室,对紫川秀轻声说:“统领大人,总长要见你。”
        在众位统领同情的目光中,紫川秀做了个无可奈何的于势,起身出门,跟着军官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和通道,上了楼梯,被引进了总长紫川参星的私人会客室,总长已经在房间里了。
        紫川秀敬礼致意,紫川参星挥手示意紫川秀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不必狗礼了,阿秀。这里是我们姓紫川的单独交谈,你不用人拘束。”
        紫川秀很诚恳地道歉,“殿下,很抱歉,我不是想违抗您,实在是远东有困难。”
        “那件事不用再说了。”紫川参星满意地搓着手,“现在倒是有另外一件要紧事情要和你商量的。刚才你也听到了,在龙骑兵战役中,负责侧翼突破的突击集团军群负有重要的使命,该集团将穿越我们完全陌生的林家领地,孤军在敌后作战和周旋,与后方完全隔绝,承受巨大的压力。我们认为,突击集团的司令需要一名有丰富经验
        的将领来担任,他要意志坚定、才华出众、机智灵活,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变,应付种种事先无法估计到的困难和阻力——综合以上种种要求,统领处和我都认为,能承担这一重要使命的人,唯有你!阿秀,自从你的老师忠烈统领方劲在远东殉国以后,黑旗军统领的职位还一直悬虚着,你可愿意接受这个职位?”
        紫川秀一愣,“要我当黑旗军统领,那远东怎么办?”
        紫川参星笑容可掬,“我考虑,可以让林冰副统领升任远东统领。她卫戍远东多年,经验丰富,足可胜任呢!”
        紫川秀脱口而出,“那可不行!”
        “阿秀,那你可有比林冰更好的人选推荐吗?”
        眼看紫川参星故意曲解自己意思,紫川秀气得要死,偏偏又不能说“我比林冰更好”。
        他分辩说:“殿下,这两年一直是我在远东主持的,现在魔族大规模进攻在即,虽然林冰大人也是很优秀的将领,但阵前换将是兵家大忌啊!”
        “我知道你比林冰更能干。”紫川参星说:“西部战场如今是家族最关心的头等
        大事,正是因为看重你的才华和能力,家族才把你调到西部,委予重任,让你有机会建功立业啊!统帅四十万大军饮马古桑河眺望远京,你可知道,多少将领盼着这个机会不得呢!
        “但是,殿下,那个晚上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您怎么能……”
        “我们确实彼此有约定的。”紫川参星打断了紫川秀的话,“帝林带你进来的那个晚上,我们商定远东回归的四个条件是吧?你还记得是哪四个条件吗?
        “第一、远东二十三行省回归家族,成为家族的领土部份,第二、回归后的远东享受特别自治区的待遇,可以享有内政、司法、财政上的独立权,但每年必须得给家族上缴一定比例的赋税;第三、废除远东的奴隶制、给予各族居民与人类公民平等的公民待遇,人类贵族不再在远东享有特权;第四、远东的本土军队保留。”
        紫川参星慢条斯理地说:“看来我年纪虽然大了,记忆倒也不算很差——这几个条件,都没有说到远东统领必须由你担任啊!”
        紫川秀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紫川参星说得没错,当时自己确实太疏忽了,以为自己已在远东扎根了,远东统领的职位就顺理成章地由自己担任了,根本没想到家族调离自己的可能。
        紫川秀的拳头紧捏,现在,家族的企图已经显露无遗了。
        自己在远东的势力太过庞大,根深蒂固,自己对远东掌握的牢靠远远超过一员家族官员对自己管辖地的掌握,军队死心效忠,民众万众一心敬仰,远东只知道光明王而不知道帝都,这种情况是家族绝不可容忍的。
        只要自己一日还在远东,那远东就是自己的独立王国,就是独立和叛乱的潜在地,只有将自己调离,重新任命一位统领,才能恢复远东正常的权力平衡秩序。
        “殿下,我很担心,我不在远东,林冰阁下恐怕压不住阵脚吧,秀字营她能指挥得动吗?她能指挥半兽人军团吗?还有龙人军团、矮人军团?在先前的战争中,远东各民族对我们都有很深的仇怨,来了新的指挥宫,他们未必肯听命呢!”
        紫川参星看来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慢条斯理地说:“阿秀你考虑的都很有道理,但我想,远东军队的主力部队是秀字营,绝大部份的秀字营官兵都是忠诚我家族的军人,林冰统领手持家族的招安旨意一到,秀字营肯定会顺利听命的。而秀字营又是远东军队的灵魂和旗帜,安定了秀字营,其他的异族军队肯定也会受到震动的。白
        川、罗杰、明羽三位旗本在远东掌握重权,有他们配合,如果没有某些人故意捣乱阻扰的话,我家族重掌远东并不是件难事呢!”
        紫川秀微笑着,瞳孔却在渐渐缩小,他何尝不明白紫川参星话中的意思,那个“某些人”简直就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警告了。
        这一手釜底抽薪确实毒,秀字营全都是原家族官兵,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回归故乡,紫川家总长的赦免令直接到军中的话,紫川秀不敢保证说秀字营的军营还能不能留下一半人。
        但是总长还是低估了自己在远东的威力了,自己的影响力并不仅仅存在于军队,远东民众对自己万众一心的爱戴,这种鼓舞人心的号召力谁也代替不了的。
        他冷笑着,“殿下神机妙算,深谋远虑,实在让下官佩服!既然殿下灵珠在握,已经有了全盘的把握,那不如即刻给林冰阁下发令上任好了,不必与下官商量。”
        紫川参星语塞,他含糊道:“嗯,远东毕竟是你一手打下的江山,我们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的。”
        紫川秀无动于衷地说:“只要家族能顺利接管并安定远东,我个人无意见。”
        眼看两人在这里绕圈子互相威胁也不是办法,这时候紫川远星不得不退了一步,“阿秀,家族还是需要你的,需要你在远东的影响力和威望,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做好远东回归家族的各项工作。”
        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啊,家族需要你,需要你帮我们做好交接工作,需要你来帮我们镇压下远东,迎接新统领上任,然后再把你一脚踢开赶走——你怎么不干脆叫我自己拿刀子抹了自己脖子?
        至于紫川参星说的那些法子,他根本就不相信行得通,如果没有自己的同意,前去招安的林冰会在出瓦伦的第一个路门就被干掉,没有自己的配合,家族的统治绝无可能在远东延续下去,自己明白这点,紫川家也明白这点,所以他们才那么煞费苦心地安抚自己。
        紫川秀默不作声,紫川参星自顾自说下去,“阿秀,我不说你也该明白,家族鹰旗飘扬下的上地,只能存在一个声音,那就是帝都的声音!中央的旨意必须能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我紫川家绝不能容忍国土内出现任何的国中之国,否则的话,我们宁愿放弃!我们可以在很多时候妥协,但这种原则问题上,我们绝不做交易!”
        紫川参星温和却坚定地说:“阿秀统领,这不但是重用,也是家族对你的爱护,不想你走上歧途。你在远东呆得太久了,暂时离开远东,换个环境,这样对你有好处,明白吗?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享受家族的这番待遇的。”
        紫川秀沉默良久,慢慢地问,“殿下,这是否已终是最终决定了呢?能否让我考虑下?”
        紫川参星平静地说:“这是家族的最终决定,但你可以考虑是否接受。”
        紫川秀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凝重得压抑,可以清晰地听到墙上的老式座钟“咯嗒咯嗒”的走动响声,安静得让人发慌。
        紫川秀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自己的左手,把手掌翻来覆去地看,好像正在研究着什么珍奇的东西似的。
        在轻微的咯咯响声中,大座钟分针已经走了五个格子,紫川秀还是一言不发,他又看起了自己的右手,数着自己的脉搏,端详着手掌的掌纹。
        紫川参星铁青着脸,眉心深深地拧起,“阿秀、你在干什么?”
        “啊,殿下,我在看手相,算命的说我二十二岁命中注定有一劫,犯土咒,会破财。总长,您对这个也有研究吗?”
        “你!”
        “开始我还不怎么信,现在不得不信了。”紫川秀笑笑,“这不,应验了,不但远东没了,还得去跟流风霜的骑兵拼命。”
        “你,你可是答应了?”
        “殿下,你想,我可有选择的自由吗?”
        紫川远星又换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阿秀,不应该这么想,什么劫不劫的!到西部去,这是家族对你的重用,是你的机遇!虽然你已经是统领了,担任了很高的职务,但未必不能百尺竿头更上一步啊?所以,不要抱有情绪,不要抱怨。”
        “殿下,您看,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人吗?您给我这么好的机遇,我是满心地感谢您啊,我是饱含着感激的热泪一路欢天喜地地去西部上任的。”紫川秀恨恨地说。
        虽然紫川参星口口声声让自己选择,但魔族强大的军势压得远东喘不过气来,如果没有紫川家的支持,没有家族内地的支援和纵深兵力,远东必亡无疑,自己根本就是别无选择。
        紫川参星大皱眉头,虽然当了统领,但这家伙骨子里还是个流氓,好在,只要他答应交出远东,态度什么的都可以不计较了。
        紫川秀默默转过头,目光流露深刻的痛心。
        那么,刚才树下的一切甜言蜜语,那真情的表露,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都是虚假的吗?都不过是为了笼络自己而行使的怀柔美人计,而自己沉迷于温柔乡中的时候,另一边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夺命的神机营。一手是大棒,一手是萝卜,再加上远东的艰难处境,自己根本无从抗拒。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明白了,殿不要我如何配合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晕晕噩噩如在梦中度过的一样,按照紫川参星的示意,他当场给白川、罗杰、明羽三人写信,给半兽人将领布兰将车写信,给蛇族的索斯写信,龙人族的门罗去信,给自己的好朋友和救命恩人德伦去信,给远东所有大大小小有影响力的官员和首领们去信。
        信的内容大致相同,说自己在帝都一切都好,诸事顺利,且日夜牵挂远东诸位,但回归家族以后,因为家族对自己另有重用,自己将即日就任黑旗军统领一职,无暇再回远东。
        但远东抵御魔族之大事不可一日无主将,因此家族将任命在远东地区赫赫有名的林冰大将出任远东统帅,林冰阁下虽为女性,但她担任远东副统领多年,经验丰富,才华出众,必然能打退魔族的进攻,自己对她出任远东统领也是非常赞同的。
        希望各位看在与我的交情上,全力辅助配合林冰大将做好在远东地区的工作,让远东顺利回归家族,让人民早日恢复和平和幸福。
        在信的末尾,紫川秀忽然促狭心大发,故意写道:“本人是在完全自愿、独立状况下写信的,此信为本人真实意愿之表露,绝无人身安全受威胁、自由受到限制或者其他任何身不由己的情形,请诸位尽可放心。”
        看到这行字,紫川参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紫川秀哈哈大笑,大笔一挥划掉了,“开个玩笑,不要在意。”
        紫川参星“嘿嘿”干笑两声,神色尴尬。
        一切完毕以后,他们再次回到会议室参加会议。
        紫川参星一手挽着紫川宁,一手挽着紫川秀,相比于刚才离开时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现在他们的神态可亲热得不得了,俨然紫川秀已经成为他最心腹的爱将,得力的左手右臂了!
        会议室的诸位统领诧异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待紫川秀坐下,边防军统领明辉立即凑过来亲热地说:“我说阿秀兄弟,你究竟使了什么招数把总长拍得那么舒服?真是看不出来啊,您是真人不露相的马屁高手,有空可传授兄弟两招如何?”
        紫川秀唯有报以无奈的苦笑。
        接下来的会议到底说了些什么。紫川秀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乱哄哄的,远东那广袤的黑褐色土地,布兰那严肃的脸,德伦苍老的面容,圣庙长老那狂热的演说,血肉横飞的战争场面,肃穆的圣庙,那些高呼着“远东万岁!”而浴血奋战的各族战士,战死士兵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所有的场景如同电影片段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飞掠而过,让他感受巨大的冲击。
        忽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紫川参星嘴巴一开一合地说了几句什么,好像提到了自己名字,人们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他赶紧集中注意力听了两句,才知道这是紫川参星在宣布对自己的任命,自己将担任黑旗军统领,即日将奔赴旦雅军区上任。
        在响亮的祝贺掌声中,紫川秀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注视着窗口。
        口 口 口
        清亮的月光默默从窗台洒进来,照得大理石地面一片皎洁。
        会议什么时候结束的已经不记得了,与会的诸位统领早已散去,巨大的会议室空荡荡的让人害怕。
        紫川秀现在的感觉,就像一个将军不愿意离开他失败的战场一样,心里充满了不甘、愤恨和惶恐不安。
        远东人是因为信任自己才重回家族的,但在魔族即将进攻的危急时刻,自己却离开了远东,跑到万里之外,享受高官厚禄、受人尊敬、享有特权的生活。
        一个年轻的家族统领,说不定还是未来总长的夫婿,美好的前程在前面等着他,他将大权在握,不知多少人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他。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安然。
        如果在这个时候跑掉,远东人将会怎么看自己?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看成逃兵,眼看大难临头就自己逃跑的懦夫,看成是对远东事业无耻的背叛呢?
        远东民众已经被人类出卖过多次,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看成一个把远东土地拿来向紫川家邀功,换取高官厚禄的无耻败类,正如当年雷洪曾干过的那样?自己的作为,与雷洪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雷洪是把远东出卖给了魔族,自己则把她出卖给了紫川家。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好一阵子紫川秀才能理清思路,他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向外走去。在总长府门口执勤的禁卫军军官向他敬礼,开门给他。
        大门外,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泄不来,地面一片银白。一瞬间,仿佛是领悟到了什么玄之又玄的感觉,他的心境也如那月光一般的宁静。
        他停下了脚步,总长府门外的人树下站着一个倩倩的人影,那纤细的身影在深秋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着。
        紫川秀大步走近,两人默默对视着。
        黯淡星光,苍白月色,同样是单独相处,但此时他们的心情已经和黄昏时候炯然不同了。
        深秋午夜的寒风吹过,紫川宁的身子如同凋零的落叶般在风中哆嗦着,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我一直在等你出来。”
        紫川秀无动于衷地点点头,“看得出来。找我有事吗,宁殿下?”
        紫川秀的冷漠比那秋风还要萧瑟,一瞬间,紫川宁脸变得苍白,她两手紧握,嘴唇颤抖,却无法发出声音来。她抬起头,“你在生气?为什么?”
        紫川秀平静地说:“你该知道原因的。”
        紫川宁微微蹙起了秀眉,“你为这个生气?就为这个?”她轻轻地说:“把你从远东调出来,这是我的主意。”
        紫川秀霍然转身,眼角微微抽搐,眼神炙热如火,语气却很平静,“为什么?”
        从没见过紫川秀这么愤怒过,气势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饿虎,紫川宁微微惊讶,“阿秀,远东没有将来的!我叔叔现在就想着如何消灭流风家,他现在一心一意关注的是西线与流风家的生死争霸战争,如果将来魔族再来进攻,家族连一个中队也不会往远东派去的!阿秀,你留在那里只有等死!”
        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紫川秀的愤怒一下子给淋得无影无踪。
        “那,他为什么又要让林冰去担任远东统领?”
        “远东虽然不是家族的主要战场,但是一个属于魔族的远东实在太危险了,魔族大军随时能兵临瓦伦城下,为了维护家族东线的战略安全,虽然我们不能给远东派去大军,但是后勤、粮草、武器等补给我们是必须要支援远东的。远东的各族部队将穿着紫川家的制服、用着紫川家的武器、吃着紫川家的粮草——这一切的物资几乎全是家族提供的,是巨大的投入。”
        “远东人的肉体、灵魂和热血。”紫川秀冷冷地说。
        紫川宁继续说:“而且阿秀你也知道,我叔叔对你的态度一向很矛盾的,对你的能力他是很放心的,却——”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如何斟字酌句地表达那微妙的意思。
        紫川秀帮她说了出口,“却不放心我的忠诚?”
        紫川宁不出声,算是默许了紫川秀的说法。
        “这么说,在未来与魔族的战争中,我们远东是得不到家族车队的援助的了?”
        “并不完全是这样。我们会从各个方面大力援助远东,武器、粮草、装备、药品、战马——尽管家族现在也很需要这些战略物资,但对于远东抗击魔族的正义战争,我们是不会吝啬的。”
        紫川秀追问,“会不会直接出兵呢?”
        紫川宁微微蹙起子眉头,没有正面回答,“上次战争中,家族在远东败得太惨了。现在,家族高层中——包括元老会和统领处——都对与魔族重新开战抱有顾虑。不少人认为,远东对于家族是鸡肋,与其浪费兵力在魔族嘴逼夺食,不如直接投入兵力与流风家争霸。其中,你的大哥帝林就是这派论点的代表人物,现在,这种论点很有市场,对我叔叔的影响力很大。”
        紫川秀默默点头,现在,对紫川家他简直是失望透顶。
        紫川宁很多没出口的话他都理解了,紫川参星根本不在乎远东,他是想把远东当作一块战略上的盾牌,当作消耗魔族兵力的屏障。他害怕魔族,但他更不放心紫川秀,他防紫川秀简直跟防贼一样。远东天高皇帝远,万一紫川秀投靠了魔族或者拥兵独立,那家族的投入和心血不是白费了?
        “阿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肯接受黑旗军统领任命的话、你叔叔将会怎么办,他会杀了我吗?”
        “杀你会与你远东的部下结仇,也会让斯特林和帝林两位家族重将离心,这种事我叔叔是不会干的,但是他会彻底放弃远东!与其大力投入远东,最终却培养出了一个军阀,倒不如现在就早做决断。”紫川宁轻轻说:“家族的态度是很坚决的。”
        紫川秀冷笑不语,家族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就是坚决绝不给自己坐大的机会。
        以前的杨明华见到自己有机会统帅大军了连忙把自己从远东调了回来,现在的紫川参星也这样,他宁愿相信外姓将领林冰坐镇远东也不愿相信有着紫川姓氏的自己。
        紫川秀语带讥讽,“那么,总长就放心我在西部担任黑旗军统领?让我统帅四十万大军进攻流风家,我们的殿下就不担心我凋转枪头杀回来?”
        “这也是不得已的!阿秀,你立下大功劳,受了那么多委屈,不提拔你当统领,就是元老会都看不过去了。而且,你是带惯兵的将领了。也该知道这其中的区别,远东是你一手创建的政权和军队,那里你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但在旦雅军区,那里有独立的军队文化和传统,你不过是家族任命的一名普通军队指挥官,是外来人,你要造反,军官和士兵们会跟随你吗?”
        紫川秀慢慢点头,除了远东统领的职位外,只有黑旗军统领的职位有空缺,这样说,即使给自己当黑旗军统领,紫川参星也是老大不愿的,说不定还是看了斯特林和帝林的面子。若按他的本意,恨不得将自己发配到哪个边远山区当村长才合了他心意。
        他感叹说:“看来,即使贵为总长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紫川宁疑惑地看着他,她曾经预料过他的反应,得知真相后,他会大发雷霆或者暴跳如雷?没想到,他的反应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
        她妙眸凝视着他,“阿秀哥哥,我也想问你一件事情,从内心深处,你究竟是如何把自己定位的?为什么被调出远东,你的情绪会这么坏?你究竟是把自己当成了紫川家的统领,还是割据远东的军阀?”
        紫川秀反问,“你呢?阿宁,我也想问你,你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问这句话的?是从小和我青梅竹马的紫川宁,还是紫川家总长助理、未来的继承人紫川宁殿下?”
        紫川宁一震,两人都停下了脚步,一步开外,紫川秀深深地凝视着她,长叹一声,“阿宁,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变得我都不敢认识了!”
        紫川宁已经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纯洁的女孩子,现在的她,和她叔叔一样,是个唯家族利益至上的深沉政治家。
        如果仅仅是这样,紫川秀还可以勉强理解她,因为她是即将要肩负整个家族重任的继承人,但令他难以忍受的是紫川宁故意在会议前急急忙忙地与他和好,用柔情来笼络他,她居然把两人之间那份最纯洁的感情也利用,用来当作逼迫自己交出远东的筹码!
        紫川宁颤声说:“不管是总长助理还是别的什么,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没有更改过。阿秀哥哥,我不过在追随着你的脚步。我只是希望,能成为一个对你有所帮助的人,在你冒着生命危险征战沙场的时候,我能做的不止目送你的背影,然后傻傻在家为你祈祷,我总希望能为你做一点事情,哪怕很小的事也好——阿秀哥哥,你难道就不理解我的心意?”
        “逼迫我离开远东,离开我的事业和人民——这,就是你为我做的事?”深夜里,紫川秀颤抖的嗓音低沉却相当尖锐,在寒冷、空旷的街道上远远地传了出去。
        “阿秀哥!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为了你好,魔族随时会杀回来,你留在远东只有等死啊!”
        “如果要死的话,我希望能死在远东。”
        紫川宁一震,她轻轻地说:“阿秀哥,你说我变了,其实不是,是你变了!从远东回来,你整个人变了!叔叔说,你随时有可能在远东自立为王,开始我还不敢相信,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她低下头,“家族让你离开远东,那是对你的关怀和爱护,否则你迟早会走上歧途的!远东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紫川秀神经质地笑笑,紫川宁说得没错,远东大地真的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一条看不清的细线将他牢牢地绑在了那块土地上,他是如此神魂颠倒地牵挂着那辽阔无边的褐色土地。
        “阿秀,虽然我叔叔对不起你,但是我们紫川家始终是你的出身地,是养育你成长的故土。现在,紫川家面临生死关头,我们面临强悍的流风家敌人,需要你这样能征善战的将领为国出力,为了家族,为了你的好兄弟斯特林和帝林,甚至、为了我!!你想想,将来我们在一起,叔叔百年以后,整个紫川家族,包括现在的流风家,都是你的了,那时你得到的回报何止一个远东啊!”
        说到这里,紫川宁苍白的脸现出了一抹红晕,“为了这些,难道你就不能放弃远东吗?”
        紫川秀静静地说:“不能。”
        紫川宁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她失声叫道:“难道,难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听到这话,紫川秀简直想放声人笑,这是所有年青女孩子的幼稚通病,她们以为爱情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只要有爱,世界立即就变成了净土和乐园,人生不再有任何的烦恼和泪水,从此不再有任何纠纷和战争——自己这种久经风霜的人却知道,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份,尽管很重要,但毕竟不是人生的全部。
        凝视着紫川宁泪眼朦胧的眸子,他柔声说:“不,阿宁,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最爱,在那些最艰苦的日于里,我是幻想着你在远方的明眸渡过那寒冷的冬夜;失去你,我宁愿死,在失去你的那些日子里,我是呼唤着你的名字冲向敌人的箭雨。海会枯,石会烂,我对你的爱,此生不渝,我将一直爱你,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听着紫川秀第一次坦白心声,听到那动人的情话,紫川宁心驰神摇,她拿出手帕想止住泪水,却怎么样也停不住,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地滚涌而出。
        幸福来得是如此出其不意,欢乐的海洋一下子将她包围了,就在这一刻,她崩溃了,她一下子扑倒在紫川秀怀里,哭着说:“阿秀哥哥,对、对不起!”
        紫川秀不知道,她的“对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为她曾经的动摇和背叛道歉,还是为把自己从远东赶走而抱歉?他无意深究,看着她那颤抖的身子,那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红彤彤的脸蛋,他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怜悯和柔情。
        为谁风露立中宵,衣带渐宽终不悔?看着怀里姑娘娇艳的容颜,紫川秀抑止不住地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嘴唇只感觉到一阵冰冷。
        他感觉到,紫川宁在自己怀抱中微微颤抖,满面通红,激动得喜极而泣。
        紫川秀的眼中泛着温柔的光芒,视线飘过紫川宁,仰望着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已经全部散去了,皎洁的月亮在朦胧地照耀着大地。
        “我爱你,但是却依旧不能为你放弃远东。”他慢慢地,哀伤地说:“除了爱情以外,人还有点别的事情,有些事情更重要。”
        紫川宁猛然抬起了头,“那是什么?”她胀红了脸仰望着紫川秀。
        紫川秀却不看她,他依旧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说话,仿佛此时他倾诉的对象不是紫川宁,而是位于上空的某个高居于人类之上的存在,“责任、牵挂、承诺、信仰、职责——或者随便你想像的什么东西,很难以形容我对远东的感情、那更像是一种义务——不,是债务,我欠远东的。那里的民众尊我为王,我对他们负有责任,正如你身为继承人,同样对家族未来负有责任一般。”
        紫川宁认真地说:“如果是为了你,我能够放弃我家族继承人的地位。”
        紫川秀轻轻摇头,“我却不能。”
        在这一刻,多少熟悉的身影容颜浮现眼前,自杀的维拉将军、憨厚的半兽人将军布森,死不瞑目的圣庙长老布丹、坚毅沉稳的布兰将车、豁出身家性命跟随自己的布卢村村民,还有那无计无数的远东战士,那些淳朴善良的老百姓,甚至那几个总是跟自己捣乱的异族将领索斯、鲁佐等人。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圣人,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小毛病,有人贪钱,有人懦弱,有人愚昧,有人自私,有人甚至还背叛过自己——但最终,他们都把自己的梦想和希望完全交托给了自己,那些死去和活着的人们,将远东的未来完全托付在自己手中。
        远东民族上千年的自由梦想最终却是托付给自己这个外来人,自己肩负着无数人的期望,那份沉重的信任感就让紫川秀无法松懈。
        在自己受的时刻,千千万万的远东军民将倒在与魔族大战的血泊中,其中包括自己部下、战友、恩人,那些城市和乡镇将燃起浓浓的黑烟,一想到这些,紫川秀心如刀割。
        怀抱中女孩的身体骤然一僵,她从紫川秀的怀中挣脱,站直了身子,眼睛中泛着泪光,“那么,就不能妥协了吗?就为了几个远东的半兽人乡巴佬,你就要离开我?”
        紫川秀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无声的哀伤。也许紫川宁说的没错,自己真的变了,或者,是两人都变了。
        自己为之奋斗、热血沸腾的事业,在紫川宁这种天璜贵族眼里,不过是“几个远东的半兽人乡巴佬”,她与自己是存在着截然不同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两个阶层,冲突迟早会发生,更可怕的是,以前的自己居然是和她抱着同样的想法的!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之间,存在着多么巨大的分别。
        紫川宁颤声说:“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的!”
        “你说话啊!”
        “我撒谎。”
        “啪”的一声,紫川宁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紫川宁,眼神中流露深切的悲哀。
        看着他脸上通红的掌印,紫川宁呆呆地发愣,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干的事,然后,她痛哭出声。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清亮的泪痕,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以前,你就是我的信仰,但今天以后——”他慢慢地说:“我的信仰就是远东大地。”
        “对不起,阿宁,我欠你的。天气冷了,要多穿点衣服。”他微微欠身,转身向前走。
        紫川宁想跟上他,但他步子是那么大,那么急促,快如流星,她努力加快,她快步走,她奔跑,她跑得气喘吁吁,但距离依旧无法缩小,他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这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做法对他的伤害有多么深。最后,痴痴地望着他那高挑的身影和宽阔的肩膀消逝在黑色夜幕的长街尽头,她绝望地停下了脚步,扑倒地上放声大哭,让刚刚被吻过的湿热的额头紧贴在冰冷、粗糙的道路上,让粗糙的砂石摩擦着娇艳的脸蛋。
        哭声惊动了总长府的卫兵们,他们出来目瞪口呆地在旁边观看着,不知所措。
        在她头顶,一连串的街灯如同流火般闪烁,旋转不停。
        “古雷!”
        近卫队长古雷吓了一跳,这时他才听出了门外人的声音,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大人?”
        紫川秀的脸色苍白得惊人,虽然是深秋时节,但他浑身汗水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
        古雷震惊,“大人,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紫川秀愣愣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不认识他的人。
        古雷连忙伸手去摸紫川秀的额头,“大人,您是不是病了。您的脸色好吓人啊!”
        紫川秀摇摇头,自己在桌子边坐下。
        古雷连忙给他打来了开水和热毛巾,帮他擦脸。
        凝视着自己的近卫队长,紫川秀忽然开口问,“古雷,你怕不怕死?”
        古雷一愣,看着紫川秀那严峻的脸,他意识到这绝不是开玩笑,他肃然立正“大人,请下命令吧!哪怕死我也会完成任务的!”
        “不至于要死。我只是要你回远东传达我一个秘密命令,这个命令只能传达给白川将军一个人。”
        “明白了,除了白川将军,谁也休想碰到大人命令的一根手指!大人,请您放心地将命令交给我吧,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沾到它!”
        紫川秀缓缓摇头,“这个命令非同寻常,将它形诸于文字实在太过危险。古雷,从现在起,你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将它完完整整地复述给白川将军听!”
        古雷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要他厮杀格斗是无所不精通,但是要他把一段话背诵下来,这未免就太强人所难了。他挠着头说:“大人,我尽力而为。”
        紫川秀鼓励他说:“不必要逐字逐句背,但你要记得主要的意思就是了!”他把命令说了。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惨淡的月光照进来,照得两个人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白。
        看着古雷苍白的脸色,紫川秀慢慢地说:“现在,你可是怕了?”
        古雷吞了口口水,“大人,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不是很卑鄙吗?”
        紫川秀厉声疾色道:“命令如何与你并没有关系,你只是一个传令的工具罢了。如果你不肯去,我会在其他的卫士中找肯服从命令的人!”
        古雷沉默了一阵,最后艰难地说:“大人,我服从命令!”
        “一定要将命令送到,而且要快!”
        “是!除非我死,否则我定将命令送到!”
        紫川秀愤怒道:“就是哪怕死你也得给我把命令传到!”
        古雷挺直了身躯,“明白了,大人!”
        他犹豫着说:“大人,我会执行命令,哪怕死。但是大人,你骂我蠢也好,说不关我事也好,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这样?你,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放肆了!”紫川秀头也不抬,顺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古雷不避不闪地受了这个耳光,嘴角流出了鲜血,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探究和怀疑,依旧是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
        不敢与那双正直的眼睛对视,紫川秀移开了眼睛,望向窗外。
        表面看来,他的身影依旧站得笔挺,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心深处在进行着多么痛苦的搏斗和厮杀。
        今后,自己将很难再亲吻儿童了,因为自己将无法问心无愧地正视孩子们那纯洁无瑕的眼神了。
        想了一下,他坐在桌子前写信,“因为家族以终止对远东的援助为要挟,魔族大举西侵在即,我们实不能在西面再树强敌,我不得不屈服其压力,放弃远东统领之职位。
        “另外家族即将在西线大举用兵,可能无暇顾及远东。由古雷所带回之命令,虽然不可理解,但这是缓解我远东危机的唯一方法,诸君务必尽快执行!这是我,远东光明王的最后命令,将来事若暴露,一切责任将由我承担起。
        “战火即将燃起,刀枪已经擦亮,挺起胸膛投入血战,赛内亚魔族近在眼前!虽然远隔万里,但我并未抛弃远东大地,将与远东同在,与诸君同生死。若远东胜,我将在万里外与你们同时举杯;若国土不幸论陷,诸君终相继力战殉国之时,我亦不会独活。
        “相信我,我定将回到你们身边。我们终会相逢,在此世,或是在天堂。伟大的远东万岁!我们的自由万岁!”
        写完信,不知不觉的,他的脸颊泪流满面,在旁边看着的古雷亦是泣不成声。
        他把信折好交给古雷,沉声说:“全部拜托你了!”
        “大人!让您一个人去西部,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那怎么能行?白川大将会杀了我的!”
        紫川秀无声地冷笑着,望着窗户上自己冷酷的脸,“不用害怕!像我这样坏事做绝的人,绝对不会早死的。如果世界上有地狱的话,那就让我下去好了,那里说不定我过得更快活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第四章 恐怖浪潮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四章 恐怖浪潮

        古雷第二天清晨城门刚开时候就紧急出发了,由于害怕被监视,紫川秀连为他送行都不敢,只能默默地在窗口注视着他骑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
        看到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离开,他怅然地离开窗户。
        现在,相比于远东时候千军万马的簇拥,自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其他的护卫和秀字营卫兵,紫川秀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们了。
        也许他们从远东出发时候确实是忠诚的,但回到帝都这么多天,回到了自己故国的首都,紫川家若是有心要收买他们实在太容易了。
        更糟的是自己先前对阴谋毫无提防,由于怜悯战士们征战辛苦,自己一直对卫士们采取相当放任的态度,现在再要在卫士中实行严格的纪律约束和互相监视制度已经太迟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帝林把半个卫队演变成检察厅的线人了。
        监察厅历来以高效周密的情报工作见长,号称“凡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就有监察厅
        的眼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有监察厅的耳朵里,远东是一块巨大的新领域,无论哪个势力都迫不及待地想在这里插上一脚,虽然说是自己的大哥,但紫川秀可不曾寄希望帝林会在这件事情上放自己一马。
        虽然已经接受了统领职衔,但是紫川秀还没有领到去旦雅军区上任的任命书,彷彿紫川家的高层对他即将接手的巨大军权也存在着犹豫。
        紫川秀心情极坏,一直躲在屋里不想见人,即使是斯特林和帝林这样的亲密朋友来邀请他参加宴会,他也推说感冒了。
        理由说起来很可笑,因为他们二人也是家族的高级重臣,他总怀疑在那幕逼迫自己就范的剧本中他们也有份参与。
        当然,这是毫无道理的,但被紫川宁这次欺骗了以后;紫川秀总存在着一种莫名的心理障碍,对谁都疑神疑鬼的。
        在他看来,整个华丽的帝都就是个巨大的阴谋漩涡,每个行人都是检察厅和总长府的密探。
        但是那天,黑旗军驻帝都办事处长官的普欣旗本过来求见的时候,紫川秀忽然有了接见他的兴趣。毕竟,了解自己即将上任的部队和部下那是相当有必要的。
        普欣旗本高高的个子,清瘦微黑的脸布满皱纹。他制服笔挺,但气质与其说是军人,倒不如说是个长袖善舞的商人,系的那根闪闪发亮的深棕色皮带也未给他增添多少军人气概。
        “请问,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远东英雄紫川秀大人吗?”他微笑地、彬彬有礼地问。
        紫川秀咬开一个啤酒瓶,把盖子和两个字一起吐出来,“废话!”
        普欣旗本尴尬地笑笑。绝对不能说旗本是在废话,因为看着紫川秀的样子谁都不能把那个一身酒气、下巴上胡子拉茬,衣服像是一周没换的醉醺醺家伙与英雄两个字联系上来,这个人几乎整个人都淹没在如山一样高的酒瓶子中了。
        “得知大人即将担任我军团的最高统帅,这个消息令我军全体官兵十分振奋。自从前任的忠烈统领大人在远东殉国以后,我军团的司令职位一直悬空。现在,英明的总长殿下选择秀川大人这样的名将出任我军司令,此举充份显示了家族对我军团的关心和重视,令我军全体官兵感到无比鼓舞。全军官兵必将紧密团结以秀川大人为核心的军团司令部周围,我们坚信,在大人指挥下,我军必将……”
        “有酒吗?”紫川秀打断他问道,看着旗本瞠目结舌的惊慌失措样子,他不耐烦地摇摇手上的空瓶,“我喝完了。”
        “啊,啊!这个,非常抱歉,下官来的匆忙,准备得不充份,虽然也带来了一点菲薄之礼,但其中并没有好酒。十分抱歉。”
        “那就算了。”紫川秀看着旗奉堆在墙角的那如山一般的名贵丝绸、黄金饰品、钻石的礼品,他嘴角露出了嘲笑,如果这样的礼品还叫做“准备不充份”,他就不知道如何才算充份了。
        “那么,阁下找我可是为了什么呢?”
        普欣旗本喉咙发出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咕噜咕噜”声音,“没、没什么呢!只是下官得知大人就任我军团长官,赶来拜见表达敬意而已。”
        “真的没什么事吗?”
        一瞬间,普欣只觉得对方的那醉眼朦胧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无比,眼神亮得让人不敢正视,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障碍直到人的心底最深处。
        他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没什么,只是办事处的弟兄们知道秀川大人上任,特意让我代表大家过来问候一声……”
        为了躲避紫川秀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旗本左右张望,发出了感叹,“哎呀,您是家族的统领,远东的英雄,居然住在这么简陋的招待所里,军务处是怎么安排的?这样太失您的身份了呢!大人,若是不嫌弃,请搬到我们黑旗军的办事处去住,那里都是我们军的自己人,服侍什么的也方便,弟兄们都想早日瞻仰大人您的风采呢!”
        紫川秀笑笑,“普欣阁下……”
        旗本赶紧打断了他的说话,“大人,您就叫我小普得了!军长大人是我们的父亲,我们都是您的孩子!”
        紫川秀哭笑不得,紫川家军中的等级分明,确实有这样的惯例,士兵们习惯以“父亲”来称呼军队里的高级统帅,而那些德高望重的统帅在检阅部队也一口一个“我的孩子们”,谁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换自己一说,怎么说怎么别扭。
        远东地区风气自由奔放,军队虽然同样的纪律严明,但却没有这样恶心的习俗,乍一听到眼前这个快五十的中年军官称才二十出头的自己为“父亲大人”,紫川秀差点把昨晚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紫川秀忍住笑,“那么,小普阁下啊,就麻烦你把军团的主要情况给我介绍下吧!”
        普欣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大人,我并非参谋部的军官,驻帝都办事处是隶属于军团后勤部的办公机构,主要是负责后勤装备的补给、运输以及与军务处、后勤部等中央机构联系的业务,我们并不熟悉一线各部队的具体情况。我看,若是专门的情况还得到了旦雅后,由军团的参谋长给您作亲自汇报?”
        “那,你就军团后勤方面的情况谈一下吧?我军团有多少兵员?各部队分别是装备什么武器的?军团的伙食情况如何,我们的粮食补给点都在哪几个行省的什么城市?我军每日消费的粮食和经费到底是多少?其中各部队占多大比重?——就这些问题,你简单谈下吧!”他拿出了个笔记本和小铅笔,低头准备记录了。
        等了半天却没声音,紫川秀诧异地抬起丫头,“嗯?”
        普欣旗本胀红了脸,结结巴巴说:“大人,这个,具体的各项业务是由我的副手们,那些专门的职业参谋来负责的,那些具体数字都在他们那里,今天来得匆忙,我没有做好专门汇报的准备……”
        “普欣阁下,作为黑旗军团在帝都办事处的主要负责人,你居然说自己不从事具体业务?那你到底负责哪方面工作的?”
        普欣的表情快哭出来了,“我主要是负责对外联络和交往。我精通春夏秋冬四季各种宴会的主办方法,各种红葡萄酒的产地和美味食谱,栗子鸡的十一种做法,如何清蒸鲍鱼。我还知道幕僚长哥珊大人的生日是五月三日,军务处长斯特林大人的妻于李清大人最爱的首饰是珍珠项链,总统领罗明海人人喜欢打高尔夫球——”
        他看了紫川秀一眼,犹豫一下说:“而秀川大人您最爱收集钞票、黄金、宝石、有价证券和黄色书籍。”他凑近来小声地说:“大人,这次的礼品里我藏着三本最新的龙虎豹,专门给您准备的!”
        紫川秀诧异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是哭笑不得,一句“饭桶”已经在嘴边了,幸好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打量着自己部下那身笔挺的高级军官制服,问,“普欣阁下啊,您这个旗本职位是怎么得来的?”
        普欣哭丧着脸,“大人,我本来是旦雅市最大的酒店的经理,只是前任军团长官方劲大人赏识我,把我征召进了军队里,专门负责黑旗军对外联系工作。为了让我和那些大人物交往时候有个身份方便,他又说,‘从今天起,你就穿旗本的制服吧!’——秀川大人,您是不是要开除我了?那我只好回去继续给人洗碟子了……”
        紫川秀哈哈大笑,这么多天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这个前任的酒店经理、现任的旗本真是个活宝,让他乐不可支,满天的愁云一扫而光,他站起来拍拍旗本的肩膀,“普欣阁下啊,看来你穿上了军装,却没有军人的灵魂啊!军队里是不说‘开除’的,我们只说‘退役’或备‘退伍’。”
        “是是,大人教导得是。下官见识浅薄,以后还得请大人多多指教;多多指教……”普欣脑门都冒出了汗,但看到这位新任的统领长官这么开心,他也放松了点。
        “那么,普欣阁下你带路,我们到你们办事处那里走一趟吧!”
        “是是,欢迎人人来视察,欢迎大人来指导!”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紫川秀不顾种种礼节、不打招呼就和普欣旗本一起跑到了黑旗军驻帝都的办事处去了。
        新上任的顶头上司忽然光临,给办事处带来了巨大的震动,那些军官们还来不及把那些乱七八糟、堆积如山的杂务和文件整理好|;其中自然夹着几本不正经的黄色书刊和半空的酒瓶子,对此,紫川秀并不感到意外。
        看到普欣这样的上司,他也猜得出他部下们的风格了。自然,秀川大人对这种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是绝不能容忍的。
        他召集全体军官开会,会上,秀川统领义正词严地批评了那些军官,并当即宣布将那些黄色书刊通通没收。
        那些挨训的军官们耷拉着脑袋,无不在心中亲切问候普欣旗本的直系母性先人。
        你跑去拍新任司令的马屁也就罢了,你怎么把这头老虎给引来了这里,而且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当然了,秀川大人也不能被人看出他是专门为了几奉黄色书跑来这里的,他装模作样地也找来那些专门负责的职业参谋们来问话。
        他们对具体的业务倒是很熟悉的,紫川秀得知,自己部下的黑旗军团现有兵力九万三千多人,百分之九十的士兵都是在远东战争后新补充进来的,熟练兵员的比例比起中央军和边防军都来得低,训练程度也不能令人满意——远东战争中,黑旗车的主力在月亮湾战役中惨遭魔族鲁帝军团聚歼,损失惨重。
        各防御阵线装备重型投石车、弩车的数量不足,还不能形成有效防线,运输兵力和后勤装备的马车数目也不足,如果发生大战,运输大队最多只能运输一个边防团队的兵力,远不能达到全军快速机动的目的。
        弓箭倒是有,强弓、弩弓、猎弓数目都很多,但是能熟练运用这些远程攻击武器的经过训练的弓箭手很少,距离训练条令里面要求的每个师团都必须有一到两个弓箭掩护大队的要求相差很远。
        骑兵部队吗?军团现有两个骑兵师团,不过这两个师都还是在白纸上,因为战马不足,现在骑兵师团都是三个人共用一匹战马来训练——“不足、不足、不足!”紫川秀听了一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他气闷无比,问,“那战马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备齐?”
        “这个……”军官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普欣旗本小心翼翼地说:“本来上半年我们好不容易请了幕僚统领哥珊大人吃饭,经我们苦巴巴哀求了好久,她总算同意用后勤处的资金为我们购进五千匹战马,但是这五千匹战马在半路上却给军务处处长斯特林统领给截走了,说是给家族预备军第五十三师团装备用去了!”
        紫川秀拍案而起,“怎么能这样!斯特林小子,欺负到老子头上了吗?你们等着,我揍他去!那五千匹战马,我要他一匹不少地吐出来!”
        眼见新上任的军团长官如此气魄,众位军官欢欣不已。
        秀川大人不愧是远东的英雄,据说他与总长的关系好得很,还与下任总长有着种种复杂难明的纠葛。
        当然,这些关系对这些中下级的军官来说遥远了点,但他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阿秀统领的后台硬得很啊,连军务处的长官他都不放在眼里。
        有这么一位强硬长官上任,黑旗车一向被视为二线部队不受重视的悲哀日子料想就要结束了吧?
        军官们趁机添油加醋地怂恿紫川秀,“就是,不光是五千匹战马啊!先前还有很多这样的事呢,家族预备军的五十三师团可牛着呢!无论什么新装备都是他们先用上,那些优良的战马都是先供应他们,那些优质的武器都是他们先用,而且数量特别大,一次就是几万几十万件地运过去!”
        “如果说是优先供应给皇牌军中央军或者在边境打仗的部队,那我们也没什么意见。可是大人您看了,一个预备役的师团,连驻扎在哪里部个清楚,可他们偏偏每次都把快到我们嘴边的东西给抢了过去,大人您看,这口气让我们怎么忍啊?”
        “大人,方劲统领去世了,我们黑旗军就是没爹娘的孩子了,给人欺负得惨啊!在统领处,谁给我们说话,我们根本一点份量都没有!我们盼早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大人您来了,人人您可得给我们出这口气啊!黑旗军就个靠大人您了!”
        给众军官们马屁拍得晕乎乎的,紫川秀气冲冲地就出了门。
        普欣旗本乖巧地给他安排了一辆马车,“大人,您还没有专用的马车吧,就这辆如何,您在帝都期间,我们就专门安排这辆车子为你服务好了!”
        “嗯。”紫川秀也不多说,直接就吩咐车夫,“直开军务处去!”
        “呵!”
        “呵!”
        “呵!”
        斯特林统领无奈地放下笔记本,望着蹲在墙角正无聊地吹着口水泡的人,“阿秀,你到底想干什么哪?”
        紫川秀一脸的坏笑,“我在参观军务处呢!军务处真不愧是家族的军事决策中心,各位大人都那么严肃,眼神充满了睿智的光芒,浑身上下冒出智慧的气息,个个都是忠良之士!”
        会议室里一阵轻笑,军务处的参谋军官们饶有兴趣地看着紫川秀。
        这个人是当今的风云人物,他的事迹已经变成了传奇。
        他是家族的高级军官,曾经拯救过紫川家族的英雄,远东之战中与斯特林并肩作战镇守帕伊的豪杰。在魔族仇敌气焰嚣张之时,他却突然投靠了魔族,声名狼藉,被人类世界所唾弃。贴在墙上的通缉令浆糊还没干呢,他又回归了家族,“这次回来得可不简单了,孤身一人出走的叛国者,回来时候身上带了好几个耀眼的光环,“远东的解放者光明王!”、“魔族终结者!”、“远东的王!”、“人类的勇者”、“为哥应星大人复仇的勇者”——真让人难以想像一张皮竟然包得下这么多的称号。
        今天,这位远东英雄怒气冲冲地杀进了军务处,不顾处里会议正在召开,死皮赖脸地在角落里呆着不肯走了。
        斯特林眼见这副架势,知道不把这个赖皮家伙打发走、今天就别想干活了,他挥手示意会议暂停,领着紫川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阿秀,你到底什么事啊?”
        紫川秀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以尽量庄重的语气说:“作为黑旗军的新任司令,我强烈抗议家族军务处对我军团的歧视行为!那个家族预备军五十三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强烈抗议!抗议!”
        听他说完,斯特林表情就像是——紫川秀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一瞬间把脸拉成这样的,更不要说一向端庄严谨的斯特林了——他的表情像是刚刚吃了两公斤的老鼠药和两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阿秀。”斯特林尽量斟字酌句地说:“关于家族预备军的五十三师团,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你还是这个师的创始人呢!”
        “怎么可能!斯特林,你又在蒙人了,我——”紫川秀的声旨嘎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瞬间,他的脸也拉得长长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他很不礼貌地伸手颤抖地直指着斯特林,“难道?”
        “嗯!正是。”斯特林沉重地点点头,“你猜的没错。”
        “天哪!给我死吧!”紫川秀捣住脸大叫,“当年自己拉的屎,怎么忽然砸自己头上了?”
        “哼哼。”斯特林冷笑着,“这还不可笑,可笑的是某人被砸以后还四处嚷嚷说要找人算帐呢!那些战马、武器、装备物资啊,不都是通通通过五十三师团的名义给了你们远东吗?现在某人居然要来找我抗议!哼哼!”
        紫川秀捂着脸不敢看斯特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给自己钻了进去,平生还没出过这样的大糗,他鸣鸣作声,“我还给部下们夸下海口说一定能把战马要回来呢,出这样的丑!鸣鸣,太没面子了,我不活了!”
        “算啦!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脸皮厚得像砧板,区区这点打击你还是能挺过去的!”斯特林说:“今天就是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如何,接手了黑旗军的担子,感觉怎么样?”
        意识到这并不是朋友之间的闲谈,而是军务处长和即将走马上任的黑旗军统帅的正式交底谈话,紫川秀也严肃起来了,“我还没正式上任,不过就目前了解的情况,黑旗军的问题不少,我心里还没有底呢。”
        紫川秀并不是谦虚,自己即将接手的是一个复杂的、由众多军事单位组成的一个统一的、具有多种功能的战斗集团,它管辖着位于家族西南部与林家交界边境的两百五十公里长、一百二十公里宽的三个大的军区,下辖几十个正规步、骑师团、边防团队和各种专业部队,而且后方还有八个行省作为其直接军管区。
        这位新提拔的统领明白,自己即将要对家族仅次于远东军区、西部边防军区以外最强大的一支国土掩护部队负责,这支部队担任着守卫家族西南领土大门的重要任务,而且近期还要主动出击,穿越林家去攻击流风家本土。
        这支军队是否能承担如此艰巨、复杂的任务,尽管并不是自己乐意的,但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了,自己就要对自己统帅下的部队负责。
        斯特林微笑着说:“对别人,也许有些难度,但阿秀你是有领导经验的人,你曾
        在远东应付过非常危险艰巨的局面,我并不担心你军事上的能力。但是家族的西线和远东有个很大的不同,在远东,你军队和民政都是一手抓,独揽大权,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但在旦雅军区,局势虽然没有像远东那样危急,但各种关系却错综复杂百倍。
        “作为军事长官,你必须懂得与方方面面的势力和关系妥协,你要与地方民政长官相处,与那些地方上的贵族和豪强相处,与地方的元老会代表相处,与检察厅的驻军车法长官相处。这方方面面的关系如果不能相处好,问题会很大的,军队用品补给、民工召集、粮草补给都是依靠他们给办的。而且,虽然你的品级比当地的行省首脑要高,但你不能随便插手千预地方上的事务,更不能轻易插手当地那几个豪强贵族之间的恩怨纠葛,一定要保持严格中立——军队不能干预政治,这是家族军队的铁律。
        “西南诸行省是家族最富裕的省份,也是元老会和贵族势力最强盛的省份,你上任以后,会面临许许多多的诱惑和威胁,虽然不见鲜血和刀枪,但同样的危机重重。
        总之,一切小心谨慎行事,千万不可任性意气呢。”
        紫川秀静静地听着,斯特林那平淡的语句里,蕴含着一份深深的关切之意。他既是告诫,更是担心的叮嘱。
        紫川秀心头漫溢着一阵暖流,尽管自己在远东已经成就了了不起的事业,但在斯特林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没成熟的、行事莽撞的阿秀。
        他点头,“我知道,会慎重行事的。”
        斯特林满意地笑了,“我也知道,阿秀你在远东经历风雨,不可能没有这点见识的,我也不过是白叮嘱一句你罢了。你掌管黑旗军以后,军务处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你支持呢!”
        紫川秀笑笑,“大哥,你跟我还客套这个?”
        斯特林大笑,“没办法啊,官话说多了,一时间改不过来了。”
        他正要起身送紫川秀出去,“砰”的一声巨响,门口被人撞开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军官出现在门口,满脸的惊惶之色。
        斯特林怒声道:“小子参谋,你太没礼貌了!你就是这样进上级办公室的吗?”
        那军官的脸色死白一片,“大人,不好了!魔族的大军已经突破了瓦伦防线,东部六行省紧急告急,魔族的前锋已经逼近了距离帝都不到五百公里的凯格市!
        斯特林和紫川秀霍然起立,两人面面相觑,斯特林颤声道:“那不可能!”
        位于古奇山脉以西的比特行省是一个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行省,该行省位于家族束部边疆,背靠古奇山脉,素来以出产大米、小麦、陶瓷和美女着称,因为不在贯穿大陆的公路上,比起那些工商业发达的行省如西部的基新行省或者西南的旦雅特区,该行省的经济条件并不算优越,也不处在战略要地而受到家族的特别关照,在家族的五十六个行省中,比特行省算是比较默默无闻的一个省了。
        每次统领处例会时候,比特行省的省长高克总是自觉地瘪在一个角落里不吭声,等那些牛气冲冲的省长们汇报完了以后,总统领罗明海仿佛这才想起家族地图边角上还有个不起眼的角落,随口问,“比特行省有什么事汇报吗?”
        没等高克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罗明海点点头,“那就好,散会!”
        由此,该行省在家族的地位可见一斑了。
        但在帝国历七八三年十一月一日,比特行省却突然成为了家族上层全神关注的中心省份,对于此份殊荣,比特行省从高克省长一直到最底下的平民百姓都是敬谢不敏的。
        但可惜,就如开始的默默无闻一样,如今的引人注目也是由不得他们自己选择的。
        事情来得是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当天清晨,天蒙蒙发亮,当坐落于古奇山脉下的小城洛基还沉浸在睡梦中,城中的居民忽然被“当当当”的警钟吵醒了,城头上的值更人在撕心裂肺地大喊,“警报,魔族兵来了!”
        对于从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平民来说,那真是一幕恐怖的情形。
        东面城墙下目光所至,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潮,是那一列又一列魔族兵,无数狰狞的面孔做出了吓人的狞笑,无数张嘴巴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瓦格拉!”连续不断地回响在城市上空。
        市长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怎么可能!魔族兵是怎么过瓦伦防线的?我们的军队呢?”
        这确实是个很值得考究也很有现实意义的问题,可惜问的不是时候,整个城市都在慌慌张张地逃跑,哪里是问这个的时候。
        由于并不处于战略要地上,所以在该市并没有家族的正规军驻守,只有一支地方上的警卫队,眼看情形危急了,市长连声召唤,“警卫队,快来啊,快来守卫城墙啊!”
        不愧是受过专门应急训练的专门人才,城市的警卫队队员们反应起来比平民快多了。
        在逃难人潮的前头,无数的平民还在拥挤的街道上跌跌碰碰、哭天喊地的时候,警卫队员们已经干脆利索地出了西城门,一溜烟,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地平线上,只剩下一句话在空气中荡漾,“市长啊,你先顶住!坚持住,我们去搬救兵去了!放心吧,家族会追认你为殉职旗本的!”
        市长急得直跺脚,“哇操!往常这句话都是我说的,这次给这帮狗崽子们抢先了!”眼看四周,城墙上空无一人,看看城里,街上凡是长着腿的动物都在慌忙往西城门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傻在这里岂不是等死?
        “但是身为市政官员,自己守土有责,临阵逃脱可是重罪……”市长急中生智,
        抱来一头小猪放在城墙上,义正词严地对它说:“我命令你,坚守城池,直到我搬救兵回来救援你!明白了吗?”
        小猪,“呼噜呼噜!”
        “好,你就好好干吧!将来我会追认你为护国神猪的!”
        市长边逃边安慰自己,我布置了人手,安排了坚定的抵抗力量保卫我市,而我前往后方是为了调集兵力实行更好的反击,里应外合、将来犯的魔族歼灭于我市城下!!这怎么能算是临阵逃脱呢?如果城市沦陷,那是因为敌人势力过于强大,我守城官兵已经全数阵亡,我们都尽力了,那也不能怪我呢!
        他越想越是得意,简直觉得家族该给自己颁发一枚勇敢勋章了,只可惜他没有回头,不然就可以看见自己所安排的“坚定抵抗力量”;!那头一岁不到的小猪,也偷偷摸摸地溜下了城头,屁滚尿流地撒开蹄子往西跑。
        洛基市市长和逃跑的警卫队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向行省首脑报告了这个惊人的消息,“我们亲眼看到数十万的魔族兵!他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洛基市市长还流下了痛心的眼泪,“我守城勇士经历苦战,全部光荣殉国。”
        !那头猪本来是打算过年时候宰的,就这么浪费了,太让人心痛了。
        开始时候行省总督和省长都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但不久同样的报告接二连三地过来,“佛朗市郊出现魔族军队!”
        “恩嘉城外出现魔族大军!”
        “魔族军队正在向加南发动攻击!”
        不到三天时间里,二十多个城镇、乡村、城市相继沦陷,行省东南大半已经全部落入了魔族军队的掌握中——这是自三百年来魔族军队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平原地带,而三百年前那次魔族军西征的后果是强盛一时的光明皇朝的覆灭,再加上不久前家族军队在远东遭受的毁灭性打击,在普通民众的心目中,魔族军那绝对是无敌和无人性的象征。
        面对魔族的军队,根本没有敢于抵抗的人,往往是只要在地严线上一看到魔族的旌旗,城头的守卫们就大叫,“魔族兵来了!”整个城市上十万的居民能在数分钟内逃得影都不剩一个。
        所以,虽然论陷城镇数十个,但是真正伤亡在魔族兵手里的倒没几个,由于人类
        的惊慌和恐惧,魔族大军没有遭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魔族军队大踏步地向着家族腹地迅速挺进!
        这下,事情已不可用开玩笑来轻易对待的了。
        在没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魔族军队突然跨越了号称不可逾越的天堑古奇山脉,大批的魔族兵出现在了山脉以东的人类世界,这个震撼的消息第一时间用快马送往帝都,比特行省气氛骤然紧张。
        由于该行省的正规驻军数目加起来不到五千,而且还分散各处,面对突如奇来的魔族大军,惊惶失措的行省总督根本就不敢奢望自己能用这么薄弱的兵力阻挡魔族大军。
        经过与掌管民政的省长紧急商议,他们共同发布公告,由于魔族车队突然出现,为了避免不久前远东之战中军队被围歼的惨剧再度上演,也为了保存军队的有生力量更好地打击敌人,行省驻军将马上向家族腹地撤退与增援军队会合后再行反攻。
        “我们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军队是拯救国家的最后希望!无论如何,必须将军队保留下来!”行省总督振振有词地说,言下之意就是并非“国家最后希望”的各位芸芸众生和平民百姓们,你们最好是自求多福了。
        在行省驻军和行省首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通通逃之天天以后,比特行省的秩序终于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城市都在同一天被抛弃了,成千上万的居民背着最简单的行李跑上公路向家族腹地撤退,逃难的人群犹如一条长长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果有人能从高空俯视下来,会看到大地上犹如突然多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粗线,一直蔓延到肉眼不能及的地平线上,那是数以十万计的逃难平民汇成的洪流。
        恐慌并不限于比特行省本身。消息传开后,整个靠近古奇山脉的东南六行省都掀起了一片恐慌的浪潮,想到那可怕、残酷的魔族军团就要开到。成千上万的居民开始自发地逃离家园,向西逃跑。
        东南六行省一片风声鹤唳,不少城市逃得空无一人,野狗和老鼠大白天就在空荡荡的宽阔大街上闲逛,秋风吹拂过空荡荡的门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这次恐怖的浪潮甚至蔓延到了帝都近郊的皇畿地区,
        几乎是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逃亡民众拥挤满了帝都的大街小道。因为帝都还有
        将近二十万的驻军,还有着坚固高大的城墙,在逃亡民众的眼里,这“暂时”还是个安全的避难场所。
        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通通尘土满面,衣裳肮脏。无论那些好奇的帝都民众如何询问,他们通通尘土满面,衣裳肮脏。无论那些好奇的帝都民众如何询问,他们只会惊惶地说同一句话,“太可怕了,他们来了!”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是如何可怕法子,那大家就语焉不详,谁也说不准了。
        但总的有一点是确认的,“他们”数目极大,不少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绿褐色大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魔族旌旗,公路上长长的一队人马走过,起码十公里长。
        家族统领处感到十分震惊和难堪,因为他们刚刚才宣称远东已经被收复了,结果敌人却杀进了家族本土。
        为了防止魔族大军直冲帝都,军务处派出了紧急调兵令,向西部军区调集二十万军队回来守卫帝都。
        同时,检察厅的车法部紧急下令帝都以东各军区必须严格死守原地,在没有命令情况不敢后退的,一律格杀勿论!
        为了严肃军法,检察厅采取紧急措施,一口气杀了从比特行省逃回来的二十多个旗本级官员,将他们脑袋悬在帝都的城墙上示众。
        十一月五日,就在帝都得到东部事件的当天,统领处紧急召见紫川秀统领严厉询问,“紫川秀阁下,远东不是处于阁下的控制下吗?魔族军怎么能通过你的领地长驱直人家族内地?”
        紫川秀反唇相讥,“罗明海大人,诸位大人,魔族军为什么能长驱直入,我想更应该询问瓦伦关的守将林冰大人吧?”
        统领处诸位成员面面相觑。确实,魔族西侵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打下瓦伦关口,有人发出了惊叫,“难道,瓦伦已经失陷了?”
        此时,林冰正在从帝都返回瓦伦途中,确切消息经过好几天才从瓦伦传来,瓦伦关安然无恙,近期关口一切情况风平浪静。
        听到报告说家族内地出现了大规模的魔族军队,林冰的第一反应就是,“别开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
        三百年来,魔族通往人类世界的唯一道路就是瓦伦关口,而瓦伦要塞防线则是保护紫川家千年不倒的天堑——这个信念是支持整个人类世界安全与信心的基础。
        现在,这个自古以来的铁律忽然产生了动摇,魔族很有可能发现除了瓦伦关口以外第一条通过古奇山脉的道路!尽管没有任何官员出来解释,但是这个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在民间造成了极大的震荡。
        想到在人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道有多少魔族兵已经从那个秘密的关口滚滚涌向人类世界,民众就感到不寒而栗。
        一时间,神在惩罚罪人,人类世界的木门来临了的说法在整个帝都尘嚣直上,帝都大大小小的宗教生意着实红火了一把,那些绝望的市民纷纷把家产通通捐献给了各种教堂和先知们——反小在这个世界已经来日无多了,倒不如早点在天堂上预订个好位置。
        同时,各种抢劫、强好、谋杀等暴力案件急速增多,帝都治部少疲于奔命。
        就在社会即将失控的时刻,作为“国家最后希望”的军队看起来像是在梦游般无所事事。
        因为不清楚来犯魔族的数日和规模,再加上帝都的守军不多,一旦出战失利,整个帝都就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魔族大军的利爪下了,军队不敢贸然出战。
        经过连续四个小时的长会,统领处和军务处都同意目前最要紧的是确认魔族进来的通道,以及到底有多少魔族军队进入了家族内地。
        为此,家族紧急向瓦伦和远东派去了调查组,同时已经任命为黑旗军统领的紫川秀统领大人也不得不推迟了上任安排,滞留帝都配合统领处工作。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第五章 诀别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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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八日,经历长途跋涉,远东的信使在一队半兽人卫兵的护卫下终于来到了帝都,报告一个噩耗般的消息,魔族确实发动了大规模进攻,目前已经确认的敌人一共有两个军团的兵力,其中包括人类的老对手凌步虚军团和极端凶残嗜血的古斯塔军团,总兵力二十五万人。
        与不久前大败而归的罗斯军团不同,这次来犯的全部是精兵强将,而且王国随时有可能增加新的军队,东部已经有几个行省沦陷了,远东面临生死考验!
        总统领罗明海耐着性于听那个半兽人信使啰啰嗦嗦地汇报着,头顶上都冒出了青烟。
        管你远东面临生死考验还是死生考验,家族现在最关心的是本土的安全,唯一感兴趣的是魔族军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进入家族内地的?
        “你说得啥子?魔族军进入了家族内地?”那个耳朵有点背的半兽人,其实是前布卢村的村长德伦大叔,瞪大了眼睛,“瓦伦要塞什么时候被魔族拿下了?没有哇,我才刚刚打那里过来的啊!”
        与会高官们面面相觑,远东居然对此事一无所知?这下,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魔族军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为了解答这个疑惑,统领处特意把帝都大学的地理学教授们都请了过来。
        那群学识和胡子一样长的老先生们进来时候,统领处所有人都肃然起立,虽然这些老家伙们捣鼓的学问平时谁也搞不懂,但是现在,拯救国家就得靠他们了!知识就是力量这个真理从没有得到如此高度的重视。
        对着张巨大的远东地图忙碌了一个昼夜,专家们得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根据远东如今的战略形势,很有可能是在魔族对远东发动进攻以后,他们夺取了东部的若干行省,掌握了古奇山脉若干条关键但却还不为人知的支脉,那里或者、也许、可能、说不定会有一条秘密的小道能穿越整个远东和古奇山脉的。
        “依照古奇山脉的山脉走势和分布情况来说,存在一条能从被占据的那几个行省通往家族内地的秘密通路,这在理论上是完全成立的!”胡子最长也最白,因而学识也最渊博最权威的那位老教授斩钉截铁地说。
        至于魔族是如何得知这条秘密小路,以前为什么不利用这条小路的问题,专家们分析认为,也许这是因为魔族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秘密的。
        双手奉送上了丰厚的津贴和辛苦奖金,恭恭敬敬送走了这群老头子们,诸位统领揉揉一夜没睡发红的眼睛,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获。
        专家们说的基本上全是废话,除了一个年纪较小《还不到八十岁》因而也不怎么权威不怎么渊博的专家壮着胆子推断说:“依据地形和地貌分布情况来看,即使存在这样的小路,也一定是非常艰难崎岖的。超过一千多里的艰难道路,我个人认为,要通过这样的小路将大军团运送过来存在非常大的困难。”
        听到这句话,统领处如获重宝,那就是说,过来的只是魔族的小股部队,并非上次远东战争中那样的百万人军?
        得到报告后,紫川参星当场就拍板了,“还犹豫什么?进攻吧,收复比特行省!”
        于是,战争的巨大齿轮开始转动了。
        军令从帝都频传,一个又一个师团的军队从帝都向东开拔,同时瓦伦要塞也配合
        出兵,五万步兵从右侧包抄比特行省,威胁魔族军队的侧翼。
        人类军队顺利地杀人了几乎已经空无一人的比特行省,没有遭到任何魔族抵抗,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先前报告中来势汹汹的魔族大军忽然消失了!
        十五万人类军队在比特行省的首府驻扎下来,向行省四处派出搜索队侦察,哪怕是找几根掉在地上的针也找到了。结果他们通通回报说一无所获,而周边的行省也报告说没有魔族军入境的痕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批魔族军队又通过古奇山脉逃跑了!
        这一切实在荒谬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魔族的军队千里迢迢地杀过来,只在比特行省打了个转就跑了?
        消息传回帝都,总长和统领处的诸位大佬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
        那么,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结束,由于有那么一条秘密道路的存在,家族的东面疆土受到了空前的威胁,因此,家族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战略侧重点了。
        在最新召开的总长主持的统领处和监察厅的联合会上,总统领罗明海趁机提出了,“那么一条不知名的小道的存在,那是对我们家族安全的巨大威胁。我们必须考虑,在魔族随时可能将大军通过小道运送到我们核心腹地来的情况下,将家族的倾国兵力投入西线的龙骑兵计划是否稳妥?请总长殿下和诸位大人仔细考虑。”
        这个开场白标志着又一场派系斗争的开始。因为龙骑兵计划是由帝林提议,斯特林主持实施的,一旦这个计划能顺利完成,他们二人的权势和地位必将有一个巨大的提升和飞跃。
        别的不说,一旦开战,斯特林以军务处长的身份指挥实战,统帅家族全部军队,按照战事条例,战争期间,前线和军队的需要优先于其他一切需要。
        虽然罗明海的职位比斯特林更高,但也不得不按照军方的命令行事、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所以,他抓住一切机会来破坏龙骑兵计划的实施,恰好此时出现的魔族东侵事件,那对总统领罗明海人人而言,可真是再及时不过的救命雨了!
        接下来双方又是照例的又一番挖苦、漫骂、讽刺、借题发挥的人身攻击,但是很明显,罗明海这次罕见地占了上风。
        由于这次事件对家族的震动极大,那些中立派别的统领如明辉、皮古等人一个接
        一个地发言,都认为在东线安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发动对流风家的战争是不明智的。
        当然,他们话说得很委婉,很客气,但意思就是这样。
        会议气氛几乎一面倒地支持罗明海,连帝林的坚定盟友斯特林也产生了动摇,他说:“可以考虑延迟龙骑兵计划的实施时间,等待比特行省事件的调查结果出来。”
        在这次会议上,新任统领紫川秀的态度是很耐人寻味的,众所周知,他是帝林亲如手足的朋友,但这次他却没有发言支持任何一方。
        于是众人就隐约猜到了,他也不赞成帝林的计划,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出面反对。
        帝林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他神色冷漠,犀利的目光一个接一个扫过众人,说,“龙骑兵计划是总长殿下亲定的,如果要否决,也得由总长殿下点头——各位这么急切,是否太过失礼了?”
        众人如梦初醒,醒悟过来帝林其实还有最大的一个支持,那就是总长紫川参星对流风家族的刻骨仇恨。
        大家赶紧回过身来,用小狗对主人的口气说:“总长殿下……”
        紫川参星面色铁青,“哼”的一声起身离座,撇下一屋子的统领在会议室面面相觑。
        于是,龙骑兵计划就此搁浅,但罗明海虽胜犹败,帝林却是虽败犹荣。
        离开了总长的会议室,时间还早,太阳才刚下山,与会的诸位统领纷纷散去。
        斯特林提出要载紫川秀一程送他回去,他笑着谢绝了——黑旗军驻帝都办事处给他专门准备了马车和车夫,这下他就不必搭乘别人的顺风车了。
        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紫川秀忽然停下了脚步,自己的马车边上、一个硕长的身影静静站立,帝林凝视着自己。
        不知为何,接触到他那平静又坚定的眼神,紫川秀难以抑止的心里发慌。
        “大哥?你,你在等我?”
        “嗯。”帝林很慎重地点点头,“阿秀,能不能先让你的马车回去?我想和你说点事。”
        紫川秀看看他,“好吧。”帝林今天有点异样,虽然是商量的句子,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紫川秀在吩咐车夫的时候,恐慌就像是浪潮拍岸一样连续不断,他脚都有点颤抖了。
        帝林望着他,“上我的车吧!”
        夜色深沉,朦胧的路灯、黯淡的道路,沿着帝都的主干道,马车快速奔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车窗被窗帘虚掩着,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车子只在城门处停了一下,紫川秀听到了城头上卫戍兵在喊话,“东城门已经关闭,天亮才开!”
        坐在前面的卫兵起身回话,“监察长帝林大人有紧急公务要出城!马上开门!”
        接着,紫川秀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城门拉动声,吊板落下的沉重回响,马车又开始走动了。
        很明显地感觉到,车子是出了城,因为接下来的路崎岖不平、车厢开始有节奏地晃动着,发出有节奏的清脆的“咯咯”声。
        马车前头挂着一盏防风灯,那蒙蒙的光线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那么薄弱,红色的灯光透过透气的小格子窗照在帝林那冷峻的脸上,显得更加的阴沉。
        马车一路向东走,很可能是进入了帝都东边的森林里,因为紫川秀闻到了森林那
        种特有的树木清新气息,听到了蝉声、虫鸣声、入睡的夜鸟被马车惊醒飞起翅膀扑打的噗哧噗哧声。
        他忍不住拉开了窗帘,第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上空,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起伏不停的森林上空,马车正行驶在林间的小道上,两边都是黑黝黝的树木和荒草。
        车子不时经过一座座大小桥梁,许许多多的小溪河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芒。
        走了很久,两人默无一言,就像被那沉重的夜色催眠了一般。
        紫川秀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呢?”
        帝林沉着地回答,“很快就到了。”
        真的很快到了,就在说话的当儿,前面的森林中出现了朦胧的灯火,出现了晃动的人影和兵器的亮光。
        马车停了下来,两个举着灯笼的武装宪兵在马车窗口出现,帝林把证件从窗口递了出去?宪兵们认真地检查。肃然敬礼,“大人!”
        帝林点头,“辛苦了!”
        马车又开始前进,但是走不到几步又要停下接受检查。然后又前进——紫川秀数
        了一下,在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里,他们经过了七道关卡。
        戒备越来越森严,有一道关卡紫川秀看见宪兵们下上的武器居然是轻便的连击弩,这种武器能在近距离内洞穿重骑兵的盔甲的,还有一个关卡,紫川秀看到足足一个中队的轻骑兵,全副武装。
        检查也越来越仔细,甚至连帝林监察总长的身份也不能给他们提供多少便利,他们不光要看帝林的证件,就连车夫、卫兵、紫川秀等人的证件也要一一检查。
        最后,马车停下了,外面有人打开了车门,帝林率先跳了下来,紫川秀跟着。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面黑色的足有三米高的巨大围墙,墙体用石灰写出了醒目的大字,“皇家领地,妄入者死!”每个字都有斗大,触目惊心。
        墙头上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卫兵在警觉地监视着他们几个。
        紫川秀越来越惊诧,在这黝黑森林的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的所在?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帝林轻声说,“这座森林是总长私人的封地,对外,我们说这是总长私人的避暑农庄,严禁外人出入。但实际上,这是军务处和监察厅联办的秘密军工研究室。”
        紫川秀应道:“一个军工厂?”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个军工厂不同一般,是由家族直接控制的高密工了,对外代号七七七。这里的安全保卫都是由监察厅的宪兵部队负责的。即使在统领级别的高官中,不知道这个工了存在的人也大有人在——即使是统管后勤物资的哥珊统领,她知道七七七的存在,却不知道七七七的具体地点。”
        紫川秀皱起了眉头,“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帝林望着他,“第一,你已经到了可以知道的级别了;第二,有必要让你知道。”
        围墙下有一扁小门,帝林向守门的卫兵出示了监察厅的证件,紫川秀也出示了统领的金色证件,卫兵很严肃地点头,“二位大人都符合参观的资格。”
        他用一个小铁锤在门上敲了长长短短的几声,门无声地打开了。
        两人从那扇小门进去,紫川秀刚踏入里面,门立即又在他身后关上了。
        围墙里面,一排排宽阔的大瓦房排列得整整齐齐,很多奇形怪状的巨大金属工具、车床摆在露天,一时间,紫川秀也无法知道这些工具的用途。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无数的灯笼挂在高处,火光通明得犹如白昼,每个车床旁边都有人在工作,运送材料的小推车穿梭不停,人声鼎沸。
        眼前有几个军官立正恭候,其中一个矮个子军官站前敬礼,“监察长大人,欢迎您来视察!”
        帝林还礼,微笑道:“吴旗本,我又来打扰了。”
        他向紫川秀介绍,“这位就是七七七的负责人吴旗本。”又向军官们介绍道,“这位是新任的黑旗军统领紫川秀大人。”
        军官们齐齐敬礼,“大人好!向大人致敬!”
        吴旗本皱起了眉头,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紫川秀,“新任黑旗军统领?我记得黑旗军统领好像是方劲大人吧?他怎么了?”
        紫川秀骇然,黑旗军方劲四年前于远东壮烈战死,家族赐封号“忠烈”,那是天下皆知的大事,怎么眼前这位旗本这几年一点不知情?
        他端详着眼前的这位旗本军官,矮个子,黝黑的脸,本来笔挺的旗本制服在他身上像是抹布一样肮脏不堪,油渍、汗迹斑斑点点,身上散发着一种汗酸、机油和金属混合的古怪味道——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工厂的车间工头而不是家族的高级军官。
        帝林对紫川秀使个眼色,淡淡地说:“家族对方劲统领另有重任——阿秀统领,把你的证件给吴旗本看看。”
        紫川秀掏出了证件,吴旗本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哪里有信不过监察长大人的道理。紫川秀统领,是我太失礼了。”
        紫川秀嘴角抽动一下,苦笑说:“没什么。”
        “那么,监察长大人和秀统领大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示呢?”那个吴旗本看起来和帝林很熟悉,说话的口气很轻松。
        帝林望着那忙碌的工了,感叹道:“你们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吗?”
        “上面最新的指示下来了,对七号、九号和十号部件都要得很急,数量又大,一次要五万,期限又急,要两个月交货。不得已,我们实行三班倒,二十四小时昼夜不停,人歇机器不歇。”
        “七号和九号可有现成的制成品?我想给秀统领展示一下。”
        “当然有,两位大人请随我到靶场这边来。”
        吴旗本在前面领路,紫川秀和帝林跟着。
        趁着身边没人,帝林小声地和紫川秀说:“这个工了是与世隔绝的,里面的事情外面不能得知,外面的事情也传不进来。吴旗本是七七八年进来的,他现在还不知道家族经历了远东大战、方劲统领殉国等事。按照规矩,我们也尽量不要把外面的事情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能尽量保持平常心工作和研究——这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家族的瑰宝,身值等金的宝贝。”
        紫川秀不住地点头,望着灯光下那些忙碌的身影,那些不眠不休的辛劳工人,他不觉肃然起敬。
        报效祖国有多样的方式,这些人在这里辛劳工作,奉献了青春年华和幸福生活,几十年如一日地与世隔绝,抛妻弃子,比起战场上慷慨杀敌,这也同样是一种牺牲,一种默默无声但却同样悲壮的牺牲。
        看到那个靶场,紫川秀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靶场。
        乎常的靶场也就一百米到三百米之间,顶多就四百米了,因为就目前的技术来说,还没有任何弓箭能射超过四百米的距离,即使射到了,那箭矢也早已无力,根本没有杀伤力了。
        现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靶场起码比一般靶场长一倍,远处,作为目标的几个灯笼都只变成了蒙蒙的几个亮点,仿佛天上的星星一样,视力不好的根本看不清。
        他不禁喃喃自语,“这怕不有一千米?”
        “准确地说,是九百三十五米!”吴旗本自信地说,到了靶场以后,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红光满面,声音自信又响亮。
        “那,什么武器能射那么远?投石机吗?”
        吴旗本和帝林对视了一眼,吴旗本恭敬地说:“秀大人,新型的投石机我们也试验过。但我们都觉得,对于投石机的改进已经不存在余地了,一千一百米的投石车射程已经达到了极限,再长就必须牺牲准确度和杀伤力,那就毫无意义了——如果大人您想查看的话,我们等不再为您展示。现在,按照监察长大人的吩咐,我们先试验七号和九号部件。”
        “那是什么东西?”
        “大人请看!”
        一个士兵推着一架“小车”上来——紫川秀说是“小车”,因为这古怪东西他以
        前从来都没见过,样子有点像守城用的连击重弩,不过底下装了四个轮子,而且比起连击重弩,它的体积、重量都要小上很多,又多了很多古古怪怪的小部件。
        带着自豪的神气,吴旗本介绍说:“这是七七七的秘密成果之一,还没有正式命名的七号部件!”
        “这,是连击弩吧?不过装上了几个轮子……”
        吴旗本张大了嘴巴睁圆了眼睛,像是不能相信有人这么愚昧,竟然看不清自己的发明所具有的划时代历史意义,“大人,这跟连击弩那简直是天地之别啊!连击弩一次只能发射七枚箭矢,无法瞄准,准确性相当差,射程不到二百米,装备笨重无法移动——但七号部件可以一瞬间同时发射三十六枚箭矢,也可以逐一瞄准点射,上面装配有望远镜瞄准仪,点射时候射程可达到九百五十多米,齐射射程达到三百二十米,二百米内可以洞穿重甲骑兵的盔甲!更可贵的是,七号部件轻便,用一匹马就可以拉动它了,不但可以用在城池的防御战中,也可以用来装备野战部队!”
        紫川秀悚然动容,射程可以达到九百米的弩机那简直是前所未闻的,他不禁失声,“真的?”
        “大人请看!”
        两个士兵趴在弩机后面,用一种特制的扳手工具给弩机上矢,然后起身,“报告长官,射击准备完毕!”
        吴旗本很庄重地下令,“目标,三、四、五、六号靶子,立即执行!”
        两个士兵又趴回了弩机后,一个眼睛凑在那个望远镜前面、轻轻挪动着弩机、另一个闷头捣鼓着,只听着一声刺耳的“飕“响震得耳膜嗡嗡生痛,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遥遥的一处亮点就灭了。
        那两个士兵毫不停顿地又转向下一个目标,“飕飕”声连续不断,远处的亮点一个接一个地迅速消失。
        “好!”紫川秀和帝林齐声叫好,鼓掌。
        带着矜持的微笑,吴旗本微微欠身,“接下来,请两位大人检阅九号部件!”
        几个工作人员在前方大概三百米处挂上了灯笼,一个士兵手持一把轻便弩上来了——比一般的轻便弩长一倍,足足有一米多长,紫川秀不自信地说:“这……应该是轻便弩吧?不过好大!”
        “正是!大人,这是经我们七七七改良后的轻便弩,一次可以装填十二枚箭矢,同样可以选择齐射和点射,点射射程可达三百米,精确度、杀伤力相当高,五十米内可以穿透重甲,更可贵的是,它的操作简单灵活,只需要一天的简单培训,一个有着中等体力的士兵就可以借助特制的扳手工具为其上弦、填充箭矢、瞄准射击。大人,接下来请让我们为您演示下!”
        那个持弩的士兵干脆利索地上弦、射击,“飕飕飕飕”的尖锐风声中,三百米外的灯笼一个接一个地灭掉,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
        紫川秀惊叫失声,“十二枚连发,射程三百米吗?”他不敢相信地端详着那古怪的武器,细细地摸了又摸,眼睛里满是兴奋的笑意。
        久经沙场的他当然知道这种武器的价值所在,一般来说,传统的弓箭兵射程是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在骑兵们冲近身之前他们一般只能射出三到四轮箭。
        一瞬间就能射出十二支箭矢的弓箭,有效射程三百米,那不是一个杀伤力加倍的问题,而是骑兵根本就无法近身!而且一个熟练弓箭于的训练需要长达一两年的时间,还需要天份、体质等多种因素的限制,但是一个弩箭手的要求就低得多、只需要一个星期。
        这绝对是个可以彻底改变战争形态的划时代兵器!
        “这是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
        “大概在七七八年的年中,那时候吴旗本就提出了设计的构想和初步图纸,第一台样机制造出来大概是在七七九年的年末——我也是接手监察厅以后才知道这个事的。”
        “有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用?”紫川秀埋怨道。
        吴旗本连忙解释说:“大人,图纸和样机我们是早就制造出来了,但是开始的样机是很不成熟的,容易出故障。而且,就开始的成本来说太昂贵了,就这么一台改装弩耗费要上百万,根本无法量产。关键是里面的核心组件、超强度的高段合金弩弦太难制造,制造的过程无法控制,几乎上万个制品里面才能有一两个是合格的。一直到今年的年中七月,我们才找到了锻练这种合金的适当过程,然后才大大降低了成本,量产这才成为可能。”
        “现在,一个月你们能生产多少台?”
        “以前我们一个月生产七号部件二十台,九号部件三百台。但从八月起,给我们增加了大量的资金和人手,现在我们的产量是以前的六倍了。而且,我们的技术人员还在不断改进生产的方式,产量还有提高的余地!”
        如果这种武器可以大规模装备到军队中去——紫川秀惊疑地与帝林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
        他记得,帝林提出针对流风家作战的龙骑兵计划的时间正好是今年的九月初,恰好是这种可怕武器研制传出突破性好消息的时候。
        紫川秀迟疑不定,“流风霜?”
        帝林坚定地,“流风霜!”
        他算是明白帝林的用意了,流风霜统帅下的那数以万计的大规模骑兵集团历来是紫川家经久不息的噩梦,那是支无坚不摧的可怕劲旅,紫川家与之正面交锋五次,五战五败。
        在第三次讨伐战争中,流风霜统御八千人的骑兵部队就冲垮了紫川家上十万步兵的包围圈,紫川家军队即使有名将斯特林坐镇的情况下仍然被打得一败如水,狼狈逃窜。
        但是有了改造后的连击弩和轻便弩,一切都将不同了。紫川秀在脑海中浮想起这样一幕,成千上万的流风家骑兵汹涌而来,势不可当,但这次,面对他们的不是大刀长矛,不是刀山剑海,而是如同暴雨般倾泄的猛烈箭雨!
        一个稍加训练轮番发射的弩机方阵,一千米外就能杀敌、五百米绝对能将他们扫射一空,即使那些最迅猛的战马也无法突破这三百米的冲击路程,那将是一个地狱般的尸山血海!
        杀敌无数,自身份毫不损,这是所有步兵将领的梦想,也是所有骑兵将领的噩梦。如果在特兰保卫战时候自己能装备上一个大队轻弩机手,罗斯的十七万魔族兵根本就休想靠近城墙!
        紫川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宁可放弃一个步兵师团也要装备上一个这样的弩机大队!能对抗这种武器的唯有盾牌步兵和重甲骑兵。轻骑兵的末日到了,从今天起,大规模骑兵冲锋的战术可以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未来的战争是远程武器的天下。”
        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惆怅,因为他本人就是最拿手骑兵战的行家,他在远东的起家就是依靠八千秀字营骑兵的助力,现在,自己拿手的技术已经快无用武之地了。
        帝林微笑不已。
        至此,参观完毕,两人与七七七的高级管理人员见面握手,鼓励他们更勤奋地工作。
        与吴旗本告别的时候,紫川秀感慨地说:“总监察长说得没错,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身值等金的瑰宝,你们的发明顶得上百万大军!家族未来的功勋史上,定会记载你们的名字!”
        听得吴旗本感动不已,眼睛直往下掉泪水,这么久的辛劳终于得到了家族上层的肯定,让他百感交集。
        他送两人一直送到了门口,马车走出很远,还可以看到那个矮小的身影在遥遥地对两人挥手告别。
        马车在往回赶,一路上,紫川秀沉浸在震惊和激动之中,连马车什么时候进帝都城门的都没注意。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车窗外已经出现了灯火明亮的中央大街和漫步街头的青年男女们。
        “我们下去走走吧!”
        两人并肩漫步在落叶飘零的中央大街,感觉那习习凉风和浓浓的秋意。
        街灯漫漫,在他们的肩章和袖章上闪射出一道道金光,军裤上的银白色的镶条,铬鞣革制成的高级长统皮靴,飘逸的深蓝色风衣和肩膀上的金星肩章,这是两位挺拔英俊的年轻统领,气度不凡。
        他们引起了路人的惊赞和瞩目,不时有年轻女性痴痴地站立原地,如同在梦中一样迷醉地看着他们潇洒的背影不愿离开子。
        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出,这两位高级军官的心情并不像他们表面一样容光焕发。
        帝林的脸色忧郁,透露出一种沉重又坚毅的感情。
        一阵凉风吹过,他拉紧了风衣的烦口,漫不经心地说:“起风了,秋天就要过了,要入冬了。”
        他转过头来,“阿秀,我为什么让你看那些东西——你该知道吧?”
        紫川秀确实不能理解,“莫非,这些新武器首先要装备在我的部队里吗?”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坚定你的信心——为铲除流风霜,我们确实做好了最大的准备,不但在战略大局上占据优势,而且战术上的具体层面上,针对她我们也做好了万全的把握,耗费的心血不可计算。到今冬明春交界的时节,那些新型武器就可以投入实战了。”
        “依靠这种出其不意的武器可以赢得一场战役,未必就能赢得整个战争。看到我们采用这种武器,敌人迟早会跟上来的。”
        “打赢一场关键的战役就够了,只要消灭了流风霜和她的精锐军队,流风家就失去了利牙和爪子,任我们宰割。”帝林感叹道:“你说得对,技术的优势不可能永远保持,但我有信心,至少在一年之内,流风家是无法研究出同样威力的武器的。有一年时间,大局已定。”
        紫川秀心下一虚,他斟字酌句地说:“你怪我没有在刚才会议上支持你吗?但现在实施龙骑兵计划确实不是时候,我觉得斯特林说的也有道理,缓一下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决定比较稳重呢。”
        听他说完,帝林轻声说:“阿秀,你真的相信魔族会从什么神秘小路突进来吗?”
        “啊,大家都这么说的,有那么多的专家教授也这么说呢……”
        “哦,大家都这么说的吗?”帝林的语气中含有几分讽刺的味道:“于是我们的阿秀统领就相信了?说这种人云亦云话的人,真的是我的那个好弟弟,一手打下远东江山的光明王吗?”
        紫川秀皱起眉头,“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自从流风西山去世后,流风家内部就处于分裂的状态,要消灭他们,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我们在这里坐等,等到他们出现了一个强势的政治人物,比如流风霜或者流风森,出来整合了力量,那我们就很难下手了。大陆战争就将继续持续下去。不要相信哥珊嚷嚷的,那些和平主义者屁都不懂,只要两个拥有庞大武装力量的对立政治实体存在,战争就不可避免。现在打,可以为我们赢得起码三百年的和平,可以一劳永逸。长痛不如短痛,虽然一时流血比较多,但这是结束三百年分裂的唯一办法。我们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就是罪人——对家族,对民众,也对我们的子孙犯下了罪行。”
        “大哥,这些我都懂。”
        “既然你懂,那你为什么勾引魔族军入关、阻扰龙骑兵计划的实施呢?”
        就是天上突然打下一个霹雳也不可能使紫川秀更震惊的了,他猛然抬起头,失声叫道:“大哥!你……”
        “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不要跟我说不是你干的,那是侮辱我的智力。”帝林平静地说,脚下的步子一点没乱。
        “第一、你的卫队长古雷在十月十五日的凌晨五点匆匆忙忙骑马出了帝都,经达凯、安然、戛纳、师迪威等六行省一路向东,本来要八天的路程他一路不眠不休,五天就赶到了瓦伦要塞,十月二十日经要塞进入远东,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除了传递紧急命令的信使,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匆忙。大概十天以后,十一月一日,比特行省事件发生了。
        “第二,以前为你输送战略物资进远东时候,我就发现你的秘道出口是在比特行省境内的山脉,现在魔族兵首先出现的地域同样是比特行省。我不相信竟有那么凑巧的事,在比特行省境内竟然存在两条互不干扰的通道,而且大批魔族军通过山脉远东方面竟然一点不知情!”
        “那么,你是在怀疑我吗,总监察长?”紫川秀强自镇定下来,冷漠地说。
        帝林摇头,“不仅仅是怀疑,我是确信。魔族兵的出现和离去都那么的突然,整个事件来得太不自然,人工导演的味道太重了——而只有你,远东的光明王,有能力也有条件导演这么一场闹剧。阿秀,你的手法太拙劣了,几千公里外我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哈、哈、哈!”紫川秀仰天冷笑几声,笑声干巴巴的,“你指控我勾结魔族军入关——那么,监察长大人,请问我身为家族的统领,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这也是开始使我迷惑不解的问题。”帝林不紧不慢地说,脚下调转了一个方向,紫川秀不得不跟着他的步子前进,“表面看来,这次的比特行省事件中你没得到任何好处,唯一得到好处的是罗明海,开始我甚至还怀疑是不是他导演了这次闹剧!|但很显然不是。他没有那个条件,更没有那个魄力,让上万魔族军进入家族内地示威,这需要一种异想天开的勇气和创意,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罗明海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没这种创意。唯一敢这样做,也有条件和实力这样做的人,只有你。魔族军入关,威胁家族的东面领土,必然会导致龙骑兵计划的搁浅。既然从远东有不知名的小路可以进入家族内地,家族必将重新关注远东的战略安全,为了保证家族本土的安全,必然要全力保住远东!从魔族手中保住远东,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紫川秀终于彻底崩溃了,帝林太可怕了,那犀利的语言就像一把锋利的刺刀,无情地挑开了他所有的防御,他只能无力地辩解说:“这只是你的猜测呢……”
        “下一句话你就要说,‘你没有证据。’——是不是?可笑呢,每个阴谋被揭穿的犯人都是这么说的。”
        紫川秀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不是一般人物,很多时候,总监察长帝林的话就是证据。
        帝林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像是在路灯昏暗的地上找什么似的,最后他长叹一声拾起头来,凝视着紫川秀,声音低得像是耳语,“大批魔族军涌人家族内地,在这次事件中,一共五百多人被魔族军杀害,逃亡过程中又死伤军民近千,其中绝大部份是老幼妇孺,他们的尸首现在还丢弃在路边,无人掩埋。
        “为了这次事件,家族调集五十万的军队应变,耗费钱财和粮草价值八亿三千万,另外,此次事件给家族的束部地区造成了极大的恐慌、造就了数千平方公里的无人区,上百万的居民流离失所,即将收萝卜的成熟庄稼无人敢收割,白白地腐烂在地理。
        “东南六省亦同样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工厂停产,学校停课,间接的经济损失现在还无法计算出来,保守估计不会下百亿。更可怕的是数百万的民众论落他乡,露宿街头,衣食无着,他们中有很多人最终很有可能论为小偷和流氓。冬天即将来临,更有无数人会因为冻饿而死。
        “此外,恐慌也给帝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社会行将崩溃,火灾、刑事案件频出不穷,单是因为绝望而自杀的民众就有近百人,各种邪恶宗教得以大行其道,人心崩坏,社会动荡,哪怕就是魔族军真的打到帝都城下也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了。阿秀,我知道,你是为了挽救远东,但这次,你错了。”
        紫川秀闭上了眼睛,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幕幕的惨剧,魔族军队铁蹄下的城市,无辜丧生的民众,滚滚燃烧的城市,那背着孩子和包袱上路逃亡的妇女——感觉到面前是个无底的黑洞,紫川秀整个人都在颤抖——帝林说得太轻巧了,这不是犯错,这是犯罪!数千条人命的血债,上百亿的经济损失,如果事情暴露,任何一个陪审团都会毫不犹豫地判决自己死刑一千次!
        “阿秀,真相不可能永无人知,我能觉察的事情,斯特林、紫川参星、罗明海都不是蠢人,迟早也能发现。斯特林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察觉,是因为他太相信你了,根本没想到,也不敢想。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是如何调动魔族军队为你所用的?”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解决的,紫川秀想,得到自己的命令,一直闲得无聊的鲁帝兴奋得嗷嗷直叫。
        他从投降的魔族俘虏中纠集了几千亡命之徒,白川发给他们武器,然后从秘密通道穿越山脉,进入人类世界防守薄弱的比特行省,大摇大摆地在行省外围逛了一圈。
        紫川秀曾给他们严格的命令,严禁与人类的武装力量发生冲突,严禁杀害人类平民,严禁跨越山脉以西一百里界线——但很显然人类的惊惶失措助长了鲁帝的胆量,那些凶残嗜血的魔族兵也太难控制了,尽管紫川秀已经严格下令了,他们还是弄出了五百多人的伤亡出来。
        但幸好,在紫川家的大军赶来之前,鲁帝夹着尾巴跑掉了,这是自己身家性命的巨大冒险啊,只要有一个魔族兵被俘了,自己的阴谋必将败露,但最后,事情还是败露了。
        紫川秀抬起头来,毫不回避地与帝林对视,“那么,大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呢?如果你是要找出事件真相的话,我承认,确实是我干的,如果你要抓凶手的话,现在就可以拿人?”
        “抓人?”帝林冷笑道:“抓人的话,我没必要跟你那么苦口婆心的,一队宪兵过来就够了。我是给你挽救的机会!阿秀,听着。错过了这次时机,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征服流风家一统大陆的机会了。一日一流风家可以顺利渡过这次危机,我们又将面临两线作战的困窘,大陆三百年的战乱和悲剧将继续上演,永无尽头。你现在出面还来得及,向总长报告说已经发现了秘密的道路,来自东线的威胁就解除了。你、我,还有斯特林,就如从前一样,我们三人并肩作战,齐头前进,天下谁能阻挡?我们定能活抓流风霜,拿下远京,一统大陆,千古伟业将在我们手中开创!”
        他一把抓住了紫川秀的肩头,目光中充满了恳切的请求。
        紫川秀心头一阵颤抖,他退后挣脱了帝林的手,掉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那么,家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数千万远东人白白地论为魔族的奴隶而不伸出援手?”
        帝林一愣,紫川秀自顾自说了下去,“大哥,我有我的立场,你也有你的立场,现在,就如你一样,我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远东就是我的生命和道路——除非你杀掉我,否则我绝不停息。当然,你可以揭发我,也可以当场逮捕我,那样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死罢了!”
        帝林定定地望着紫川秀,渐渐地松开了手,退开一步。
        他的眼神慢慢地变了,冷漠而坚定,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没想到你有了这么坚定的觉悟呢。阿秀,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现在四下无人,你武功又在我之上——”
        一瞬间,紫川秀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出于条件反射,他闪电般一跃而开,反手握住了刀柄,几乎在同一时刻,帝林的长剑已经出鞘一半了,“为何不试图杀掉我灭口?”
        时间是凌晨一点,昏黄的路灯照着阴暗偏僻的小巷子里,夜幕深沉,四周寂静得可怕,远远近近空无一人。两人相对默默伫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瞳孔都在一点点地缩小。
        空气凝重得有如实质,有质无形的杀气充斥了狭窄的空间,呼啸的穿堂风从两人之间掠过,那尖锐的嘶鸣让人耳膜生痛。
        帝林声音低得像耳语,“试试看?杀了我,你的秘密就能保住了!”
        紫川秀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他颓废地松开了握刀的手,“大哥,我杀不了你。我根本就无法对你出手,动起手来,用不了十招你就能要我的命。”一时间,凝众在他身周的杀气顿时消散无踪。
        “阿秀,你太让我失望了,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这么婆婆妈妈的呢?”帝林愤怒,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猛烈地把剑送回鞘,发出响亮的“叮”声,大步转身离去。
        “你好自为之吧!”
        秋风萧瑟,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离去,紫川秀却无力跟上。
        在自己与这个背影之间,一条巨大的鸿沟已经出现了。
        比起四年前帝都流血夜那晚的争吵,这次的分裂更为严重。
        四年前,紫川秀曾自信自己是正确的,但这次,他只能说白己是别无选择。
        对于帝林那些奇怪的举动,紫川秀是能够体会到他那矛盾的心情的。他无法狠下心肠来,唯一的途径是激紫川秀先出手杀他,那样,为了自保,他就能彻底抛弃一切顾虑和感情了!
        紫川秀眼角渐渐湿润了,大哥啊,你无法对我出手,我又何尝能对你狠下心来?
        你曾说过,“阿秀,我可以杀光全世界的人,却不能对你和斯特林无情。”话犹在耳边,你我却到了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
        今后,在自己闯祸的时候,谁来为自己收拾残局,在自己迷惘的时候,谁来为自己指点迷津,在自己痛哭出声的时候,谁的肩膀曾给自己依靠、
        对于帝林,世人有着种种复杂的评价,对于后世的人来说,他是黄金时代中最令人难以揣摩的人。
        他以冷酷残忍出名,但对自己的朋友却是全心全意地呵护照顾;他行事周密、思虑严谨,却常常有那种孤掷一注的疯狂举动;他是个无敌的军事统帅,罕见的具有长远眼光的伟大战略家,同时亦是纵横政坛的常青树,他品行高洁,为人高傲,但却常常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他野心勃勃,但却始终能从家族的利益出发,所做的一切确实为家族争取了最大的利益。
        对世人而言,这是个充满了矛盾的角色,但对作为他兄弟的紫川秀来说,帝林的形象是非常单纯的,他充当了亦父亦兄的角色,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帝林的膀翼下成长。
        如果说紫川宁是自己信仰的依靠,帝林则是自己勇气上的寄托。在那些最危急的关头,想到帝林就在身后与自己并肩作战,自己就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在帕伊被围困时那些最困难最艰苦的时刻,想到帝林那嘴角微微翘起的笑脸,自己就充满了坚持的信心,帝林绝不会抛下我不管!
        从帝林身上,可以感受到男子汉那种温馨的热血和肝胆,一位高贵的、有人格的朋友,同生共死的兄弟,帝林是那种自己可以毫不犹豫交托生命的人。
        狭窄的巷子,昏黄的街灯,紫川秀一点点地萎缩,无力地崩溃。
        他不顾身上笔挺精良的统领制服,靠在肮脏的墙壁无声地抽泣。继紫川宁之后,他又失去了一个生命中具有最重要意义的人。
        八年后的今天,当年梨涡浅笑的女友已为人母,自己也经历了无数沧桑。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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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集 第一章 走马上任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一章 走马上任

        七八三年的十一月二十日,晨光初亮时分,紫川秀从帝都起程前往西南的旦雅军区上任,相对于一位统帅十一个行省,十万军队的封疆大吏,他的随行队伍略微单薄了点,没有大群依依惜别的送别亲友,没有军乐队的雄壮伴奏,没有鲜花美女的簇拥,唯一前来送行的朋友只有斯特林,因为起的太早,军务处长的眼眶有些发黑,两人漫步在帝都城下。
        紫川秀不时回首望向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宽广来路,他一直期待着另外两个身影的出现,两个他希望见到却又害怕面对的人,但帝林没有出现,紫川宁也没有出现,紫川秀怅然若失。
        远处的村落传来了晨鸡啼鸣的声音,清晨的微雾已经消散。
        普欣旗本走过来敬礼:“大人,车队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紫川秀和斯特林握手告别,乱世之中,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大家都不无伤感,互道珍重。迎着鲜红的落日方向,车队一路疾驰,紫川秀并不想惊扰各地,但沿途的各行省首脑得到了军务处的事先通知,他们对于这位封疆大吏巴结的不得了,殷勤的接待陪同护送,宴请,礼品馈赠源源不断,所到之处都是殷勤的笑脸和鲜花,一直在远东征战不休的紫川秀才感受到了作为家族高级官员的乐趣,隐隐觉得,前往旦雅担任黑旗军长官,倒也不是当初想象的那么不可接受。车队向西走了一个星期,到多伦行省时,多伦舰队派来的五艘战舰已经在那里恭候了,于是车队改走水路,连马车带人都一起上了船,沿着多伦湖的支流郎沧运河前进。很奇迹的,第一次坐船,旱鸭子紫川秀居然没有晕船,眼看随行的卫兵们呕吐的奄奄一息,他好奇心大发跑去问:“你们为什么要吐啊?吐的很好玩吗?”
        天生不晕船的人问这种问题简直是罪恶,虽然浑身疲软,但众人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放出坚毅的光芒朝紫川秀围了过来。眼看再不走就要挨一顿合力的痛打了,新任的黑旗统领连忙逃出了船舱,看到普欣旗本正在船舷边眺望两岸风光,紫川秀奇道:“奇怪,你不晕船吗?”普欣旗本连忙行礼问好,说:“大人,当初我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也晕的厉害,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过说起来,象大人您这样第一次坐船就不晕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在路上闲的无聊的时候,紫川秀把和普欣旗本聊天当成是打发时间的消遣,相处的多了,普欣也不那么拘谨了,从他口总,紫川秀得知了黑旗军的一些现状。
        自从七八○年方劲统领和军团副司令在远东殉国以后,家族一直没有往黑旗军任命新的司令,只是把原来的军团参谋长瓦德给提拔为军团副司令——他很幸运,留守旦雅军区,逃过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然后中央军第一骑兵师团的师团长官文河红衣旗本给提拔一级,任黑旗军团总参谋长,副统领衔,不止文河一人,为了重建支离破碎几乎全毁的黑旗军团,家族上层从中央抽调了大批的军官到黑旗军去,他们和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原黑旗军官构成了黑旗军重建的中坚,再加上从预备部队中征召的近十万士兵,黑旗军俨然又恢复了当年的气势恢弘的家族五大军团之一的架势。
        “但是瓦德大人和文河大人之间,嘿嘿总之大家面子上都是很客气的。”
        紫川秀明白普欣不好说出来的话:在一个没有最高长官的组织中,两个同样级别的官员,而且他们又分别代表中央军的空降派系和黑旗军的本土派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微妙的,而征集来的新兵和那些能征善战的老兵之间的区别也是很大的。
        紫川秀把目光投向船舷两边飞驰的河岸,心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离开远东来到西南,自己将面临全新的挑战,一个崭新而开阔的世界即将展现在面前。
        舰队在妲雅行省的洛可市郊登陆,护送舰队顺原路返回,紫川秀一行依旧坐着马车顺管道前进。
        旦雅市是家族西南边陲旦雅行省的首府,一路过来,海拔越来越低,气候逐渐暖和起来,迎面吹来的风中已经带来了海水湿湿的咸味,虽然只是边陲的地方行省,但是西南地区的富裕程度丝毫不比帝都来的逊色,或者更有甚者,一路过来,紫川秀看到了洁净平坦的驿道和道路两旁装饰华丽的房屋,接踵不绝的商家,店铺,工厂,钱庄,行人衣着光鲜,运送货物的马车在大道上络绎不绝。
        紫川秀想到了远东民众所居住的那些简陋,肮脏的窝棚,用红泥和树枝草草搭建的树皮房,自己的科尔尼总部首府可以说是全远东最豪华的建筑了,但似乎还比不上这里的私人民房,生存跟生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在家族内地的民众在幸福的生活的时候,远东却还在苦苦谋求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一时间,紫川秀也不知道是感慨于西南地区民众的幸运还是感叹于远东民众的不幸。
        一行人在七八二年十一月三十日的黄昏进入了旦雅城,在此之前,一路的快马驿站早已预告了军团长官的到来,迎着清晨的寒风,黑旗军所有高级军官全部在旦雅城门处等候了,城门处斗大的红绸横幅上的镶金字:“热烈欢迎远东英雄紫川秀统领大人。”
        紫川秀的身影刚在马车门口出现,礼仪兵一声响亮的吆喝:“敬礼!”齐刷刷的两排高级军官统统立正行礼,军官们肩膀上的星光灼眼,右手袖口的镶银花边排成了两条直线。
        站在前头的军官迎上来,敬礼道:“大人远来旦雅,一路辛苦了!”
        “没什么。”紫川秀一身深黑的修长风衣,挂着一条雪白的绒围巾,长身玉立,在全部一身戎装的将官中间,他的便衣反到更衬出了他的身份和气度不凡,他仰起面,感受到那迎面吹来带有暖暖水气的凉风,西南的气候果然与远东有很大的不同,在远东,十一月的寒风就已似刀刮般的了,空气干燥,而在旦雅,现在还是秋风送爽落叶飘零。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屏主呼吸看着新任军团长官在出神,作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一定程度的傲慢是必要的,好一阵子紫川秀才转过身来,脱掉了手上的皮手套和二位副统领握手:“两位长官辛苦了,有劳大家久等了。”
        那位军官又敬礼,细声细语的说:“大人,下官是瓦德,欢迎您到旦雅来。”
        初次见到瓦德的人,一般很难想象这个西皮嫩肉的白胖子竟然是军队的一名高级将领,他看起来更象个养尊处优的乡下地主,说去话来奶声奶气的,有种矫揉造作的味道,面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走起路象个圆滚滚的肉球在滚动。
        “下管任黑旗军的副司令,自七八○年方劲大人在远东殉国,下官暂时负责黑旗军的工作,感觉很是吃力,现在家族委派紫川秀大人您这样的贤良将帅来指挥我军团,下官感到欣喜万分,军团上下将坚决服从大人的指挥,唯大人之命是从,大人!黑旗军的十万将士就拜托您了。”
        瓦德一躬身,庄严的双手捧着一个金盘子献给紫川秀,上面放着一个红绸包裹的大印,正是军权的象征。
        紫川秀郑重的接过,微笑道:“瓦德长官,对于您主持工作期间的成绩,统领处和军务处都很赞赏,本官初来乍到,情况不明,关于黑旗军的工作,今后还得请您多多指点。
        瓦德立正道:“愿为大人效劳!下官必定全力辅助大人,忠心耿耿。”
        紫川秀淡淡一笑,有些话不必太认真,听听就算了,本来瓦德一直以副职主持全面干的正爽,紫川秀忽然从远东呼的飞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正职的位置上,瓦德怎么可能喜欢呢?他暗地里可能都不知道问候紫川秀老娘多少次了。
        副参谋长文河站在瓦德身边,他个子不高却站的笔直,气宇昂扬,头发短短的,脸上斜着几道伤疤,眼神锐利,满脸的精悍之色,紫川秀向他打招呼:“文河将军,我们很久没见了,上一次见到还是七八○年在远东吧?那时你还是旗本,现在已经升到了副统领,你提升的够快的。”
        文河干脆利索的一个敬礼:“我提拔的再快,那也比不上大人您啊!”语气中隐含火药味,文河用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的神气盯着那个风度翩翩的新任军团长,目光隐含着桀骜,当年在远东的时候,文河在斯特林统帅下与叛军打的死去活来,而紫川秀一仗没打反而在和叛军大做买卖,文河早就看这个小白脸不顺眼了,结果他既然还当了统领成了自己的上司。
        仿佛没听出文河话中的火药味,紫川秀毫不在意的笑道:“是啊!我是有点运气,不比将军您是真刀实枪的功劳,文河将军您是家族出名的猛将,我才疏学浅,执掌黑旗军今后还得请您多多支持啊。”
        文河勉强挤出点笑容:“哪里哪里,紫川秀大人您太客气了,您在远东的事迹我也是久闻大名啊,有空还要请大人指教。”
        紫川秀宽慰的拍拍文河肩头,走到那排制服笔挺的高级军官面前:“瓦德阁下,请帮我介绍下黑旗军的各位才俊吧!”
        “愿为大人效劳!”瓦德亦步亦趋的跟上:“这位是我军第三十一骑兵师的欧阳旗本,也是我军最年轻的旗本军官!”
        紫川秀微笑着与之握手:“欧阳长官!蓝河一战中第一批冲进蓝河的军官中就有您吧?年轻人最可贵的是锐气,黑旗军需要您这样勇敢的猛将,您和您的骑兵师是我们军的骄傲。”
        “这位是第三十三步兵师的德龙旗本,是黑旗军老资格的军官了。”
        “德龙参见军团长大人!”
        “德龙长官,您在指挥运筹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造诣,智慧和经验最为丰富,今后还请您多多给我指点!”
        一路介绍过来,紫川秀和众军官一一亲切的握手,归每个人他都恰如其分的称赞上两句,显示他多军团每一位军官的资历和事迹都有着充分的了解,那和蔼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人心,这份挥洒自如的潇洒风度令得众军官无不心折,一直介绍到队伍的末尾,看到那位军官,紫川秀身形骤然一僵。
        “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这位是马维伯爵吧?”
        意料不到的遇到了马维,紫川秀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立即恢复了温和的笑容,他端详着自己的情敌,半年没见,马维几乎没什么变化,英俊,面上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这文昔日的花花公子穿一身深蓝色的高级军官制服,肩章上闪闪发亮的一颗银星表明他是家族的一名现役旗本——从外表上看这确实是一位相貌堂堂忠实可靠的家族卫士。
        马维惊讶道:“统领大人认得下官,这实在是下官的荣幸,只是请赎下官愚昧,居然不记得曾有幸与大人见过面。”
        紫川秀这才记起马维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貌,他改口笑道:“我在帝都见过令兄马钦,你们兄弟二人的相貌长的很象,令兄跟我提过你。”
        马维笑说:“原来是这样,大人您的观察力真是敏锐。”他很诚挚的说:“大人得知您将来旦雅,家兄非常高兴,叮嘱我一定要代他向您问好。大人您来西南上任,是西南万民只福,我们马家定会全力支持大人您的工作,有什么事请大人尽管吩咐!”
        “令兄太客气了,马氏家族是西南的望族,在地方上德高望重,有你们的支持,本官深感安心,今后少不得还有倚重之处,请马维阁下,见到令兄时代我致意。”
        两人客气了一通,紫川秀的表情严肃起来:“马维阁下,我和令兄是好朋友,只是有件事您让我拿着很不好办,我记得您是是元老会成员吧,元老会员又身兼军职,这违反军队条令和元老会法规的。”
        瓦德副司令在旁边解释道:“大人,马维阁下是在上半年的收编行动中加入家族军队的,最近经过元老会和总长的批准,他已经辞去元老织物,现任第三十五步兵师的师长和瓦林总督,驻守瓦林行省,是为了迎接大人您特意过来的。”
        紫川秀诧异道:“辞去尊贵的元老身份而来当军官?马维阁下你的举动很罕见。”
        “大人,我们马家世代有服务国家的传统。”
        马维阁下,难道担任元老会首席就不是在为国家服务吗?
        “家族正值危难之秋,远东盗匪,魔族,流风贼寇等强敌在四面八方环窥,国家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保卫边疆的军人,在祖国危难之际,我辈深受国恩,岂可袖手旁观?”
        瓦德副统领赞叹道:“马维阁下心怀忠义,为国分忧,不愧为我辈军人楷模。”
        紫川秀心中狠骂:“小狗漂亮话倒是挺能说的。”面上带笑“马维长官弃文从武,精神可嘉!我期待你的努力。”
        马维立正回礼道:“是!请大人放心,下官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在自己的部下看到了马维,紫川秀感觉就象在饭里看到了只苍蝇,倒足了胃口,他草草接见了剩下的部属和前来迎接的旦雅行省省长,地方元老会代表,监察厅驻旦雅军区军法代表等官员后,连接风酒席也借口路途劳顿而推辞了。
        待众人离开,紫川秀特意留下了普欣问:“先前你给我的军官资料中,并无马维此人。”
        “很抱歉大人,马维就任第三十五师团长一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是最近才上任的。”
        普欣讲出了事情的由来,今年六月,军务处长斯特林奉总长令整顿贵族和富豪的私兵,下令要将所有贵族私兵收归家族正规军,其中包括马维属下近两万的雇佣军,马维同意收编,条件是授予自己一个军队位子,起码要旗本级别的,当时军务处只求能顺利完成收编,马维的条件并不过分,于是就答应他一个步兵师团长的职位,最近才走马上任的。
        “原来是这样。”紫川秀明白过来,他皱起眉头:“普欣,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大人,我对斯特林大人是很尊敬的,不过依下官浅见,军务处这次做法欠妥,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可以用金钱财物来赏赐回报而不应该授予官衔,官衔应该授予那些经过考核和锻炼,确有能力承担职责的人,更何况是军队将领,这关系到国家根本气运,士兵生死命运,岂能随意?”
        紫川秀大声叫好。
        “不过。”他笑了笑:“普欣啊,你这个旗本也是当年方劲大人随意任命的啊!”
        普欣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大人您见笑了,我这个旗本跟马维如何能比啊,他是掌握十万兵马盘踞一省的地方大员,我这不过是个打杂头子罢了,大人咱们这么熟,您老人家不好意思让我回饭店洗盘子吧。”
        紫川秀又是一真爆笑,喘着气说:“普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去?”
        “如果大人允许的话,我明天出发,我来这里只是护送大人上任,现在任务完成了得赶紧回去,帝都那边不能没人主持。”
        “我不允许你回去。”
        “啊!为什么?”
        “帝都办事处的负责人,我会另外安排人选担任,至于你,普欣,你留下来充当我的黑旗军的助理,职衔还是旗本,这样安排你可满意?当然了,当我的助理,油水可能比不上你在帝都办事处的首领,但是相信我,我是不会让跟着我的人衣食没着落的。”
        呆呆的望着紫川秀,普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军团首长赏识自己,把自己当做心腹招揽,他激动的起立敬礼:“大人,我本来只是个酒店打杂的,承蒙方劲大人赏识,招揽我进军队,又得大人您如此恩宠,委以重任,我敢不以死回报大人?请大人放心,我将誓死效力。”
        送走了普欣,紫川秀才有空粗粗看了一下自己的住所,这栋坐落在市郊的小楼从外面看并不显眼,但里面的装饰豪华异常,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三楼是书房和办公室,紫川秀看了大厅的布置,厚厚的熊皮地毯,头顶是全水晶的吊灯,麋鹿皮沙发,水晶茶几和配套的古董陶瓷餐具,还有一个红香木酒柜,里面摆满了附带着标签和证明书的黑色瓶,证明这每一瓶都是百年以上的珍藏好酒。
        紫川秀吐吐舌头,别的不说,光是这么一瓶酒就要一个统领不吃不喝半年还未必买的起,这栋别墅的花费加起来恐怕是个天文数字,也不知瓦德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打开二楼卧室的窗户望出去,暮色浓重,别墅的前面是一个花园,修剪整齐的禾木树和花草在晚雾中若隐若现,在花园的围墙和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卫在来回穿梭,所要害的地位都被控制了,警卫们遥相互应,守卫很是严密。
        洗漱完毕,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紫川秀开了门,他楞住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古怪服装的少女。
        “你??你找谁?”
        少女深深一鞠躬,她抬起头,窗口的灯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紫川秀眼前一亮,眼前的这个少女青春,美貌,娴熟文静,脸庞洁白如玉,梳着高高的发鬓,和服清洁而色调高雅,腰部用锦带扎的芊芊一握,腰部背后还有一个古怪的包袱,她轻启丹唇问:“请问您就是紫川秀统领大人吗?”声音很温柔,不过话语中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
        “我是紫川秀”紫川秀退后一步审视着她问:“你是谁?警卫是怎么让你近来的?”
        少女嫣然一笑:“大人,我并非身份可疑的人,是瓦德大人派我来的,大人,可以让我进去吗?”没等紫川秀说话,她已经从他身边挤了进去,紫川秀只好让开了门口,她走路时候步子又细又碎,长裙纹丝不动,整个人象是在地上飘行似的,烟行云步,紫川秀看的都呆了。
        少女优雅的鞠躬道:“大人,请允许我做自我介绍,我叫浅野静子,很荣幸我担任您的生活秘书,伺候您的起居,请多关照。”
        “生活秘书?”
        浅野静子清晰的重复道:“正是,瓦德大人派我来的,虽然我苯手苯脚的,但我会努力侍侯好大人的。”
        那个死胖子在搞什么鬼?紫川秀皱眉道:“浅野小姐,好意我心领了,但目前我不需要什么生活秘书。”
        浅野低下头,神色黯然,她低声说:“大人,您嫌弃我不够漂亮吗?”
        “怎么说呢!这跟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那您为什么不肯接纳我呢?”
        女子伤心的低声抽泣起来,肩膀微微抽动,哭声传出来,窗外的值班警卫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嘴角含笑。
        紫川秀大恨,他这才醒悟自己犯了大错,想想明天会有什么绯闻传出去,新任军团长紫川秀大人与神秘女子的秘密纠葛.那个女的一见到大人就哭了?他们两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不时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怀孕,喜新厌旧,抛弃,抚养费,堕胎,手费,
        “瓦德,我要剥你的皮!”紫川秀低沉的咆哮起来。
        “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紫川秀压住火气,和蔼的对她说:“浅野小姐,我这里就一个人独住,你一个女孩子住近来不太方便。”
        “正是因为大人您一个住才需要有人照顾啊。”
        “可是你要照顾我什么呢?我一个人住的很习惯。”
        “大人,您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工作的,我会煮饭,做菜,洗衣服,叠被子,打扫房间,给您放洗澡水,煮夜宵,还会很多工作呢,虽然我笨拙,但是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满意。”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紫川秀无奈道:“虽然我认为自己不是坏人,但我毕竟是个成熟的未婚男子,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男人是很难控制自己的,尤其你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浅野红着脸不出声的点头。
        紫川秀大感宽慰:“很好,你现在回去吧。”
        浅野却没有移动脚步,她低着头,声音低的象蚊子哼:“大人,刚才我所说的服务是全面的,包括满足大人您所有的需要,无论什么需要都行???这是我是职责。”
        紫川秀呆呆的看着她,她脸红的象苹果似的,低着头不敢见人,看到美丽的姑娘在自己面前一副任君采撷的柔顺的样子,他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邪恶的欲望,伸手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触手处如绸子般细腻,她低声恩了一声,柔顺的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与紫川秀一眨不眨的对视着,慢慢的,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了令人销魂的腻声:“秀大人,秀哥哥。”
        “阿秀哥哥!”一个白色连衣裙的窈窕纤影掠过脑海,突然象是在梦中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紫川秀猛然后退了一步。
        浅野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知川秀:“大人?”
        “你出去!”紫川秀坚决的说。
        “大人,为什么?”
        紫川秀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拍拍手掌,立即两名警卫跑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位小姐送出去,注意,要礼貌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对着紫川秀,浅野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优雅的鞠了一躬:“大人打搅您了,不过,您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晚上,紫川秀躺在床上浮想联翩,烦心的事太多,自己虽然到任了,但是并没有真正掌握黑旗军的实权,瓦德给自己使美人计,紫川秀直觉的讨厌这种人,但据说瓦德是总统领罗海明的亲信,若传言是真的话,瓦德在帝都的后台是很硬的。
        而另一个副统领文河属于军务处长斯特林派系的,是个出名的悍将,以斯特林和自己的关系,本来可以把他算成自己人的,但文河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统领放在眼里,连表面的尊重都没有,紫川秀长吁短叹,感觉很是头痛,有能力的不听话,听话的没能力,还有个又坏又有能力的阴险的家伙马维在里面,这种认识关系太过复杂,他宁愿回远东跟魔族拼杀也不愿在这乱七八糟的人事圈里周旋。
        “马维这个家伙,拿他怎么办好呢?”紫川秀咬牙切齿的想。
        想到马维就想到了紫川宁,想到了那张梨花带泪的哭泣的面孔,忽然这张脸又变成了漂亮的浅野,他不时有种难以忍受的冲动,忽然很后悔把她赶走了,这样翻来翻去,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清早,紫川秀红着眼睛来到黑旗军总司令部,瓦德老早就守侯在门口了,冲自己笑嘿嘿的招手道:“大人,您起的真早啊!”
        紫川秀打个哈欠:“你更早啊。瓦德阁下。”
        瓦德凑近身来暧昧的说:“大人,您的眼睛那么红,昨晚没睡好吧?那个浅野静子,您还满意吧?那可是难得的东洋美女啊!”
        紫川秀瞪了他一眼:“我已经把她赶走了,瓦德不我说你,有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别学人搞着套。”
        虽然官职只大了半级,但统领与副统领之间那真是天壤之别,紫川秀训起瓦德就象训自家小孩一样,一点也不客气,瓦德脸一点也尴尬,紫川秀骂的越凶他越是喜欢:“这说明统领大人把自己当自己人啊!”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大人,那可不是我的主意。”
        哦?
        “是马维跟我说过,他说大人您喜欢这个调调的”
        “胡说!”
        “是是!是马维胡说八道,不过他手头恰好有一个东洋的倭族女子,倭族女子又是出名的柔顺漂亮,我想他愿意拿出来孝敬大人那也是一片好意呀,就鬼迷心窍的听了他的话。哎!后悔呀!”
        瓦德摇头叹息,很后悔的样子,紫疮秀以为他已经醒悟错误了,听了他的下句话险些想拔刀杀人:“早知道大人不喜欢我就自己拿去用了,那妞多漂亮啊,百依百顺,马维那小气鬼藏着好东西都不舍得拿出来????”
        紫川秀又好气又好笑:“瓦德啊,你是军队的高级将领,身边放个异邦女子象什么话?你就不担心她是不是倭寇那边派来的间谍,何况,马维他???” 他犹豫下啊,装着随意的问:“马维为什么要送我美女啊?”
        “大人,您就放心吧,他又不是单送您一个人的。”瓦德眉飞色舞:“马维这小子不错,虽然他进军队的时间不长,但很识大体,对兄弟们出手也很大方,大人您经管放心吧,我军旗本以上的哪个没收过马维的礼?他可是个讲义气的人那。”
        紫川秀斜眼望过去:“我听说马维总共送了你5个美女?”
        “胡说八道,太可恶了,谁造的谣?”瓦德义愤填膺的脱口而出:“总共才送3个,还有一个我看不上眼退回去了。”
        “三个,嘿嘿,三个????”紫川秀打量着瓦德,嘴里冷笑不止。
        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瓦德慌了手脚:“大人,我们可是把最漂亮的留给了您啊!就是不知道大人您为什么拒绝了!马维托我给大人您带话,说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类型话,他那里还有。”
        紫川秀大步向前走:“叫马维不用费心,我热爱过货,讨厌倭寇。”
        见到紫川秀口气不善,瓦德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他亦步亦趋的跟上来:“大人,是不是先带您去您的办公室看下?”
        “不忙,瓦德,你先带我到方劲大人的办公室看看。”
        “这个,方劲的办公室已经封起来了,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很脏呢。”
        紫川秀摆摆手:“不要紧的,我只是去看看。”
        瓦德不敢阻拦,带者他到了一个贴上封条的房门前,亲手撕开了封条:“大人这就是了。”
        地板,办公桌和椅子上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窗帘遮的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地上散落着几页凌乱的文件和草稿纸张,阴暗,晦涩,有一股难闻的陈腐和灰尘的味道,看到有人进来了,老鼠惊慌失措的从桌子上跳下来,“叽叽”的躲进了柜子底。
        紫川秀走到了桌子前,吹开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厚厚的文件夹下面有一个相片框,他随手拿起来,擦了擦,这是一个家庭照,一对中年夫妇拥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背景是帝都大广场,那对夫妇正是方劲夫妇,默默的看着相片中的那个幸福的家庭,紫川秀的眼睛湿润了,透过房中的纷纷扬扬飘落的尘埃和纸片,他看到一个勤奋,严谨,爽朗的身影,他带着明朗的笑容亲切的叫自己,阿秀,当自己幼儿时期,他曾经手把手的扶持着自己坐上战马,赠送自己缴获来的流风家军刀,他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慈祥的长者和前辈,他一生中并非没有错过,但最后他却以生命弥补了这个错误,死在捍卫国家的战场上,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一个瘦巴巴的军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瓦德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尖声叫道:“梅林,你怎么还没把这些垃圾清出去!都养了一窝老鼠了。”
        那军官分辨道:“瓦德人大人,这是方劲大人用过的办公室啊,我们怎么敢擅动啊。”
        瓦德哼了一声:“死了就不用叫大人了,叫他死鬼方劲就行了。”
        他转向紫川秀,面上已经换里最温暖的笑容:“统领大人,不用看那个死鬼的东西了,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漂亮的新办公室,请随我来吧。”
        “不必了,让勤务部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我就在这里行了。”
        瓦德诧异道:“啊,大人,但这个办公室前任主人死了,有点那个,那个晦气,我给您另外准备了一处办公室,我找风水先生看过了,非常吉利。哈哈,您一定升官发财。”
        紫川秀淡淡说:“身为军人能壮烈战死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美名千古流芳,这正是最大吉利。”
        瓦德笑脸一僵,马上自如起来:“啊,那是,那是,大人高见,大人高见,我马上叫人来把那个死鬼的东西全部搬出去。”
        “另外,你所说的那个死鬼,方劲大人,”紫川秀轻轻说:“他是我的启蒙恩师,他的恩德,我终生难忘。”
        “方劲!吾师啊!”
        有人打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直射近来,这时候,在场的军官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远东的英雄,新任的黑旗军统领伫立在恩师工作过的地方,默默的凝视着手中的照片,眼中流淌着泪水。
        黑旗军辖下部队总共九个步兵师,二个骑兵师团,六个突击营,另外部署在紫川家与林家交界长达七百多公里的国境线上的七个边境守卫队和十五个出入境检查站也由黑旗军统领统一指挥。
        作战部队中,第三十一,第三十二骑兵师与军团总部一起驻扎在旦雅市,而其他部队分别驻扎在周边的瓦林。特里西亚,雷亚,雷穆等八个行省,除了抵御外敌以外,这些驻军还担负着维护地方秩序的职能,所以,各师团也分别担任各行省的总督或者副总督,现在,为了欢迎紫川秀上任,所有旗本以上的高级军官都集中到了旦雅市,除了上述正规部队以外,在黑旗军直接统辖的十一个军管行省还存在着数量多达三十万的预备役军人。
        “根据剧务条例,在国家处于危急时刻,在辖区遭到外敌大规模入侵,现有部队明显不足抵御外敌时,在得到总长允许后,黑旗军统领可以命令预备役军人恢复现役。”
        文河参谋长的口气象是教训紫川秀:“除非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否则擅自征召预备役军人属于叛逆行为,大人您可要切记了。”
        难道我长的很象叛逆分子吗?紫川秀郁闷的想,他明白文河话中的意思,那些在外的统兵大将是历代总长经久不息的噩梦,对那些把持重兵的丘八们,他们是又爱又恨。
        紫川秀问:“历史上,有没有黑旗军统领动用过这个权力?”
        “据我所知没有,同时满足那三个条件是很难的,十年前流风西山偷袭帝都,方劲大人曾打算动用“卫国”指令动员二十万预备役出站,但是没等到帝都的答复,流风西山就在帝都城下被击溃了,于是他也就取消了命令。”
        “文河长官,我想请教一件事,我军中副统领以下就直接是旗本了,为何缺少红衣旗本这一编制?按道理说,各省的总督应该是红衣旗本级吧?”
        “比起远东,边防,中央等大军团来,我军团总共才十一个师的兵力,军团长直接指挥各师,没有兵团单位,所以军队也没有红衣旗本这个官衔,师团长以旗本担任各省的总督。
        大人,您提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本来按照家族的官制来说,总督与省长一管军一管民,二着应该是平级的红衣旗本,但在我们西南地区与众不同,我们的总督官衔低省长一级,在地方官员面前抬不起头来,很不利于军务工作的开展,大人,我已经向帝都打过多次报告,请求他们破格授予各省总督正常的官衔,但帝都一直没有回复,大人您门路多,与宁小姐关系又好,由您出马,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紫川秀眉毛轻轻一挑,文河最后一句话隐隐含刺,含沙射影的暗讽他是靠了紫川宁的关系才当上了黑旗军统领,他望望文河,那个丘八一副恭听长官教导的恭敬样子,目光中闪着狡猾的光芒,让他想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他闷闷的说:“知道了。”
        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文河也不敢再挑衅,他继续介绍说:“大人,您部下还有一支海军舰队,他们驻扎在瓦林行省的维珊港。”
        “我们还有海军?”
        “呃,应该算是海军吧?虽然规模小了点。”
        紫川秀大感兴趣,追问下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舰队不过百来艘舰艇,大战船十五艘,中型的四十多艘,其他全部是小型的。
        “那样也很多了啊!”
        于是文河参谋长只好给这个门外汗从头解释:大陆三大国中,陆军势力紫川家与流风家旗鼓相当,但说起海军实力,流风家就把紫川家给远远抛在后面了,流风家的嘉西海岸舰队群共有5个分舰队,每个分舰队数量都超过2000艘,而林家的海军虽然数量稍少于嘉西舰队群,但总战斗力绝不逊色,因为林家掌握着独一无二的大型楼船造船技术,还有着优良的水手训练传统,海军精良无人能比。
        “流风家海军竟如此强大?”
        “大人不必担心,流风家和林家的海军都是为了防御倭寇的侵扰而建立的,并非针对我们,在西南海岸和嘉西海岸,倭寇祸害甚烈,流风家和林家沿海军民深受其害,我们幸好海岸线比较短,容易防备,历史只有过一两次骚扰性入侵。不象流风家和林家那样常常遭到倭寇大规模的登陆进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尤其是林家,他们地方富裕,往往成了倭寇掠夺的首选目标。”
        前不久,倭寇对大陆海岸发动侵袭,林家的舰队出动与之作战,文河也率领黑旗军的战舰前去助战,场面壮观无比,林家超级楼船就出动了三百多艘,大战船上千首,至于那些小舰艇更是蚂蚁般无从记数,面面帆影犹如乌云遮天盖日,双方舰队冲杀,犹如巨龙在海上殊死搏斗,相形之下,紫川家的百来艘舰艇就如同一根野草。
        林家舰队的总指挥是林家的新锐将领林云飞,文河找到他说:“抵御倭寇是西川大陆子民共同的职责,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请只管说吧,我们该如何帮助你们?”
        林云飞斜眼看看黑旗军的小舰队,客客气气的说:“文河大人你一路远来支援,此份情意令我十分感动,好意心领了,但实在不敢劳烦阁下您。”
        “啊,云飞阁下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林云飞撇撇嘴:“麻烦你帮我们把船上厕所扫一扫。”
         紫川秀大笑:“他真这么说了?”骄横的文河遭到林家将领的羞辱,他心里隐隐快意,表面上他却象是在安慰文河:“弱小的林家竟然敢对我们口出无礼。”
        文河黝黑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那还有假的?当时我们羞的恨不得跳进海里躲起来好了,大人,林云飞是林家的异类,有一次他居然当面说流风霜妆化的很难看,害的林凡足足给流风爽陪了半年的不是,相比之下,我算什么啊。”
        “林家就由的他这么胡来?”
        “一来这个家伙海战确实有一手,林家必须要倚重这位名将来抵御倭寇的侵扰,二来,他是林凡的儿子,虽然他闯祸的次数多,但林家长老会每次处罚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
        又和他聊了一阵,紫川秀突然问:“文河,你觉得马维这人如何?”
        文河 一楞:“马维?”他的声音中带有种轻蔑的语气:“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好日子过腻味了跑来军队里过瘾,不值一提。”
        报告完毕,文河敬了个礼起身离开,然后军团的副司令瓦德近来汇报。
        这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近来就立即做检讨:“大人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你又错什么了?”
        “大人,下官上了马维那个坏蛋的狗当了,选了个倭族女子给大人做生活秘书,那是对上级的严重蔑视和侮辱,对此下官正深刻反省中!”
        “那是小事,主要是我?”
        “大人您不用说了。”瓦德一副痛心疾首的悔恨样子;“大人,遵照您热爱国货的指示,下官已经个各行省的总督下达紧急指示,要他们迅速果断的行动起来,在整个旦雅省,哦不,在整个西南地区广泛的收集美女起,下官已经吩咐他们了,大家要认识到行动的重要性,把这当成军事任务完成,请大人尽管放心,西南十二行省有四千万人口,一定能选出一个合您心意的美女,对此,我们有坚定的信心,大人您就只管放心就是了。”
        紫川秀晕倒。
        根据分工惯例,军团副长官负责人事工作,瓦德的汇报涉及到各个师团长官的表现和优劣评价,紫川秀尤其留心马维,结果瓦德说的全是好话,说这位军官,坚定忠诚,出类拔萃,部队战斗力强,甚至说第五师团是黑旗军内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师,马维阁下对此贡献良多,值得嘉奖,请军团长大人斟酌。
        他侃侃而谈,紫川秀观察着对方,一点看不出虚假的样子,难道马维真的如他所赞颂的那样,是一位模范的家族军官,道德高尚,人品端庄。
        那还不如说魔神皇是个仁慈的人更让紫川秀相信点。
        他想起了帝林的话:“马家的势力相当庞大,他们在军政两界都收买了不少高级官员作为自己的耳目,尤其在西南地区,他们势力最为猖獗。”自己的辖区正是马家势力的大本营。
        黑旗军中,到底有多少高级军官是被马家收买的。
        紫川秀不寒而栗,这与在远东打仗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战场,战友和敌人穿着同样的制服,脸上都挂着同样恭敬有礼的笑容,说是可以信任的人,谁是隐藏幕后的黑手,马维抛弃了元老的身份,转而投身军界,文河虽然轻蔑的称不值一提,但紫川秀并不这么认为。这是个信号,马家已经巩固了在元老会的地位,正在军队中发展自己的实力,以马家庞大的财力和在元老会的势力做后盾,马维这么年轻,只要熬上几年,打上一两场还过的去的仗,他的提升是毫不困难的,恐怕不到四十岁他就能进统领处执掌家族中枢了。
        马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紫川秀感觉到了危机,马家在西南地区经营的时间太长了,军政两界都有他们的爪牙,势力根深蒂固,几乎就等于自己在远东的地位,用句军事上的术语,自己是远来的“客军”,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在对方的主场交战,一击不能得手,自己马上就得步云山河大将的前车之辙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第二集 第二章 新扎统领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二章 新扎统领

      按照惯例,每个新任军团长上任时总要进行一次阅兵仪式,显示在其统治下兵力鼎盛,兵强马壮,紫川秀这个新任统领自然也不例外,当然,那些烦琐的准备事宜自然有瓦德和我文河两位副手替他料理,只要秀川大人屁股没坐稳,自然会有几千兵马在他面前走过,一个又一个步、骑兵团列队走过,队列整齐如同切好的豆腐块,广场上回荡着沉重的步伐声,在士兵们整齐的军靴下,地面仿佛在下沉。

      群众们爆发出如雷的掌声,瓦德面有得色:“大人您看,部队还可以吧?”

      紫川秀打了个哈欠:“看看倒是不错,当仪仗队是很称职的,呵呵,昨晚么有睡好,好困。”他的声音很大,检阅台上所有的军官都听到了,众人面面相。

      尽管下面的部队排的确实很整齐,看起来也颇威武,但放在紫川秀这种沙场老将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披着军装的衣服架子罢了,西南地区和平得太久了,人心思惰,这里的军人只是徒有其表,他们缺少那种血战磨练出来的钢铁魂魄,缺少一种锐利的杀气,这样的军队是经受不住打击的。当天午后,黑旗军的高级军官都在聚集在旦雅,紫川秀聚集旗本以上级别的军官开会。

      这次会议是新任军团长与部下们的首次会议,大家都还不清楚紫川秀的个性,穿的整整齐齐的过来了,当紫川秀进会议室的时候,十三名银肩章立即跳起来向他行礼,十三双皮靴马刺只听得“喀嚓”的一声碰响,军官们目不斜视的立正着,静的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听的到。

      紫川秀点点头倒:“各位,请坐。”

      “谢大人!”十三名旗本军官齐刷刷的有敬了个礼,坐到长条会议桌的两边,整齐的将帽子放在右手边。

      紫川秀笑着说:“大家不必那么拘谨,放松一点,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家熟悉一下,我知道你们这些师团长官平时都很忙,也难得有这个机会大聚聚,今天,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有什么提议的,大家都可以提提啊!”

      鸦雀无声。

      副军团长瓦德干咳了一声:“各位都听到了把?军团长大人百忙中特意抽出时间来跟各位见面,专门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欧阳,哥尼,安德烈,你们几个平时不是一直在嚷嚷着说没有人重视你们的意见吗?现在还不说?”

      军官们尴尬的讪笑着:“瓦德大人,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平时都是瞎说的,怎么好在这种地方打搅军团长大人呢!”

      紫川秀和蔼的微笑着:“就当是胡说八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今天的会议不做记录,不留档案,为的就是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于是大家就开始说了,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抱怨伙食差,新鲜蔬菜供应不上,冬季衣服没有及时发放,部队津贴低,士兵有意见等等,都是老生常谈了,几乎在哪个部队都能听到。

      “恩恩”紫川秀不住的点头:“还有吗?继续说!”

      眼看新任军团长没有反对的意思。军官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提的问题也越来越尖锐,欧阳旗本提了个石破惊天的问题:“大人,我觉得各师团之间的福利分配太不公平了,有的部队,一年到头靠上面发下来的津贴过日子,也只是饿不死,而有的部队,那个阔气真是没法说了,连小兵都肥头大耳的!至于那些长官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是非常敏感的问题,立即响起了翁翁的轻声议论。

      紫川秀问:“你叫欧阳敬是吧?你是军团第三十一师团的长官?”

      “正是,大人。”

      “欧阳长官,你所谓的连小兵都肥头大耳指的究竟是哪支部队?”

      席间立即咳嗽连连,在座的几个军官神色不安。

      “这个”欧阳欲说又止,最后说:“大人,事情是明摆着的,您只要下去一
      趟马上就明白了,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问题在哪!”

      “放肆!”瓦德厉声呵道:“欧阳旗本,你在跟上级说话。”

      欧阳旗本忙起身道歉。紫川秀宽容的摆摆手:“没什么,事先都说好了,今天言者无罪,大家有什么话,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就提出来。”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普欣旗本曾和他说过,在黑旗军各个部队之间的收入相差是很大的,有些边防部队驻扎在关键的关卡把守交通要道,那里每天与林家饿商贸往来流量巨大,其中自然相当大一部分是非法的勾当,为了打通这些关卡,那些非法商人自然得与那些驻守长官相勾结,进贡他们钱财,普欣说的夸张:“有的要害关卡的小队长每那真正是日进斗金,你哪怕用统领和他换都不愿意!”眼看他们日子过的舒服,那些驻扎在边远行省分不到油水的部队自然会眼红了。

      紫川秀当然不会阻止,相反的,难得找到一个突破口,他还在不停的煽风点火:“瓦德,你不要拦住大家!我这个人最民主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得到了军团长的支持,那些军官们更是雀跃,底三十一骑兵师欧阳旗本,第三十四步兵师克伦旗本,第三十六步兵师赛诺斯旗本,第三十八步兵师萨科旗本和第三十九步兵师萧邦旗本都先后发言,有人声讨那些富裕部队的繁华奢侈来,说他们的普通军官休假都住进了香格里拉宾馆,喝的都是上千银币一瓶的黎瓦珍藏酒,有的人则哭诉自己部队的困窘,让人听了觉得他们还没有全部被饿死真是个奇迹,大家或隐晦或直白,反正意思就一个,军团的福利分配制度太不公平了,现在迫切需要改革!

      眼看群情激愤,紫川秀斜眼看过去,身为军团前负责人的瓦德副统领也坐不住了,他忙起身向紫川秀请罪,说自己不了解基层情况,安排欠缺周到,今后,一定会采取措施来解决,只是部队换防牵涉方方面面的问题很多,希望大人能专门抽出个时间让他来汇报,也请下面的兄弟谅解。紫川秀也不想把他逼的太紧,微笑道:“好的,那这个问题我们就改天再谈了,请大家放心,在我任内一定会解决的,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紫川秀大人万岁!”欧阳旗本振臂一呼,那些军官跟着起立高呼,
      如雷的万岁声中,所有人面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得大家是多么发自肺腑的拥护紫川秀大人,紫川秀着实晕呼了几秒钟,他环视左右,刚好捕捉到文河参谋长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马上清新过来,眼前这热烈的欢呼场面,不过是黑旗军内部分赃不均外加勾心斗角的闹剧罢了

      想通了这点,他顿时兴趣索然,他压了压手:“静一点,现在,我有来自统领处和军务处的指示给各位,是军令。”

      听到有来自统领处的命令,军官们纷纷收敛了表情,严肃的坐下,不管他们为津贴闹的多么欢腾,但是军队的纪律在他们的脑海中是根深蒂固的,战事一起,军令高于一切。

      紫川秀拆开手上的信封,将事先拟好的军务处通知读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说为了消灭万恶的流风家,家族需要大量受过训练的战士,在今年十二月中旬,军务处将在旦雅军区举行一次空前规模的陆军演习,大量的预备役部队将从帝都以及中东部行省集结到旦雅来,此次演习将由黑旗军负责组织和指挥,内容包括骑兵混合野战预演,攻城对抗,步兵对抗骑兵演练,长途紧急机动演习等实战演练。

      “请问大人。”负责军团后勤的瓦德立即出声问:“增加的各地部队将有多少呢?因为我们作为东道主,要准备粮食,冬季衣服和住处,事先要有个数才行。”

      “大概在十四个师团,十万人左右的兵力,说不顶更多。”

      “喔!”会议室里响起了惊叹声,那是将近二十万人的大集结了,对于一次演习来说,那真是空前规模的兵力集结了,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紫川秀还不敢把真正的数目说出来,其实是将近四十万的大军,如果公布了,就是白痴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演习了,旦雅的每一只蚂蚁都会知道了,流风家和林家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此次演习的最高指挥官有黑旗军的军团长,也就是本官担任,将如此意义重大的任务委托给我军团执行,这是家族对我军团的信任,也是重托,到时,总长,总统领,军务处长,幕僚总长等诸位大人都要亲临旦雅视察,诸位,我们不光要作好接待兄弟部队的工作,我们更要在这一个月内做好练兵工作,接受总长殿下的检阅!”

      这是一次实战演习,如果我们黑旗军给其他部队打垮了,当着总长的面,我们黑旗军的脸还要不要了,军法当前,没有人情可讲,诸位,本官先把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如果谁丢我们黑旗军的面子,那就不要本官不讲情面,部队长官就自个到军法处报道吧。

      “是!”军官们齐齐起立狂吼到:“请大人放心,黑旗军没有孬种。”

      “好!本官要的就是诸位这种气概!”紫川秀拍案而起:“从今天起,所有部队进入三级紧急状态,恢复训练强度,每天早上披甲越野二十里,训练用真家伙,伙食上不要吝啬,大鱼大肉管饱!诸位你们给我紫川秀卖命,我也绝不小气,保证各位丰衣足食!”

      “遵命,大人!”众军官吼声惊天动地。

      紫川秀并不是喜欢罗嗦的人,会议结束的很快,散会后,紫川秀叫住了文河“文河长官留下。”

      文河不悦的停住了脚步:“大人,您找我有事?”

      “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等军官们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文河不耐烦的问:“大人,什么事?”

      紫川秀笑笑:“今天欧阳他们说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文河仰着下巴说:“下官认为,这是基层将士的心声,在黑旗军的高级军官中,存在着一些不称职甚至是犯下严重错误的,他们与不法商人勾结,收受贿赂,生活腐化堕落,严重败坏了军纪和军队威望。”

      “那些腐化堕落的都是谁?”

      “这个,下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指控他们。”

      “其实你大可手的明白点,瓦德和他的几个亲信不干净,我早就知道了。”

      文河一惊,呆呆的看着紫川秀。

      “其实上任第一天就知道了,瓦德一个副统领军官,他一年的薪水有多少?他送我的那么一栋豪华别墅还有里面的家具,他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买不起,我已经调查了,这笔钱不是从军费里挪用的,自然也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大人您既然清楚,为什么?”

      “水至清则无鱼,文河!”紫川秀长叹一声:“文河啊,今天你为什么要耍这种手段呢?”

      “大??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欧阳旗本可能很不满,但他们绝不敢公然得罪瓦德这位军团第二号权势人物,在会议上公然发难,当然了,若有军团参谋长在后面撑腰的话,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几个都是从中央军调来的吧,是你的亲信,是不是?”

      文河阴沉着脸,很不情愿的回答:“是的。”

      “你把众人对瓦德的不满暴露在我面前,想给我造成一个印象,瓦德一直非常不公平的压制中央军派系的军官,他是暴君和土霸王,现在大人您看,打倒了他,大家是多么高兴啊,这种计谋太过粗浅,连我都看出来了,瓦德他会不知道你在背后搞鬼?”

      文河阴沉着脸不出声。

      “你在打着什么念头?你想啊,自己是真刀实枪卖命才换来的副统领,而紫川秀那小白脸却是靠拉拢紫川宁的群角就当了统领”

      “下官绝无此念。”

      “你想啊,那个小白脸靠着招摇撞骗就混了个统领,真本事一点没有,而我文河大人这么有本领的人居然屈居他下面,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大人!”

      “而且那个小白脸又贪婪的很,一上任就收了瓦德的一栋小楼和美女,我刚正廉洁的文河大人怎么容的下这种事?于是你就指示你的亲信抛出个难题出来,好为难哪个没有本事的小白脸一下。”

      紫川秀越说越慢,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巨大的会议桌顷刻粉碎:“告诉你,文河,老子的统领地位也不是买来的,若论尸山血海,老子见的未必比你少!就在神魔皇眼皮底下,我一口气砍了他们五十多员将领,杀的卡顿亲王夺路逃串,顺手把雷洪给凌迟了!”

      鲁帝,你听过吧,魔族公爵兼军团司令,你们在帕伊的老对手罗斯,你也该知道,鞑塔族首领,魔族公爵兼军团司令,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们在给老子刷皮靴,你的老上司斯特林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但就是他,老子也敢说站起来比个高低!”

      紫川秀轻蔑的翘起了小指:“相比之下,你这个兵痞算什么,居然敢在我面前搞花样,若不是斯特林嘱咐我照顾你,你早被一脚踢回帝都看门了,当年我当副统领时候在哥珊部下当了半年斟茶倒水的行政处副处长,那个职位还空着,你是不是想回去接替?”

      那个往常总是带着微笑的年轻人发起来火是这么可怕。

      军队中讲究的是实力和战绩,文河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勇猛和战功,却不料突然发现新任统领武功更加强横,战功更是傲人,他的骄傲瞬间粉碎了,被紫川秀这么一连串的猛击,旧经沙场的老将彻底崩溃:“大人,下官该死,该死,下官狂妄自大,请大人放我一马!”

      眼见把他吓的也够了,紫川秀放缓了语气:“文河,我一直记得当年的你,在帕伊保卫战中,你拿着血淋淋的马刀砍倒了二十几个魔族,身负大小伤十多处却坚决不肯下阵地,那些事情,我都记得的。”

      文河眼泪都流出来了:“谢谢大人!”

      “你是个好战士,,却不是个合格的阴谋家,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哪个上级会喜欢一个骄横跋扈又在暗中捣乱的部下的。”

      “大人”

      “你是斯特林的老部下,我也是斯特林的兄弟,我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今天的话说的重了点,你不要怪我,老实说,黑旗军里我看的上眼的就你一个,瓦德溜须拍马是那好样的,但带兵,靠他是不行的,其实有什么事,你可以私下跟我说,没必要搞这种鬼把戏,你以前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怎么一到西南就变成了这副畏畏缩缩搞小动作的人了?”

      文河羞愧万分,紫川秀拍拍他肩膀:“好了,没什么事了,该怎么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大人,不用想了。”文河坚决的说:“先前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大人您走!”

      “恩??”

      “大人,我是真心实意的!其实斯特林大人也来信让我辅助您,但那时我贵迷心窍,对大人抱有轻视之心,总之是我该死,以后,我回全心全意效忠大人您。”

      紫川秀板着脸说:“不是跟我走,你是紫川家的臣子,你应该效忠的是家族,是参星总长和宁小姐,效忠我,象什么话,你把我当军阀了?”

      “是!下官失言,下官明白怎么做了!”

      紫川秀起身慢慢说:“今天的操练你也看到了,那些兵队列到是很好看,但实力如何?你是带兵的人应该看的出来,那些兵马能打仗吗?部队战斗力比方劲大人在世时差的远了!”

      文河承认:“因为新招来的部队素质确实差,瓦德把训练时间全搞队列了,这样好看,糊弄上面来检查比较容易,我跟他说过几次,但他坚持说,西南地方太平也没什么仗打,不必要那么麻烦,我也没办法。”

      “搞那么对队列有什么用。走的好看就能把流风霜吓跑了吗?瓦德真是个废物!”紫川秀不屑的说:“文河,以后部队训练这块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着重训练兵器厮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阵列配合和野战奔袭这些内容,步兵每周两次二十里越野训练,骑兵让他们马上砍木桩,尽快增强他们的体能和耐力,搞点实际的东西,我们当兵打仗的,用不到那么多花样!”

      文河听的心花怒放,他这种直来直往的老行伍也是最讨厌花架子的,紫川秀大骂瓦德的话简直手到他心坎里了,而且还委他以重任,他简直深感生我者父母识我者紫川秀大人也。

      他抬起头:“大人,莫非要打仗了?”

      紫川秀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没有权力回答你这个问题,但不管打不打仗,部队的战斗力绝不能丢下,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啊!”

      “明白了,大人!”文河一脸兴奋的说:“大人您放心,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会给您打造出又一支中央军来!”

      “放手去干吧!另外,欧阳他们你给我压制他们一点,那件事我自有安排。”

      “是,大人!”

      看着文河兴奋的离开房间,紫川秀满意的闭上眼睛。舒服的翘起二郎腿,这下好了,总算有个人替自己背起那些苦活,累活了。

      旦雅市处于家族的西南边陲,人口二百万,面积三百对平方公里,虽然只是一个地方边陲的省会,但实际的繁华程度和财富丝毫不逊色与帝都,以为这里接近富裕的林家,而且一路都是大道,由黑旗军和林家联手打击下,敢在这条路上做无本生意的好汉都乖乖的把脑袋挂在来旦雅市的城门口警告同行了,治安良好,交通便利,这是进行边境贸易最理想的通道,道路上每天满载各样货物的车辆都源源不断。

      作为西南地区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理所当然的,家族西南防卫军队,黑旗军总部也就设在旦雅,虽然历史上也不乏有识之士提出异议,认为此地距离林家边境实在太近了,缺乏必要的战略纵深缓冲,是不安全的。

      尽管提议是很有道理的,但从来没有得到执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历任的黑旗军统领哪舍得离开繁华的旦雅呢?而且林家一向安静本分,又与紫川家关系良好,于是大家觉得,那些提议未免杞人忧天了。

      理所当然的,作为家族西南边境的主要边防武装部队,除了承担国土保卫以外,黑旗军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检查来往货物,看看贸易中是否存在违禁货物,违禁货物的定义是常常变化的,武器,毒品,黄金,政治读物等自然属于违禁货物了,但在家族发布《禁止战略物质自由流通法案》以后,铁矿原料,粮食,药品等一般日用品忽然也成了违禁物品的目录。

      这种情况下,作为边防部队最高指挥官的黑旗军统领权限是非常大的,他有权“根据时间情况自行认定违禁物品种类”,并“组织部队缉拿与查扣”。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同意商人哪怕就是从林家运一卷草纸进来也是犯法的,如此大的权力掌握在一个人手中,不言而喻,黑旗军统领的油水历来是最大的。

      现在,论到紫川秀来当黑旗军统领了,面对这炙手可热的肥差使,阿秀大人当然不会客气了,上任第二个星期,他召集部下训话,先大大打了一阵官腔,然后拿出本目录,众军官一见之下几乎断气,那本违禁物品足有两本〈〈辞海〉〉那么厚,翻开一看,只见内容丰富简直可以再编一本大百科全书了。从牙签,安全套,口红,指甲刀,毛驴,衣服,到木材,钢铁,战马,导弹,宇宙飞船统统尽在其中。

      看着那本厚厚的目录,部下们傻了,不约而同的举手:“黑!大人您还真不是一般的黑!”

      在接下来的三天,家族边境的各个检查站和边防巡逻部队都接到了厚厚的目录,部队长官连看都懒的看了,直接把目录厚厚的内容简化成一句话:“你们都听着,只有光着身子的人可以通过边检,哪怕穿着一双袜子都是违禁品。”

      于是按照这个命令,家族的边境部队全面封锁了关卡,检查来往行人,查扣的东西堆积如山,过往客商欲哭无泪,个部队从中上下其手,日进万金,大发其财,无不山呼紫川秀大人万岁的,从没有一任黑旗军统领在上任不到两个星期就得到部下的如此衷心的拥护,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紫川秀迅速在军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虽然在军种得到欢迎,但民间他的名声坏的很,商人们群情激愤,联合罢市,他们喊着口号招摇过市:“打倒暴戾军阀,还我贸易自由。”他们集合到黑旗军总部的大门前静坐示威,紫川秀在楼上看的哈哈大笑,为此他吩咐卫兵给商人倒水,免费提供桌椅,遮寒的毛毯,放感冒的姜糖水,总之,要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们感到春天般的温暖,那份体贴与关怀让商人们几乎感动了,他们问原因,记过答案几乎让他们气死:“我们紫川秀大人着两天无聊,难得你们自动送上门给他取乐,他当然不想你们这么走了”

      紫川秀的举措,在整个西南地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若是这本目录真的实施了,等于是全面禁止了紫川家与林家的一切贸易往来,这对地方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是很不利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只是商业界的事了,旦雅市的行省省长和元老会代表联袂来找紫川秀谈判,他们问:“紫川秀统领,贵军全面封锁了关防,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紫川秀一句话就把他们顶了回去:“军事机密,无可奉告。”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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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集 第三章 流通法案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三章 流通法案

      结果紫川秀一句话就把他们顶了回去:"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行省省长不敢再做声了,毕竟紫川秀是统领,职位比他的红衣旗本高上好几级。但旦雅行省的元老会代表瓦格拉尔态度却很强硬:“我是家族元老会成员!秀川统领,你若不马上放开关防,恢复两国贸易,我要向军务处和统领处投诉你!”
      紫川秀冷冷一笑:”请。”
      瓦格拉尔气冲冲地走了,他果真去投诉了,结果却很让他意外:无论是总长府、统领处还是军务处都对他的投诉置若罔闻,统统回复:“秀川统领在执行军务,事关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瓦格拉尔大惊失色:“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的后台那么强硬,连总长都为他撑腰!”一一其实他还是高估了紫川秀的实力了。因为大规模战争在即,紫川秀全面封锁了关防, 帝都的首脑们只当他为大规模入侵林家做准备,谁会来千涉他?
      走讨无路,商人们想到了借助军法处的威力来胁持紫川秀就范。那天早上,军区军法处长官波金红衣旗本带着一队宪兵气势汹汹地直闯进来,司令部门口的卫兵不敢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紫川秀的办公室,气势汹汹地揣门而进:“紫川秀,你滥用职权,阻碍正常贸易,破坏地方经济,我现在代表家族军法处控告你!”
        波金红衣旗本突然住了口,眼睛直楞楞的盯着紫川秀办公桌的正中,那里摆放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正中间那个微笑的俊美青年,不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帝林大人是谁?
        顿时红衣旗本面色发白,汗如雨下.
        秀川统领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抬起头来,带着一点疑惑的神色,和气的说:“这不是波金阁下吗?稀客稀客,请坐请坐。你找我有事吗?”
      紫川秀那泰若自然的神态使得波金红衣旗本冷了半截:此人后台一定硬得非同小可,惹不起啊!
      他不由自主的瞟了眼桌子上的照片,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陪笑:“没事,没什么事。想到这么久没看见大人,我随便来逛逛。”
      “真的没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事?”
      “可你刚才说要代表军法处控告……你还把我的门……”两人一起望去,只见名贵的红木门留下了波金脏兮兮的脚印。
      “大人您听错了,我是说代表军法处,代表军法处……”波金突然灵机一动:“大人,我是说代表军法处给你拜年来了……对……正是拜年! 呵呵,因为太久没见大人,我思念大人心切,一时冲动就……呵呵,呵呵!”
      紫川秀一愣:“可现在才12月……”
      “呵呵,大人,我是提前给你送过年礼物来了”!波金强笑着解下了手上的名牌表:“大人,这些贺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哎呀,波金阁下你这嘛客气,让本官怎么好意思呢?”紫川秀笑吟吟的接过手表,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地样子:“阁下既然这么盛情,本官也不好拒绝了。这样吧,来尔不往非礼也,本官就把自己使用多年的爱笔回赠给阁下吧!”
      看着脏兮兮的不到一寸的铅笔头,波金几乎想放声大哭,偏偏紫川秀还好整以暇的解释:“波金大人,这支铅笔陪我南征北战,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舍不得丢弃,培养了深厚的感情,现在将他赠送给阁下,我是多么的舍不得阿!波金大人,你可要好好珍惜阿——阿,波金大人你怎么哭了?”
      “大人,”波金边抹眼泪边说:“大人你将珍藏多年的爱笔赠送给我,意义重大,这份情意让人怎能不感动?我是喜极而泣啊……呜呜……呜呜……”
      整整一个早上,波金军法官在办公室里和秀川大人谈了些什么,外人当然不得而知。但是大家只记得来时气势汹汹猛如狮虎的军法官。离开时两眼无神,一边抹着眼泪和鼻涕,像是刚从强奸现场离开的少女。
      眼看这个新来的统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军法处都拿他没有办法,大家发愁了,尤其是那些做大笔生意的商人们,生意每停一天他们就损失几十万,而且什么时候能恢复还是遥遥无期。不是没有人想过行贿,但是这位统领是位笑面虎,银子收了无数,但是恢复关口却是遥遥无期。也不是没人想过卖凶杀人,但是那些前去行刺的刺客们全部从此不再在世上出现。谁都不知道紫川秀为什么这么干,这摆明是件损人不利己的勾当,但他就是这么干了。大家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禁止贸易一个星期后,连林氏家族都坐不住了:紫川家闭关锁国,受害的不仅仅是紫川家族内部的商人和民众,这对于商贸加工业发达的林家也是个巨大的打击。以林家卓越的情报能力,很快就打听出来了,这一切全是新任黑旗军长官紫川秀统领搞的鬼。这位新上任的强硬派新锐人物,后台及其硬朗,连军法处和元老会代表都不惧。河丘传来指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重新打开贸易关口,为此,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河丘驻旦雅办事处的主事官联系紫川秀的助理,传达了一个信息:林氏家族三长老之一林睿长老希望能与黑旗军统领紫川秀会晤,希望能尽快安排。
      紫川秀笑咪咪的说:“林睿希望尽快见面吗?知道了,那就安排在明天吧。”
      十二月十五日上午,在距离旦雅市城门约20多里的郊外的一栋不起眼的农家小屋,紫川家的统领与林氏家族的长老会晤了。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完全可以选择更豪华舒适的会议地点的,只因为他们都不想引人瞩目,而且也不想到对方的领土上去谈判,那会有种落人下风的感觉。而这座农家看似不起眼,但他却刚好坐落在两国的边境上,小屋大厅的东半边是紫川家,西边却在林家的领土上,前门是在紫川家,后门却是林家。正因为如此,这座不起眼的农家小屋常常成为两国高层人物办理交涉的理想场所。
      上午九点五分,比约定的时间不多不少迟到了5分钟,护卫们都留在了门外,紫川秀从前门进入了房间,正好看见一个人丛后门处近来,两人微微一愣,不约而同的出声问候:
      “秀统领?”
      “睿长老?”
      两人哈哈一笑,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两边坐下。
      来人约莫四十岁,身材修长偏瘦,漂亮得简直不象话。所谓的“英俊成熟” 用在他身上是最无懈可击,两鬓早白,白的仿佛染过的一般,额角有细细的皱纹,金丝眼镜,轮廓分明的瘦脸,眉毛淡淡的,带着温和的笑容。
      只看来人的那一身衣裳,白衬衣,一身黑呢大衣仿佛贴在他身上一般。舒服顺眼之至,胸口处戴着一朵由手帕结成的素白襟花,看似随意,但无论如何挑剔的女士都找不出任何瑕疵,仿佛连没一道褶皱都是经过巧妙安排的。 他身上不佩带任何饰物,因为以他的身份,已经不需要炫耀自己的财富了。 这种简洁,反扑归真的典雅品位令人赏心悦目。
      相形之下,紫川秀马上感觉到自己的俗气了,手上硕大的钻石戒指跟个暴发户似的。紫川秀偷偷将戒指面拧过来,暗想,老话说得果然不错,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时间,财富可以暴发?但风度和气质的养成却需要经过数代的熏陶才可以养成。
      双方第一次见面,紫川秀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诉的亲切熟悉感,他躬身行礼:“林长老,您好呢!”
      林睿起身还礼,亲切地说:“秀川统领,您的事迹闻名四海,您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了!没想到您真人是这么年轻呢!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他的声音很低沉,明明是见面的客套恭维话,但不知为何在他口中说来就有一种莫名的真诚感。
      紫川秀想起了那个以逝世的圣庙长老,用他的话回敬道:“长老,请放心,年轻是不会传染的。”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会谈开头的气氛很好。
      林睿微笑道:“秀川长官您就任黑旗统领,这是紫川家族统领处和元老会的英明,不拘一格地选拔青年俊杰,有您这样理智而明理的将军镇守西南与我们为邻,这也是我们林家的幸运。敝族长一再交代我们,一定要去早日拜访您,只是顾及您刚刚上任,事物繁忙,我们不好打扰。一直到今天大家才有机会坐到一起,希望秀川大人您不要见怪我们拜会来迟就是了!”
      紫川秀微笑道:“哪里哪里,睿长老您太客气了。请我向林凡殿下问候一声,就说晚辈紫川秀向他老人家请安了。”
      林睿微笑着:“好说好说。”
      会晤之前紫川秀也是做了准备的,林家的主要权利则集中在长老执政会。 长老执政会就相当与紫川家的统领处,直接向林家的族长负责,其成员全部是林氏家族的嫡系。 现任林家家长林凡年事已高,已有风声传出他即将要退位,眼前的这个林睿长老将是下任林家族长的有力竞争者。 林家派出这样的人物和自己谈判,说明他们是很重视这次会面的。
      两人漫天不着边际地闲聊了一阵,无非是关于西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和气候等话题,紫川秀对林家大大称赞了一番,说真是“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精致小巧,孕育英才,无怪百年间林家俊才辈出”。

      而林睿则很谦逊的回应道:“哪里那里,我们河丘是小地方,帝都广场的雄壮威武,远东千里山河辽阔无边,这些大气磅礴的景色河丘哪里有?秀川统领您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希望不要见笑我们小家子气就是了。不过河丘弛方虽小,到也有些去处是值得一看的,比如金水坷的雨歌舞、江华楼的眺月台、都乐山庄的观星楼,这些都是值得一去的去处。统领大人若有雅兴一游,敝家上下随时倒靴以迎啊。”
      紫川秀哈哈一笑:“有这等好去处,到时候是一定要叨扰长老大人您的! 长老您若是有空,也请到旦雅一游,我必定热试欢迎!”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阵,终于进入了正题。林睿长老眉头微微一皱,正色说:“秀川大人。你我一见如故。我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不当说?”
      紫川秀心中暗笑:“终于来了”他也正经地回答:“长老您有话请尽管直言无妨。”
      “秀川统领,一百多年来,河丘和帝都一直都保持着相当友好的关系,对于帝都与远东之间的战争,我们由于军力薄弱,虽不曾公开支持贵方,但也一直对贵方持善意的中立态度。可以说,对于紫川家。我们是善意弛友好邻邦。秀川统领,不瞒您说,我们颇下一番功夫打听了下您的过去,您曾在远东一手创建秀宇营商团,与一般的将领不同,您对于经贸工作是内行好手。对于您就任黑旗军统领,我们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希望在您任上,河丘能与紫川家能在商业贸易方面展开更加紧密的合作。增进彼此的友谊和了解,这是对我们两国都有利的事。但不如为何,您就任以来颁布的禁商法令却是如此严厉,几乎隔绝了两国所有的贸易往来,严重阻碍了两国的商业交流,这样不但给我们河丘造成了困扰,也严重损害了贵国商人和民众的利益。恕我冒昧。如此鲁莽而无智的举动居然出自以开明理智出名的秀川人人您手上。这令我们感到很震惊一一如果不嫌冒昧的话,我们很想打听一下您颁布这个禁商法令可有什么目的呢足?”
      “嗯,事情是这样的。最近的走私话动非常猖獗,严童扰乱了我家族内部的正常市场经济秩序,导致家族政府税收流失严重。根据以上情况,我决定采用这种最严厉地措施来打击这种非法话动,至于对贵国造成的困扰,我感到非常抱歉,但不得不如此。”
      “请问,这个法令要施行多长时间呢?”林睿彬彬有礼地问道。
      “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说不定一个星期,一个月,或者一年一一都有可能。”
      “秀川统领,”林睿长老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声音中巳经流露出了不耐烦的味道了:“您是身居高位的人,我也是。高层人物之间互相交涉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不需要找这种无聊的借口,这说服不了人的。在西南地区,您是紫川家军政的第一号人物,您想干什么就能干
      什么。请让我们直截点,您到底想要什么?是钱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我听过的最老套的谎话了。每次有人跟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时候,不用问,那一定是钱的问题。”
      “林长老,你想行贿紫川家的一名统领吗?这是对我人格的最大侮辱……”
      “啊,秀川大人,请不要生气。这样,我们换个说法:如果我们林家提供一笔赞助,比如说,为贵国的贫困失学儿童重新上学或者为治理贵国的草的沙化而提供一个基金,而这个基金完全由您一人掌握和调拨——您明白我的意思吧?一一这样您是否可以考虑撤销那个违
      禁目录呢?请不要在意,接受这种“赞助”的黑旗军统领您并不是第一个,这没什么值得害羞的。”
      “嗯,”紫川秀考虑了一下:“如果林家政府真的能对我国的失学儿童表现如此的善意,我会考虑放宽对两国贸易的限制的。”
      “那真是太好了。”林睿笑了:“请问秀川大人,关于这个为失学儿童重新上学而建立的基金数额,您可有什么要求吗?”眼看目的即将达成了,他舒坦地拿起了一杯清茶准备喝。
      紫川秀举起了五十手指。
      林睿点点头:“明白了,五百万克朗是吧?我这就给您写支票。
      克朗是林家货币,一克朗相当于12个紫川家货币,五百万克朗相当于六百万银币,即使是对一名统领,这个出手也算是相当大方的.
      紫川秀摇摇头,依旧举着五个手指头。
      林睿迷惑了:“紫川统领,您的意思是一一该不会是五千万克朗吧?这,这就有点开玩笑……”
      紫川秀依旧摇头:“当然不是五千万克朗。”他笑容可掬:“长老大人,我的意思是五亿。”
      “噗哧!”林睿将口中的茶水一口喷出:“你,你说什么!”
      “五亿克朗,长老大人。”紫川秀干静地却是不容置疑地重复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要知道。我们紫川家的失学儿童是很多的啊!”
      林睿惊愕地注视着紫川秀,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他沉声道:“秀川大人,您是认真的?五亿克朗?”
      “嗯,正如那份违禁目录一样的认真。顺便说下,请您不必再重复那个数字了,我的记性很好。”
      “有没有妥协的余地呢?”
      “长老啊,要知道我们是在谈论千千万万失学儿童重新上学的经费啊!这关系千万人的未来命运和紫川家气数的大事,如何能妥协呢!”
      “很抱教。”林睿巳经重新冷静了下来:“恕我直言,秀川统领。您的要求是狮子大开口。如果是一千万,我们说不定还能满足您,但五亿克朗,这个数字光是听着就让人害怕了,我们林家实在无法同意。”
      “富甲天下的林氏家族会为区区几亿克朗害怕?”紫川秀笑了:“林长老,正如您刚才所说的,与高层人物交涉,借口是说服不了人地。据我所知,您分管林家商贸和财政方面事务。有权力不经族长同意就可以调拨十亿以下的资金。”
      “我有权调拨数以亿计的财产,但是要看这笔钱花得值不值了。秀川统领,恕我直言,如果您坚持一意孤行,那就等于逼迫我们把这件事情直接向帝都反映。长期禁止两国贸易也令损害紫川家的利益,帝都是绝不可能允许您这么长期乱来的。如果再这么坚持下去,您最后只会一无所获一一我建议我们以两千万克朗了结此事。”
      “五亿。”紫川秀笑吟吟地说:“睿长老。我不是商人。所以请您也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您的要求实在太荒谬,如果您不肯让步的话,那我们实在无法谈下去了。”林睿长老叹着气站起月来:“再见了。秀川统领。现在我们只好直接与帝都交涉了。当然了,这样花费时间可能会长一点,我们也会令承受多一点损失,但总比忍受那天文数字的讹诈好。”
      “睿长老,您走好。”紫川秀也站起身,和林睿握了下手。
      尽管都恨不得把对方连皮带骨头地吞下去,但大家都是很有风度的政治人物,面子上都还是很客气地。林睿微笑道:“没能与您达成协议,我实在感到很遗憾。但是责任绝对不在我,实话实说吧,秀川统领,您这个要求实在是天方夜谭,没有那个头脑清醒的政治家可能答应的。”
      “我也感到很遗憾,睿长老一一顺便跟您说个事,睿长老,您刚才提到要跟帝都交涉,祝您进行得顺利的。”
      “嗯?”林睿微微眯起了眼睛:“您这是什么意思呢,秀川统领?”
      “等帝都下令重新开放关防的时候,我将对所有边境贸易的货物税率实行适当的调节。”
      “嗯?”从紫川秀的话中,林睿闻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适当的调节?您指的是什么,秀川大人?调节范围是?”
      “税率将上调2000%到5000%。”紫川秀说着,面上带着天真无邪地笑。
      林睿浑身陡然一震。
      “当然了,那时候您也可以回头来找我,我的门始终是敞开的。但每过一天,为失学儿童而筹建的基金就要增加一千万一一也就是说,如果您明天来找我,请记得带上五亿一千万的银行本票过来,后天就是五亿二千万,大后天就是一一睿长老您这么聪明的人,数学肯定学得比我好,我就不必献丑了。”
      呆呆地望着紫川秀,林睿好半天没有说话。房间中静得吓人,可以听到门外边士兵们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林睿慢慢又坐回了原位,他手托着下巴,眉头轻轻垂下,可以看出,他在进行着迅速的思考。
      紫川秀好整以暇弛喝着茶,安逸地观察着林睿。他几乎可以看得见林睿脑细胞运动的轨迹。自己巳经开出了条件了,摆明是说: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决计让你们不得安生。那现在摆在林家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一是答应紫川秀的条件。以五亿克朗的巨款换来林家对外贸易道路的顺畅;第二条道路则是想办法把紫川秀从黑旗军统领的位置上赶走,但这么一位少年得志地新锐将领,年仅二十二岁就进入了家族统领处,前途无量,将来很有可能能掌握紫川家族的中枢命运,与这样一个人物结下深仇,那不符合林家的利益。以林家一向谨慎的作风,紫川秀断定他们没这种勇气一一当然,来谈判的对手若是那位少年得志的强硬派代表林云飞的话。紫川秀就很难保证了。
      忽然,林睿哑然失笑,他笑着摇头说:“秀川统领,大家都说您是流氓,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真是信了。”
      紫川秀装着不明白他的话,厚颜无耻地笑着。
      林睿站了起身:“五亿克朗不是个小数,我得马上向执政令报告。您的要求,我们会尽快给您落实。您是希望用河丘银行的本票还是用现金支付?”不愧是大陆三大势力之一的未来继承人。一旦下定了决心,林睿显得那么干脆利索,没有一句罗嗦的抱怨废话。
      “如果可以的话,用纸币吧。最好是用那种一百银币的纸钞。”
      “明白了。”林睿点点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早上您就能收到这笔款子,我们会送到国境线上。请您准备八十辆货运马车来装运这笔巨款,请作好周密安排呢!”
      紫川秀摸摸鼻子道:“八十辆马车?要那么多吗?”
      林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紫川秀。他慢吞吞地说:“如果全部是用一百银币一张的纸钞来支付的话。假设一万银币为一扎,一百扎为一箱,一辆马车可以装十箱。那至少要用六十辆货运马车才能全部运完一一再加上预备故障和警卫们乘坐的马车,那起码要八十辆马车。
      说句题外话,统领大人,您看起来象是对六亿银币根本就毫无概念,您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一一那种贪婪的人。我很奇怪,您为什么要坚持要这笔款子呢?”
      紫川秀笑而不答,林睿耸耸肩,笑道:“当我没问好了。”
      紫川秀对林睿的风度大有好感。他微微欠月鞠躬:“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睿回礼:“如果仅仅是为了打开关卡重新贸易的话,那六亿确实太贵了。但如果能获得您的友谊的话,区区数亿不算什么。秀统领大人,我们林家希望能做您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希望您也能把我们当朋友。”
      “贵方为何对我如此看重?”
      林睿长笑道:“统领大人,您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身价啊!我们家曾做过预测,在未来二十年间,有七个人最有可能成为大陆命运的主宰,您就名列其中啊,如此人物,我们岂敢怠慢?”
      “七个人?”紫川秀起了好奇之心:“我想排名第一的定然是流风家的流风霜了?”
      林睿微微摇头:“流风霜阁下惊才绝艳,世所罕见,举世皆知她是当世第一名将,而且手掌重兵,她自然是七人名单上的一人。但她有无法弥补的缺陷,我们对她的未来并不是很看好:她是个女子,而且并没有觊觎权力颠峰的野心。”
      “如果不是秘密的话,能否让我知道谁是那价名卑上的第一人?”
      “那当然是秘密。”林睿毫不犹豫地说,看到紫川秀失望形诸于色,他诡异地笑说:“不过因为您是我们林家的朋友,对朋友,林家没有秘密可言的。”
      “啊,谢谢呢!”
      “我们认为,未来二十年间,最有可能成为大陆霸主的人是贵国的监察总长帝林大人,他既有才能又有野心;接着是贵国的宁公主,她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而且近来所显示的才华令我们对她刮目相看;第三是流风家的第一继承人流风森,第四才轮到流风霜——”
      看到紫川秀神色大变,林睿笑笑:“当然,这仅仅是我们一家浅见,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统领大人您完全不必在意,大可一笑置之。”
      紫川秀勉强笑笑,二人问好之后各自告辞。
      望着林睿的身影从门后消失,紫川秀无声地长叹了口气。倚仗着手中的军权,横行霸道,野蛮无理。敲诈勒索弱小的林家政权,连他自己都在承认自己是个恶棍了,林睿只是修养好才总算没有破口大骂罢了。
      谈判过程中,他几次动摇,只是摸着口袋中那张被汗水润湿的纸才坚持了下来。他把那封不知看了多少次的信拿出来,细细展开:
      “秀川大人鉴下:
      大人您去了西部,我们很想念你。
      不知大人您什么时候能回远东?我们全体都在期待大人您早日回来主持大局,没有大人您在,大家都没了信心。
      魔族对远东开始了进攻。他们延着罗斯的老路,大军直扑特兰要塞。根据情报,魔族此次进攻来得势头不同寻常,在特兰要塞面前,魔族陈师二十万,军旗横野,全是一式的赛内亚兵,由魔神皇的侄子古斯塔率领,十分嚣悍。他们造就无数的攻城器械,日夜强攻特兰要塞,昼夜不停。特兰军区由罗杰镇守,他率领特兰要塞军民,已经和魔族连续数场大战,虽然杀伤魔族兵卒无数,但魔族后援源源不断地赶来。战况于罗杰不利。士卒伤亡惨重。
      我正考虑是不是该把驻扎在加沙的第二军调上去。但由于上次的兵变,第二军伤亡惨重,现在虽然重新招募了新兵。但训练不高,战斗力尚未形成。不知家族的增援何时能到?我们支持得十分辛苦。
      另外,大人,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因为连番大战,我军损失惨童,发放大批抚恤金、购买军粮、医药、武器,银子花得象水一般哗哗流淌出去,国库入不敷出。明羽昨天早上找到我说:“白川,我们巳经破产了。”
      他说,本月我们赊购的军粮、武器、药品等装备都要付帐了,还有欠士兵们的军饷和阵亡士兵的抚恤金,还有支付民工的差费,欠债多达一亿四千万元。
      而我们国库中有现金十块四毛钱。
      由于军饷拖欠三个月,现在各营士兵巳经啧啧怨言了。远东部队还好一点,他们是为保卫家国而战还可以忍受,但是秀字营的部队吵得最厉害了,他们说没钱老子不卖命。秀宇营中巳经出现了逃兵。我狠狠地执行军法,昨晚杀了五个人才总算镇压下局面,但是如果再没钱的话,我也压不住了。
      还有供应我们武器和粮食的供应商,他们说:“再不见现金来,他们就要停止赊给我们粮食了。”一旦停粮,全军将不战自溃。我不得不把昨天刚收上来的卖矿产所得的五十三万现金先给了他们敷衍一下,明羽都给他们下跪了,他们才总算答应看在老顾客面子上,让我们再欠多一个月。
      还有药品和衣服的供应商,由于欠债太多,他们已经停止了供应我们。我们的士兵不得不在零下十度的寒冷雪地里赤脚穿着单薄的夏季服装与魔族兵厮杀。伤兵唯一地药品就是清水,我们连一块干净的纱布都找不到了。明羽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他哭着对我说,罗杰领着士兵们在前线跟魔族生死厮杀,我们却连饭都不能给他吃饱,怎么对得起他们?
      听到他问,我也哭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大人,我已经连续四天四夜没能合眼了,真的好痛苦。您临走前将远东的大业交给我,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谁都看出来了,你是远东真正不可缺少的顶梁柱,就连那个老是说你坏话的索斯,他现在也天天跑我这里问:“光明大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布兰将军整天都在唉声叹气,望着西边的小路出神,默默流泪。我们都知道,他是在等您回来。
      大人,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全都在热切地盼望您能早日回远东。
      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但请大人故心,无论如何艰苦,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们都会按您的命令在远东坚持下去,直到您的旗帜重新出现在远东蓝天的那一刻。我们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另,恭贺大人您顺利荣升统领,我们都在为你高兴。
      祝大人您身体安康!
      白川”
      这封信紫川秀巳经看了无数次了,但当他再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眼睛湿润。西北望天狼,射大雕。在自己过着花天酒地高官厚禄的奢靡生活时候,部下们却还在忠实执行着自己最后的命令,在最艰苦的环境下为人类捍卫着东部防线,阻拦魔族的大军。
      “真正的忠诚至死不渝,永不背叛!”
      这句响当当的誓言,白川做到了,代价是她的青春岁月甚至生命!自己呢?
      想到自己回帝都之后的所为,紫川秀真的感觉汗颜。每天忙着鸡毛蒜皮,应酬人情客往,庸庸碌碌,和马维争风吃醋,陷于权力斗争中钩心斗角一一此等胸襟,如何对得起那些捍卫人类边疆、舍生忘死的部下?
      他走出房间,蔚蓝的天际下,一行大雁正从东方的天际飞来。
      “或许那些大雁的故乡就是远东,我梦牵萦绕的远东啊!”紫川秀默默起誓:“君等不负我,我亦不会负君等,我们生死相依!”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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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川之转瞬红颜 第二集 西南的统领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紫川之转瞬红颜 第二集 西南的统领
        
        
      第一章
        
        七八三年的十一月二十日,晨光初亮时分,紫川秀从帝都起程前往西南的旦雅军区上任,相对于一位统帅十一个行省,十万军队的封疆大吏,他的随行队伍略微单薄了点,没有大群依依惜别的送别亲友,没有军乐队的雄壮伴奏,没有鲜花美女的簇拥,唯一前来送行的朋友只有斯特林,因为起的太早,军务处长的眼眶有些发黑,两人漫步在帝都城下。
        
        紫川秀不时回首望向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宽广来路,他一直期待着另外两个身影的出现,两个他希望见到却又害怕面对的人,但帝林没有出现,紫川宁也没有出现,紫川秀怅然若失。
        
        远处的村落传来了晨鸡啼鸣的声音,清晨的微雾已经消散。
        
        普欣旗本走过来敬礼:“大人,车队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紫川秀和斯特林握手告别,乱世之中,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大家都不无伤感,互道珍重。迎着鲜红的落日方向,车队一路疾驰,紫川秀并不想惊扰各地,但沿途的各行省首脑得到了军务处的事先通知,他们对于这位封疆大吏巴结的不得了,殷勤的接待陪同护送,宴请,礼品馈赠源源不断,所到之处都是殷勤的笑脸和鲜花,一直在远东征战不休的紫川秀才感受到了作为家族高级官员的乐趣,隐隐觉得,前往旦雅担任黑旗军长官,倒也不是当初想象的那么不可接受。车队向西走了一个星期,到多伦行省时,多伦舰队派来的五艘战舰已经在那里恭候了,于是车队改走水路,连马车带人都一起上了船,沿着多伦湖的支流郎沧运河前进。很奇迹的,第一次坐船,旱鸭子紫川秀居然没有晕船,眼看随行的卫兵们呕吐的奄奄一息,他好奇心大发跑去问:“你们为什么要吐啊?吐的很好玩吗?”
        
        天生不晕船的人问这种问题简直是罪恶,虽然浑身疲软,但众人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放出坚毅的光芒朝紫川秀围了过来。眼看再不走就要挨一顿合力的痛打了,新任的黑旗统领连忙逃出了船舱,看到普欣旗本正在船舷边眺望两岸风光,紫川秀奇道:“奇怪,你不晕船吗?”普欣旗本连忙行礼问好,说:“大人,当初我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也晕的厉害,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过说起来,象大人您这样第一次坐船就不晕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在路上闲的无聊的时候,紫川秀把和普欣旗本聊天当成是打发时间的消遣,相处的多了,普欣也不那么拘谨了,从他口总,紫川秀得知了黑旗军的一些现状。
        
        自从七八○年方劲统领和军团副司令在远东殉国以后,家族一直没有往黑旗军任命新的司令,只是把原来的军团参谋长瓦德给提拔为军团副司令——他很幸运,留守旦雅军区,逃过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然后中央军第一骑兵师团的师团长官文河红衣旗本给提拔一级,任黑旗军团总参谋长,副统领衔,不止文河一人,为了重建支离破碎几乎全毁的黑旗军团,家族上层从中央抽调了大批的军官到黑旗军去,他们和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原黑旗军官构成了黑旗军重建的中坚,再加上从预备部队中征召的近十万士兵,黑旗军俨然又恢复了当年的气势恢弘的家族五大军团之一的架势。
        
        “但是瓦德大人和文河大人之间,嘿嘿。。。?总之大家面子上都是很客气的。”
        
        紫川秀明白普欣不好说出来的话:在一个没有最高长官的组织中,两个同样级别的官员,而且他们又分别代表中央军的空降派系和黑旗军的本土派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微妙的,而征集来的新兵和那些能征善战的老兵之间的区别也是很大的。
        
        紫川秀把目光投向船舷两边飞驰的河岸,心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离开远东来到西南,自己将面临全新的挑战,一个崭新而开阔的世界即将展现在面前。
        
        舰队在妲雅行省的洛可市郊登陆,护送舰队顺原路返回,紫川秀一行依旧坐着马车顺管道前进。
        
        旦雅市是家族西南边陲旦雅行省的首府,一路过来,海拔越来越低,气候逐渐暖和起来,迎面吹来的风中已经带来了海水湿湿的咸味,虽然只是边陲的地方行省,但是西南地区的富裕程度丝毫不比帝都来的逊色,或者更有甚者,一路过来,紫川秀看到了洁净平坦的驿道和道路两旁装饰华丽的房屋,接踵不绝的商家,店铺,工厂,钱庄,行人衣着光鲜,运送货物的马车在大道上络绎不绝。
        
        紫川秀想到了远东民众所居住的那些简陋,肮脏的窝棚,用红泥和树枝草草搭建的树皮房,自己的科尔尼总部首府可以说是全远东最豪华的建筑了,但似乎还比不上这里的私人民房,生存跟生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在家族内地的民众在幸福的生活的时候,远东却还在苦苦谋求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一时间,紫川秀也不知道是感慨于西南地区民众的幸运还是感叹于远东民众的不幸。
        
        一行人在七八二年十一月三十日的黄昏进入了旦雅城,在此之前,一路的快马驿站早已预告了军团长官的到来,迎着清晨的寒风,黑旗军所有高级军官全部在旦雅城门处等候了,城门处斗大的红绸横幅上的镶金字:“热烈欢迎远东英雄紫川秀统领大人。”
        
        紫川秀的身影刚在马车门口出现,礼仪兵一声响亮的吆喝:“敬礼!”齐刷刷的两排高级军官统统立正行礼,军官们肩膀上的星光灼眼,右手袖口的镶银花边排成了两条直线。
        
        站在前头的军官迎上来,敬礼道:“大人远来旦雅,一路辛苦了!”
        
        “没什么。”紫川秀一身深黑的修长风衣,挂着一条雪白的绒围巾,长身玉立,在全部一身戎装的将官中间,他的便衣反到更衬出了他的身份和气度不凡,他仰起面,感受到那迎面吹来带有暖暖水气的凉风,西南的气候果然与远东有很大的不同,在远东,十一月的寒风就已似刀刮般的了,空气干燥,而在旦雅,现在还是秋风送爽落叶飘零。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屏主呼吸看着新任军团长官在出神,作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一定程度的傲慢是必要的,好一阵子紫川秀才转过身来,脱掉了手上的皮手套和二位副统领握手:“两位长官辛苦了,有劳大家久等了。”
        
        那位军官又敬礼,细声细语的说:“大人,下官是瓦德,欢迎您到旦雅来。”
        
        初次见到瓦德的人,一般很难想象这个西皮嫩肉的白胖子竟然是军队的一名高级将领,他看起来更象个养尊处优的乡下地主,说去话来奶声奶气的,有种矫揉造作的味道,面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走起路象个圆滚滚的肉球在滚动。
        
        “下管任黑旗军的副司令,自七八○年方劲大人在远东殉国,下官暂时负责黑旗军的工作,感觉很是吃力,现在家族委派紫川秀大人您这样的贤良将帅来指挥我军团,下官感到欣喜万分,军团上下将坚决服从大人的指挥,唯大人之命是从,大人!黑旗军的十万将士就拜托您了。”
        
        瓦德一躬身,庄严的双手捧着一个金盘子献给紫川秀,上面放着一个红绸包裹的大印,正是军权的象征。
        
        紫川秀郑重的接过,微笑道:“瓦德长官,对于您主持工作期间的成绩,统领处和军务处都很赞赏,本官初来乍到,情况不明,关于黑旗军的工作,今后还得请您多多指点。
        
        瓦德立正道:“愿为大人效劳!下官必定全力辅助大人,忠心耿耿。”
        
        紫川秀淡淡一笑,有些话不必太认真,听听就算了,本来瓦德一直以副职主持全面干的正爽,紫川秀忽然从远东呼的飞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正职的位置上,瓦德怎么可能喜欢呢?他暗地里可能都不知道问候紫川秀老娘多少次了。
        
        副参谋长文河站在瓦德身边,他个子不高却站的笔直,气宇昂扬,头发短短的,脸上斜着几道伤疤,眼神锐利,满脸的精悍之色,紫川秀向他打招呼:“文河将军,我们很久没见了,上一次见到还是七八○年在远东吧?那时你还是旗本,现在已经升到了副统领,你提升的够快的。”
        
        文河干脆利索的一个敬礼:“我提拔的再快,那也比不上大人您啊!”语气中隐含火药味,文河用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的神气盯着那个风度翩翩的新任军团长,目光隐含着桀骜,当年在远东的时候,文河在斯特林统帅下与叛军打的死去活来,而紫川秀一仗没打反而在和叛军大做买卖,文河早就看这个小白脸不顺眼了,结果他既然还当了统领成了自己的上司。
        
        仿佛没听出文河话中的火药味,紫川秀毫不在意的笑道:“是啊!我是有点运气,不比将军您是真刀实枪的功劳,文河将军您是家族出名的猛将,我才疏学浅,执掌黑旗军今后还得请您多多支持啊。”
        
        文河勉强挤出点笑容:“哪里哪里,紫川秀大人您太客气了,您在远东的事迹我也是久闻大名啊,有空还要请大人指教。”
        
        紫川秀宽慰的拍拍文河肩头,走到那排制服笔挺的高级军官面前:“瓦德阁下,请帮我介绍下黑旗军的各位才俊吧!”
        
        “愿为大人效劳!”瓦德亦步亦趋的跟上:“这位是我军第三十一骑兵师的欧阳旗本,也是我军最年轻的旗本军官!”
        
        紫川秀微笑着与之握手:“欧阳长官!蓝河一战中第一批冲进蓝河的军官中就有您吧?年轻人最可贵的是锐气,黑旗军需要您这样勇敢的猛将,您和您的骑兵师是我们军的骄傲。”
        
        “这位是第三十三步兵师的德龙旗本,是黑旗军老资格的军官了。”
        
        “德龙参见军团长大人!”
        
        “德龙长官,您在指挥运筹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造诣,智慧和经验最为丰富,今后还请您多多给我指点!”
        
        一路介绍过来,紫川秀和众军官一一亲切的握手,归每个人他都恰如其分的称赞上两句,显示他多军团每一位军官的资历和事迹都有着充分的了解,那和蔼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人心,这份挥洒自如的潇洒风度令得众军官无不心折,一直介绍到队伍的末尾,看到那位军官,紫川秀身形骤然一僵。
        
        “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这位是马维伯爵吧?”
        
        意料不到的遇到了马维,紫川秀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立即恢复了温和的笑容,他端详着自己的情敌,半年没见,马维几乎没什么变化,英俊,面上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这文昔日的花花公子穿一身深蓝色的高级军官制服,肩章上闪闪发亮的一颗银星表明他是家族的一名现役旗本——从外表上看这确实是一位相貌堂堂忠实可靠的家族卫士。
        
        马维惊讶道:“统领大人认得下官,这实在是下官的荣幸,只是请赎下官愚昧,居然不记得曾有幸与大人见过面。”
        
        紫川秀这才记起马维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貌,他改口笑道:“我在帝都见过令兄马钦,你们兄弟二人的相貌长的很象,令兄跟我提过你。”
        
        马维笑说:“原来是这样,大人您的观察力真是敏锐。”他很诚挚的说:“大人得知您将来旦雅,家兄非常高兴,叮嘱我一定要代他向您问好。大人您来西南上任,是西南万民只福,我们马家定会全力支持大人您的工作,有什么事请大人尽管吩咐!”
        
        “令兄太客气了,马氏家族是西南的望族,在地方上德高望重,有你们的支持,本官深感安心,今后少不得还有倚重之处,请马维阁下,见到令兄时代我致意。”
        
        两人客气了一通,紫川秀的表情严肃起来:“马维阁下,我和令兄是好朋友,只是有件事您让我拿着很不好办,我记得您是是元老会成员吧,元老会员又身兼军职,这违反军队条令和元老会法规的。”
        
        瓦德副司令在旁边解释道:“大人,马维阁下是在上半年的收编行动中加入家族军队的,最近经过元老会和总长的批准,他已经辞去元老织物,现任第三十五步兵师的师长和瓦林总督,驻守瓦林行省,是为了迎接大人您特意过来的。”
        
        紫川秀诧异道:“辞去尊贵的元老身份而来当军官?马维阁下你的举动很罕见。”
        
        “大人,我们马家世代有服务国家的传统。”
        
        马维阁下,难道担任元老会首席就不是在为国家服务吗?
        
        “家族正值危难之秋,远东盗匪,魔族,流风贼寇等强敌在四面八方环窥,国家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保卫边疆的军人,在祖国危难之际,我辈深受国恩,岂可袖手旁观?”
        
        瓦德副统领赞叹道:“马维阁下心怀忠义,为国分忧,不愧为我辈军人楷模。”
        
        紫川秀心中狠骂:“小狗漂亮话倒是挺能说的。”面上带笑“马维长官弃文从武,精神可嘉!我期待你的努力。”
        
        马维立正回礼道:“是!请大人放心,下官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在自己的部下看到了马维,紫川秀感觉就象在饭里看到了只苍蝇,倒足了胃口,他草草接见了剩下的部属和前来迎接的旦雅行省省长,地方元老会代表,监察厅驻旦雅军区军法代表等官员后,连接风酒席也借口路途劳顿而推辞了。
        
        
      第二章
        
        待众人离开,紫川秀特意留下了普欣问:“先前你给我的军官资料中,并无马维此人。”
        
        “很抱歉大人,马维就任第三十五师团长一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是最近才上任的。”
        
        普欣讲出了事情的由来,今年六月,军务处长斯特林奉总长令整顿贵族和富豪的私兵,下令要将所有贵族私兵收归家族正规军,其中包括马维属下近两万的雇佣军,马维同意收编,条件是授予自己一个军队位子,起码要旗本级别的,当时军务处只求能顺利完成收编,马维的条件并不过分,于是就答应他一个步兵师团长的职位,最近才走马上任的。
        
        “原来是这样。”紫川秀明白过来,他皱起眉头:“普欣,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大人,我对斯特林大人是很尊敬的,不过依下官浅见,军务处这次做法欠妥,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可以用金钱财物来赏赐回报而不应该授予官衔,官衔应该授予那些经过考核和锻炼,确有能力承担职责的人,更何况是军队将领,这关系到国家根本气运,士兵生死命运,岂能随意?”
        
        紫川秀大声叫好。
        
        “不过。”他笑了笑:“普欣啊,你这个旗本也是当年方劲大人随意任命的啊!”
        
        普欣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大人您见笑了,我这个旗本跟马维如何能比啊,他是掌握十万兵马盘踞一省的地方大员,我这不过是个打杂头子罢了,大人咱们这么熟,您老人家不好意思让我回饭店洗盘子吧。”
        
        紫川秀又是一真爆笑,喘着气说:“普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去?”
        
        “如果大人允许的话,我明天出发,我来这里只是护送大人上任,现在任务完成了得赶紧回去,帝都那边不能没人主持。”
        
        “我不允许你回去。”
        
        “啊!为什么?”
        
        “帝都办事处的负责人,我会另外安排人选担任,至于你,普欣,你留下来充当我的黑旗军的助理,职衔还是旗本,这样安排你可满意?当然了,当我的助理,油水可能比不上你在帝都办事处的首领,但是相信我,我是不会让跟着我的人衣食没着落的。”
        
        呆呆的望着紫川秀,普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军团首长赏识自己,把自己当做心腹招揽,他激动的起立敬礼:“大人,我本来只是个酒店打杂的,承蒙方劲大人赏识,招揽我进军队,又得大人您如此恩宠,委以重任,我敢不以死回报大人?请大人放心,我将誓死效力。”
        
        送走了普欣,紫川秀才有空粗粗看了一下自己的住所,这栋坐落在市郊的小楼从外面看并不显眼,但里面的装饰豪华异常,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三楼是书房和办公室,紫川秀看了大厅的布置,厚厚的熊皮地毯,头顶是全水晶的吊灯,麋鹿皮沙发,水晶茶几和配套的古董陶瓷餐具,还有一个红香木酒柜,里面摆满了附带着标签和证明书的黑色瓶,证明这每一瓶都是百年以上的珍藏好酒。
        
        紫川秀吐吐舌头,别的不说,光是这么一瓶酒就要一个统领不吃不喝半年还未必买的起,这栋别墅的花费加起来恐怕是个天文数字,也不知瓦德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打开二楼卧室的窗户望出去,暮色浓重,别墅的前面是一个花园,修剪整齐的禾木树和花草在晚雾中若隐若现,在花园的围墙和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卫在来回穿梭,所要害的地位都被控制了,警卫们遥相互应,守卫很是严密。
        
        洗漱完毕,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紫川秀开了门,他楞住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古怪服装的少女。
        
        “你、你找谁?”
        
        少女深深一鞠躬,她抬起头,窗口的灯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紫川秀眼前一亮,眼前的这个少女青春,美貌,娴熟文静,脸庞洁白如玉,梳着高高的发鬓,和服清洁而色调高雅,腰部用锦带扎的芊芊一握,腰部背后还有一个古怪的包袱,她轻启丹唇问:“请问您就是紫川秀统领大人吗?”声音很温柔,不过话语中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
        
        “我是紫川秀”紫川秀退后一步审视着她问:“你是谁?警卫是怎么让你近来的?”
        
        少女嫣然一笑:“大人,我并非身份可疑的人,是瓦德大人派我来的,大人,可以让我进去吗?”没等紫川秀说话,她已经从他身边挤了进去,紫川秀只好让开了门口,她走路时候步子又细又碎,长裙纹丝不动,整个人象是在地上飘行似的,烟行云步,紫川秀看的都呆了。
        
        少女优雅的鞠躬道:“大人,请允许我做自我介绍,我叫浅野静子,很荣幸我担任您的生活秘书,伺候您的起居,请多关照。”
        
        “生活秘书?”
        
        浅野静子清晰的重复道:“正是,瓦德大人派我来的,虽然我苯手苯脚的,但我会努力侍侯好大人的。”
        
        那个死胖子在搞什么鬼?紫川秀皱眉道:“浅野小姐,好意我心领了,但目前我不需要什么生活秘书。”
        
        浅野低下头,神色黯然,她低声说:“大人,您嫌弃我不够漂亮吗?”
        
        “怎么说呢!这跟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那您为什么不肯接纳我呢?”
        
        女子伤心的低声抽泣起来,肩膀微微抽动,哭声传出来,窗外的值班警卫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嘴角含笑。
        
        紫川秀大恨,他这才醒悟自己犯了大错,想想明天会有什么绯闻传出去,新任军团长紫川秀大人与神秘女子的秘密纠葛、、那个女的一见到大人就哭了。。。他们两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不时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怀孕、?喜新厌旧、?抛弃、、抚养费。。。堕胎。。。分手费、、
        
        “瓦德,我要剥你的皮!”紫川秀低沉的咆哮起来。
        
        “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紫川秀压住火气,和蔼的对她说:“浅野小姐,我这里就一个人独住,你一个女孩子住近来不太方便。”
        
        “正是因为大人您一个住才需要有人照顾啊。”
        
        “可是你要照顾我什么呢?我一个人住的很习惯。”
        
        “大人,您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工作的,我会煮饭,做菜,洗衣服,叠被子,打扫房间,给您放洗澡水,煮夜宵,还会很多工作呢,虽然我笨拙,但是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满意。”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紫川秀无奈道:“虽然我认为自己不是坏人,但我毕竟是个成熟的未婚男子,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男人是很难控制自己的,尤其你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浅野红着脸不出声的点头。
        
        紫川秀大感宽慰:“很好,你现在回去吧。”
        
        浅野却没有移动脚步,她低着头,声音低的象蚊子哼:“大人,刚才我所说的服务是全面的,包括满足大人您所有的需要,无论什么需要都行、?这是我是职责。”
        
        紫川秀呆呆的看着她,她脸红的象苹果似的,低着头不敢见人,看到美丽的姑娘在自己面前一副任君采撷的柔顺的样子,他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邪恶的欲望,伸手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触手处如绸子般细腻,她低声恩了一声,柔顺的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与紫川秀一眨不眨的对视着,慢慢的,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了令人销魂的腻声:“秀大人,秀哥哥。”
        
        “阿秀哥哥!”一个白色连衣裙的窈窕纤影掠过脑海,突然象是在梦中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紫川秀猛然后退了一步。
        
        浅野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知川秀:“大人?”
        
        “你出去!”紫川秀坚决的说。
        
        “大人,为什么?”
        
        紫川秀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拍拍手掌,立即两名警卫跑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位小姐送出去,注意,要礼貌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对着紫川秀,浅野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优雅的鞠了一躬:“大人打搅您了,不过,您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晚上,紫川秀躺在床上浮想联翩,烦心的事太多,自己虽然到任了,但是并没有真正掌握黑旗军的实权,瓦德给自己使美人计,紫川秀直觉的讨厌这种人,但据说瓦德是总统领罗海明的亲信,若传言是真的话,瓦德在帝都的后台是很硬的。
        
        而另一个副统领文河属于军务处长斯特林派系的,是个出名的悍将,以斯特林和自己的关系,本来可以把他算成自己人的,但文河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统领放在眼里,连表面的尊重都没有,紫川秀长吁短叹,感觉很是头痛,有能力的不听话,听话的没能力,还有个又坏又有能力的阴险的家伙马维在里面,这种认识关系太过复杂,他宁愿回远东跟魔族拼杀也不愿在这乱七八糟的人事圈里周旋。
        
        “马维这个家伙,拿他怎么办好呢?”紫川秀咬牙切齿的想。
        
        想到马维就想到了紫川宁,想到了那张梨花带泪的哭泣的面孔,忽然这张脸又变成了漂亮的浅野,他不时有种难以忍受的冲动,忽然很后悔把她赶走了,这样翻来翻去,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清早,紫川秀红着眼睛来到黑旗军总司令部,瓦德老早就守侯在门口了,冲自己笑嘿嘿的招手道:“大人,您起的真早啊!”
        
        紫川秀打个哈欠:“你更早啊。瓦德阁下。”
        
        瓦德凑近身来暧昧的说:“大人,您的眼睛那么红,昨晚没睡好吧?那个浅野静子,您还满意吧?那可是难得的东洋美女啊!”
        
        紫川秀瞪了他一眼:“我已经把她赶走了,瓦德不我说你,有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别学人搞着套。”
        
        虽然官职只大了半级,但统领与副统领之间那真是天壤之别,紫川秀训起瓦德就象训自家小孩一样,一点也不客气,瓦德脸一点也尴尬,紫川秀骂的越凶他越是喜欢:“这说明统领大人把自己当自己人啊!”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大人,那可不是我的主意。”
        
        “哦?”
        
        “是马维跟我说过,他说大人您喜欢这个调调的、、”
        
        “胡说!”
        
        “是是!是马维胡说八道,不过他手头恰好有一个东洋的倭族女子,倭族女子又是出名的柔顺漂亮,我想他愿意拿出来孝敬大人那也是一片好意呀,就鬼迷心窍的听了他的话。哎!后悔呀!”
        
        瓦德摇头叹息,很后悔的样子,紫疮秀以为他已经醒悟错误了,听了他的下句话险些想拔刀杀人:“早知道大人不喜欢我就自己拿去用了,那妞多漂亮啊,百依百顺,马维那小气鬼藏着好东西都不舍得拿出来、、”
        
        紫川秀又好气又好笑:“瓦德啊,你是军队的高级将领,身边放个异邦女子象什么话?你就不担心她是不是倭寇那边派来的间谍,何况,马维他、?”他犹豫下啊,装着随意的问:“马维为什么要送我美女啊?”
        
        “大人,您就放心吧,他又不是单送您一个人的。”瓦德眉飞色舞:“马维这小子不错,虽然他进军队的时间不长,但很识大体,对兄弟们出手也很大方,大人您经管放心吧,我军旗本以上的哪个没收过马维的礼?他可是个讲义气的人那。”
        
        紫川秀斜眼望过去:“我听说马维总共送了你5个美女?”
        
        “胡说八道,太可恶了,谁造的谣?”瓦德义愤填膺的脱口而出:“总共才送3个,还有一个我看不上眼退回去了。”
        
        “三个,嘿嘿,三个、、”紫川秀打量着瓦德,嘴里冷笑不止。
        
        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瓦德慌了手脚:“大人,我们可是把最漂亮的留给了您啊!就是不知道大人您为什么拒绝了!马维托我给大人您带话,说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类型话,他那里还有。”
        
        紫川秀大步向前走:“叫马维不用费心,我热爱过货,讨厌倭寇。”
        
        见到紫川秀口气不善,瓦德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他亦步亦趋的跟上来:“大人,是不是先带您去您的办公室看下?”
        
        “不忙,瓦德,你先带我到方劲大人的办公室看看。”
        
        “这个,方劲的办公室已经封起来了,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很脏呢。”
        
        紫川秀摆摆手:“不要紧的,我只是去看看。”
        
        瓦德不敢阻拦,带者他到了一个贴上封条的房门前,亲手撕开了封条:“大人这就是了。”
        
        地板,办公桌和椅子上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窗帘遮的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地上散落着几页凌乱的文件和草稿纸张,阴暗,晦涩,有一股难闻的陈腐和灰尘的味道,看到有人进来了,老鼠惊慌失措的从桌子上跳下来,“叽叽”的躲进了柜子底。
        
        紫川秀走到了桌子前,吹开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厚厚的文件夹下面有一个相片框,他随手拿起来,擦了擦,这是一个家庭照,一对中年夫妇拥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背景是帝都大广场,那对夫妇正是方劲夫妇,默默的看着相片中的那个幸福的家庭,紫川秀的眼睛湿润了,透过房中的纷纷扬扬飘落的尘埃和纸片,他看到一个勤奋,严谨,爽朗的身影,他带着明朗的笑容亲切的叫自己,阿秀,当自己幼儿时期,他曾经手把手的扶持着自己坐上战马,赠送自己缴获来的流风家军刀,他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慈祥的长者和前辈,他一生中并非没有错过,但最后他却以生命弥补了这个错误,死在捍卫国家的战场上,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一个瘦巴巴的军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瓦德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尖声叫道:“梅林,你怎么还没把这些垃圾清出去!都养了一窝老鼠了。”
        
        那军官分辨道:“瓦德人大人,这是方劲大人用过的办公室啊,我们怎么敢擅动啊。”
        
        瓦德哼了一声:“死了就不用叫大人了,叫他死鬼方劲就行了。”
        
        他转向紫川秀,面上已经换里最温暖的笑容:“统领大人,不用看那个死鬼的东西了,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漂亮的新办公室,请随我来吧。”
        
        “不必了,让勤务部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我就在这里行了。”
        
        瓦德诧异道:“啊,大人,但这个办公室前任主人死了,有点那个。。。?那个晦气,我给您另外准备了一处办公室,我找风水先生看过了,非常吉利。哈哈,您一定升官发财。”
        
        紫川秀淡淡说:“身为军人能壮烈战死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美名千古流芳,这正是最大吉利。”
        
        瓦德笑脸一僵,马上自如起来:“啊,那是,那是,大人高见,大人高见,我马上叫人来把那个死鬼的东西全部搬出去。”
        
        “另外,你所说的那个死鬼,方劲大人,”紫川秀轻轻说:“他是我的启蒙恩师,他的恩德,我终生难忘。”
        
        “方劲!吾师啊!”
        
        有人打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直射近来,这时候,在场的军官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远东的英雄,新任的黑旗军统领伫立在恩师工作过的地方,默默的凝视着手中的照片,眼中流淌着泪水。
        
        黑旗军辖下部队总共九个步兵师,二个骑兵师团,六个突击营,另外部署在紫川家与林家交界长达七百多公里的国境线上的七个边境守卫队和十五个出入境检查站也由黑旗军统领统一指挥。
        
        作战部队中,第三十一,第三十二骑兵师与军团总部一起驻扎在旦雅市,而其他部队分别驻扎在周边的瓦林。特里西亚,雷亚,雷穆等八个行省,除了抵御外敌以外,这些驻军还担负着维护地方秩序的职能,所以,各师团也分别担任各行省的总督或者副总督,现在,为了欢迎紫川秀上任,所有旗本以上的高级军官都集中到了旦雅市,除了上述正规部队以外,在黑旗军直接统辖的十一个军管行省还存在着数量多达三十万的预备役军人。
        
        “根据剧务条例,在国家处于危急时刻,在辖区遭到外敌大规模入侵,现有部队明显不足抵御外敌时,在得到总长允许后,黑旗军统领可以命令预备役军人恢复现役。”
        
        文河参谋长的口气象是教训紫川秀:“除非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否则擅自征召预备役军人属于叛逆行为,大人您可要切记了。”
        
        难道我长的很象叛逆分子吗?紫川秀郁闷的想,他明白文河话中的意思,那些在外的统兵大将是历代总长经久不息的噩梦,对那些把持重兵的丘八们,他们是又爱又恨。
        
        紫川秀问:“历史上,有没有黑旗军统领动用过这个权力?”
        
        “据我所知没有,同时满足那三个条件是很难的,十年前流风西山偷袭帝都,方劲大人曾打算动用“卫国”指令动员二十万预备役出站,但是没等到帝都的答复,流风西山就在帝都城下被击溃了,于是他也就取消了命令。”
        
        “文河长官,我想请教一件事,我军中副统领以下就直接是旗本了,为何缺少红衣旗本这一编制?按道理说,各省的总督应该是红衣旗本级吧?”
        
        “比起远东,边防,中央等大军团来,我军团总共才十一个师的兵力,军团长直接指挥各师,没有兵团单位,所以军队也没有红衣旗本这个官衔,师团长以旗本担任各省的总督。
        
        大人,您提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本来按照家族的官制来说,总督与省长一管军一管民,二着应该是平级的红衣旗本,但在我们西南地区与众不同,我们的总督官衔低省长一级,在地方官员面前抬不起头来,很不利于军务工作的开展,大人,我已经向帝都打过多次报告,请求他们破格授予各省总督正常的官衔,但帝都一直没有回复,大人您门路多,与宁小姐关系又好,由您出马,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紫川秀眉毛轻轻一挑,文河最后一句话隐隐含刺,含沙射影的暗讽他是靠了紫川宁的关系才当上了黑旗军统领,他望望文河,那个丘八一副恭听长官教导的恭敬样子,目光中闪着狡猾的光芒,让他想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他闷闷的说:“知道了。”
        
        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文河也不敢再挑衅,他继续介绍说:“大人,您部下还有一支海军舰队,他们驻扎在瓦林行省的维珊港。”
        
        “我们还有海军?”
        
        “呃,应该算是海军吧。。。虽然规模小了点。”
        
        紫川秀大感兴趣,追问下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舰队不过百来艘舰艇,大战船十五艘,中型的四十多艘,其他全部是小型的。
        
        “那样也很多了啊!”
        
        于是文河参谋长只好给这个门外汗从头解释:大陆三大国中,陆军势力紫川家与流风家旗鼓相当,但说起海军实力,流风家就把紫川家给远远抛在后面了,流风家的嘉西海岸舰队群共有5个分舰队,每个分舰队数量都超过2000艘,而林家的海军虽然数量稍少于嘉西舰队群,但总战斗力绝不逊色,因为林家掌握着独一无二的大型楼船造船技术,还有着优良的水手训练传统,海军精良无人能比。
        
        “流风家海军竟如此强大?”
        
        “大人不必担心,流风家和林家的海军都是为了防御倭寇的侵扰而建立的,并非针对我们,在西南海岸和嘉西海岸,倭寇祸害甚烈,流风家和林家沿海军民深受其害,我们幸好海岸线比较短,容易防备,历史只有过一两次骚扰性入侵。不象流风家和林家那样常常遭到倭寇大规模的登陆进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尤其是林家,他们地方富裕,往往成了倭寇掠夺的首选目标。”
        
        前不久,倭寇对大陆海岸发动侵袭,林家的舰队出动与之作战,文河也率领黑旗军的战舰前去助战,场面壮观无比,林家超级楼船就出动了三百多艘,大战船上千首,至于那些小舰艇更是蚂蚁般无从记数,面面帆影犹如乌云遮天盖日,双方舰队冲杀,犹如巨龙在海上殊死搏斗,相形之下,紫川家的百来艘舰艇就如同一根野草。
        
        林家舰队的总指挥是林家的新锐将领林云飞,文河找到他说:“抵御倭寇是西川大陆子民共同的职责,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请只管说吧,我们该如何帮助你们?”
        
        林云飞斜眼看看黑旗军的小舰队,客客气气的说:“文河大人你一路远来支援,此份情意令我十分感动,好意心领了,但实在不敢劳烦阁下您。”
        
        “啊,云飞阁下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林云飞撇撇嘴:“麻烦你帮我们把船上厕所扫一扫。”
        
        紫川秀大笑:“他真这么说了?”骄横的文河遭到林家将领的羞辱,他心里隐隐快意,表面上他却象是在安慰文河:“弱小的林家竟然敢对我们口出无礼。”
        
        文河黝黑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那还有假的?当时我们羞的恨不得跳进海里躲起来好了,大人,林云飞是林家的异类,有一次他居然当面说流风霜妆化的很难看,害的林凡足足给流风爽陪了半年的不是,相比之下,我算什么啊。”
        
        “林家就由的他这么胡来?”
        
        “一来这个家伙海战确实有一手,林家必须要倚重这位名将来抵御倭寇的侵扰,二来,他是林凡的儿子,虽然他闯祸的次数多,但林家长老会每次处罚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
        
        又和他聊了一阵,紫川秀突然问:“文河,你觉得马维这人如何?”
        
        文河一楞:“马维?”他的声音中带有种轻蔑的语气:“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好日子过腻味了跑来军队里过瘾,不值一提。”
        
        报告完毕,文河敬了个礼起身离开,然后军团的副司令瓦德近来汇报。
        
        这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近来就立即做检讨:“大人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你又错什么了?”
        
        “大人,下官上了马维那个坏蛋的狗当了,选了个倭族女子给大人做生活秘书,那是对上级的严重蔑视和侮辱,对此下官正深刻反省中!”
        
        “那是小事,主要是我。。。?”
        
        “大人您不用说了。”瓦德一副痛心疾首的悔恨样子;“大人,遵照您热爱国货的指示,下官已经个各行省的总督下达紧急指示,要他们迅速果断的行动起来,在整个旦雅省,哦不,在整个西南地区广泛的收集美女起,下官已经吩咐他们了,大家要认识到行动的重要性,把这当成军事任务完成,请大人尽管放心,西南十二行省有四千万人口,一定能选出一个合您心意的美女,对此,我们有坚定的信心,大人您就只管放心就是了。”
        
        紫川秀晕倒。
        
        根据分工惯例,军团副长官负责人事工作,瓦德的汇报涉及到各个师团长官的表现和优劣评价,紫川秀尤其留心马维,结果瓦德说的全是好话,说这位军官,坚定忠诚,出类拔萃,部队战斗力强,甚至说第五师团是黑旗军内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师,马维阁下对此贡献良多,值得嘉奖,请军团长大人斟酌。
        
        他侃侃而谈,紫川秀观察着对方,一点看不出虚假的样子,难道马维真的如他所赞颂的那样,是一位模范的家族军官,道德高尚,人品端庄。
        
        那还不如说魔神皇是个仁慈的人更让紫川秀相信点。
        
        他想起了帝林的话:“马家的势力相当庞大,他们在军政两界都收买了不少高级官员作为自己的耳目,尤其在西南地区,他们势力最为猖獗。”自己的辖区正是马家势力的大本营。
        
        黑旗军中,到底有多少高级军官是被马家收买的。
        
        紫川秀不寒而栗,这与在远东打仗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战场,战友和敌人穿着同样的制服,脸上都挂着同样恭敬有礼的笑容,说是可以信任的人,谁是隐藏幕后的黑手,马维抛弃了元老的身份,转而投身军界,文河虽然轻蔑的称不值一提,但紫川秀并不这么认为。这是个信号,马家已经巩固了在元老会的地位,正在军队中发展自己的实力,以马家庞大的财力和在元老会的势力做后盾,马维这么年轻,只要熬上几年,打上一两场还过的去的仗,他的提升是毫不困难的,恐怕不到四十岁他就能进统领处执掌家族中枢了。
        
        马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紫川秀感觉到了危机,马家在西南地区经营的时间太长了,军政两界都有他们的爪牙,势力根深蒂固,几乎就等于自己在远东的地位,用句军事上的术语,自己是远来的“客军”,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在对方的主场交战,一击不能得手,自己马上就得步云山河大将的前车之辙了。
        
        
      第三章
        
        按照惯例,每个新任军团长上任时总要进行一次阅兵仪式,显示在其统治下兵力鼎盛,兵强马壮,紫川秀这个新任统领自然也不例外,当然,那些烦琐的准备事宜自然有瓦德和我文河两位副手替他料理,只要秀川大人屁股没坐稳,自然会有几千兵马在他面前走过,一个又一个步、骑兵团列队走过,队列整齐如同切好的豆腐块,广场上回荡着沉重的步伐声,在士兵们整齐的军靴下,地面仿佛在下沉。
        
        群众们爆发出如雷的掌声,瓦德面有得色:“大人您看,部队还可以吧?”
        
        紫川秀打了个哈欠:“看看倒是不错,当仪仗队是很称职的,呵呵,昨晚么有睡好,好困。”他的声音很大,检阅台上所有的军官都听到了,众人面面相。
        
        尽管下面的部队排的确实很整齐,看起来也颇威武,但放在紫川秀这种沙场老将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披着军装的衣服架子罢了,西南地区和平得太久了,人心思惰,这里的军人只是徒有其表,他们缺少那种血战磨练出来的钢铁魂魄,缺少一种锐利的杀气,这样的军队是经受不住打击的。当天午后,黑旗军的高级军官都在聚集在旦雅,紫川秀聚集旗本以上级别的军官开会。
        
        这次会议是新任军团长与部下们的首次会议,大家都还不清楚紫川秀的个性,穿的整整齐齐的过来了,当紫川秀进会议室的时候,十三名银肩章立即跳起来向他行礼,十三双皮靴马刺只听得“喀嚓”的一声碰响,军官们目不斜视的立正着,静的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听的到。
        
        紫川秀点点头倒:“各位,请坐。”
        
        “谢大人!”十三名旗本军官齐刷刷的有敬了个礼,坐到长条会议桌的两边,整齐的将帽子放在右手边。
        
        紫川秀笑着说:“大家不必那么拘谨,放松一点,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家熟悉一下,我知道你们这些师团长官平时都很忙,也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家聚聚,今天,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有什么提议的,大家都可以提提啊!”
        
        鸦雀无声。
        
        副军团长瓦德干咳了一声:“各位都听到了把?军团长大人百忙中特意抽出时间来跟各位见面,专门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欧阳,哥尼,安德烈,你们几个平时不是一直在嚷嚷着说没有人重视你们的意见吗?现在还不说?”
        
        军官们尴尬的讪笑着:“瓦德大人,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平时都是瞎说的,怎么好在这种地方打搅军团长大人呢!”
        
        紫川秀和蔼的微笑着:“就当是胡说八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今天的会议不做记录,不留档案,为的就是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于是大家就开始说了,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抱怨伙食差,新鲜蔬菜供应不上,冬季衣服没有及时发放,部队津贴低,士兵有意见等等,都是老生常谈了,几乎在哪个部队都能听到。
        
        “恩恩”紫川秀不住的点头:“还有吗?继续说!”
        
        眼看新任军团长没有反对的意思。军官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提的问题也越来越尖锐,欧阳旗本提了个石破惊天的问题:“大人,我觉得各师团之间的福利分配太不公平了,有的部队,一年到头靠上面发下来的津贴过日子,也只是饿不死,而有的部队,那个阔气真是没法说了,连小兵都肥头大耳的!至于那些长官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是非常敏感的问题,立即响起了翁翁的轻声议论。
        
        紫川秀问:“你叫欧阳敬是吧?你是军团第三十一师团的长官?”
        
        “正是,大人。”
        
        “欧阳长官,你所谓的连小兵都肥头大耳指的究竟是哪支部队?”
        
        席间立即咳嗽连连,在座的几个军官神色不安。
        
        “这个……”欧阳欲说又止,最后说:“大人,事情是明摆着的,您只要下去一趟马上就明白了,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问题在哪!”
        
        “放肆!”瓦德厉声呵道:“欧阳旗本,你在跟上级说话。”
        
        欧阳旗本忙起身道歉。紫川秀宽容的摆摆手:“没什么,事先都说好了,今天言者无罪,大家有什么话,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就提出来。”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普欣旗本曾和他说过,在黑旗军各个部队之间的收入相差是很大的,有些边防部队驻扎在关键的关卡把守交通要道,那里每天与林家饿商贸往来流量巨大,其中自然相当大一部分是非法的勾当,为了打通这些关卡,那些非法商人自然得与那些驻守长官相勾结,进贡他们钱财,普欣说的夸张:“有的要害关卡的小队长每那真正是日进斗金,你哪怕用统领和他换都不愿意!”眼看他们日子过的舒服,那些驻扎在边远行省分不到油水的部队自然会眼红了。
        
        紫川秀当然不会阻止,相反的,难得找到一个突破口,他还在不停的煽风点火:“瓦德,你不要拦住大家!我这个人最民主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得到了军团长的支持,那些军官们更是雀跃,底三十一骑兵师欧阳旗本,第三十四步兵师克伦旗本,第三十六步兵师赛诺斯旗本,第三十八步兵师萨科旗本和第三十九步兵师萧邦旗本都先后发言,有人声讨那些富裕部队的繁华奢侈来,说他们的普通军官休假都住进了香格里拉宾馆,喝的都是上千银币一瓶的黎瓦珍藏酒,有的人则哭诉自己部队的困窘,让人听了觉得他们还没有全部被饿死真是个奇迹,大家或隐晦或直白,反正意思就一个,军团的福利分配制度太不公平了,现在迫切需要改革!
        
        眼看群情激愤,紫川秀斜眼看过去,身为军团前负责人的瓦德副统领也坐不住了,他忙起身向紫川秀请罪,说自己不了解基层情况,安排欠缺周到,今后,一定会采取措施来解决,只是部队换防牵涉方方面面的问题很多,希望大人能专门抽出个时间让他来汇报,也请下面的兄弟谅解。紫川秀也不想把他逼的太紧,微笑道:“好的,那这个问题我们就改天再谈了,请大家放心,在我任内一定会解决的,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紫川秀大人万岁!”欧阳旗本振臂一呼,那些军官跟着起立高呼了:“万岁!万岁!”还坐在原地的军官们眼看不对:若不参与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跟新上任地军团长大人离心离德?他们连忙也跟着喊:“万岁!万岁!”
        
        如雷的万岁声中,所有人面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得大家是多么发自肺腑的拥护紫川秀大人,紫川秀着实晕呼了几秒钟,他环视左右,刚好捕捉到文河参谋长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马上清醒过来,眼前这热烈的欢呼场面,不过是黑旗军内部分赃不均外加勾心斗角的闹剧罢了。
        
        想通了这点,他顿时兴趣索然,他压了压手:“静一点,现在,我有来自统领处和军务处的指示给各位,是军令。”
        
        听到有来自统领处的命令,军官们纷纷收敛了表情,严肃的坐下,不管他们为津贴闹的多么欢腾,但是军队的纪律在他们的脑海中是根深蒂固的,战事一起,军令高于一切。
        
        紫川秀拆开手上的信封,将事先拟好的军务处通知读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说为了消灭万恶的流风家,家族需要大量受过训练的战士,在今年十二月中旬,军务处将在旦雅军区举行一次空前规模的陆军演习,大量的预备役部队将从帝都以及中东部行省集结到旦雅来,此次演习将由黑旗军负责组织和指挥,内容包括骑兵混合野战预演,攻城对抗,步兵对抗骑兵演练,长途紧急机动演习等实战演练。
        
        “请问大人。”负责军团后勤的瓦德立即出声问:“增加的各地部队将有多少呢?因为我们作为东道主,要准备粮食,冬季衣服和住处,事先要有个数才行。”
        
        “大概在十四个师团,十万人左右的兵力,说不顶更多。”
        
        “喔!”会议室里响起了惊叹声,那是将近二十万人的大集结了,对于一次演习来说,那真是空前规模的兵力集结了,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紫川秀还不敢把真正的数目说出来,其实是将近四十万的大军,如果公布了,就是白痴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演习了,旦雅的每一只蚂蚁都会知道了,流风家和林家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此次演习的最高指挥官有黑旗军的军团长,也就是本官担任,将如此意义重大的任务委托给我军团执行,这是家族对我军团的信任,也是重托,到时,总长,总统领,军务处长,幕僚总长等诸位大人都要亲临旦雅视察,诸位,我们不光要作好接待兄弟部队的工作,我们更要在这一个月内做好练兵工作,接受总长殿下的检阅!”
        
        这是一次实战演习,如果我们黑旗军给其他部队打垮了,当着总长的面,我们黑旗军的脸还要不要了,军法当前,没有人情可讲,诸位,本官先把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如果谁丢我们黑旗军的面子,那就不要本官不讲情面,部队长官就自个到军法处报道吧。
        
        “是!”军官们齐齐起立狂吼到:“请大人放心,黑旗军没有孬种。”
        
        “好!本官要的就是诸位这种气概!”紫川秀拍案而起:“从今天起,所有部队进入三级紧急状态,恢复训练强度,每天早上披甲越野二十里,训练用真家伙,伙食上不要吝啬,大鱼大肉管饱!诸位你们给我紫川秀卖命,我也绝不小气,保证各位丰衣足食!”
        
        “遵命,大人!”众军官吼声惊天动地。
        
        紫川秀并不是喜欢罗嗦的人,会议结束的很快,散会后,紫川秀叫住了文河“文河长官留下。”
        
        文河不悦的停住了脚步:“大人,您找我有事?”
        
        “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等军官们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文河不耐烦的问:“大人,什么事?”
        
        紫川秀笑笑:“今天欧阳他们说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文河仰着下巴说:“下官认为,这是基层将士的心声,在黑旗军的高级军官中,存在着一些不称职甚至是犯下严重错误的,他们与不法商人勾结,收受贿赂,生活腐化堕落,严重败坏了军纪和军队威望。”
        
        “那些腐化堕落的都是谁?”
        
        “这个,下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指控他们。”
        
        “其实你大可手的明白点,瓦德和他的几个亲信不干净,我早就知道了。”
        
        文河一惊,呆呆的看着紫川秀。
        
        “其实上任第一天就知道了,瓦德一个副统领军官,他一年的薪水有多少?他送我的那么一栋豪华别墅还有里面的家具,他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买不起,我已经调查了,这笔钱不是从军费里挪用的,自然也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大人您既然清楚,为什么。。。”
        
        “水至清则无鱼,文河!”紫川秀长叹一声:“文河啊,今天你为什么要耍这种手段呢?”
        
        “大、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欧阳旗本可能很不满,但他们绝不敢公然得罪瓦德这位军团第二号权势人物,在会议上公然发难,当然了,若有军团参谋长在后面撑腰的话,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几个都是从中央军调来的吧,是你的亲信,是不是?”
        
        文河阴沉着脸,很不情愿的回答:“是的。”
        
        “你把众人对瓦德的不满暴露在我面前,想给我造成一个印象,瓦德一直非常不公平的压制中央军派系的军官,他是暴君和土霸王,现在大人您看,打倒了他,大家是多么高兴啊,这种计谋太过粗浅,连我都看出来了,瓦德他会不知道你在背后搞鬼?”
        
        文河阴沉着脸不出声。
        
        “你在打着什么念头?你想啊,自己是真刀实枪卖命才换来的副统领,而紫川秀那小白脸却是靠拉拢紫川宁的群角就当了统领”
        
        “下官绝无此念。”
        
        “你想啊,那个小白脸靠着招摇撞骗就混了个统领,真本事一点没有,而我文河大人这么有本领的人居然屈居他下面,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大、大人!”
        
        “而且那个小白脸又贪婪的很,一上任就收了瓦德的一栋小楼和美女,我刚正廉洁的文河大人怎么容的下这种事?于是你就指示你的亲信抛出个难题出来,好为难那个没有本事的小白脸一下。”
        
        紫川秀越说越慢,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巨大的会议桌顷刻粉碎:“告诉你,文河,老子的统领地位也不是买来的,若论尸山血海,老子见的未必比你少!就在神魔皇眼皮底下,我一口气砍了他们五十多员将领,杀的卡顿亲王夺路逃串,顺手把雷洪给凌迟了!
        
        鲁帝,你听过吧,魔族公爵兼军团司令,你们在帕伊的老对手罗斯,你也该知道,鞑塔族首领,魔族公爵兼军团司令,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们在给老子刷皮靴,你的老上司斯特林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但就是他,老子也敢说站起来比个高低!”
        
        紫川秀轻蔑的翘起了小指:“相比之下,你这个兵痞算什么,居然敢在我面前搞花样,若不是斯特林嘱咐我照顾你,你早被一脚踢回帝都看门了,当年我当副统领时候在哥珊部下当了半年斟茶倒水的行政处副处长,那个职位还空着,你是不是想回去接替?”
        
        那个往常总是带着微笑的年轻人发起来火是这么可怕。
        
        军队中讲究的是实力和战绩,文河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勇猛和战功,却不料突然发现新任统领武功更加强横,战功更是傲人,他的骄傲瞬间粉碎了,被紫川秀这么一连串的猛击,旧经沙场的老将彻底崩溃:“大人,下官该死,该死,下官狂妄自大,请大人放我一马!”
        
        眼见把他吓的也够了,紫川秀放缓了语气:“文河,我一直记得当年的你,在帕伊保卫战中,你拿着血淋淋的马刀砍倒了二十几个魔族,身负大小伤十多处却坚决不肯下阵地,那些事情,我都记得的。”
        
        文河眼泪都流出来了:“谢谢大人!”
        
        “你是个好战士,,却不是个合格的阴谋家,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哪个上级会喜欢一个骄横跋扈又在暗中捣乱的部下的。”
        
        “大人。。。”
        
        “你是斯特林的老部下,我也是斯特林的兄弟,我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今天的话说的重了点,你不要怪我,老实说,黑旗军里我看的上眼的就你一个,瓦德溜须拍马是那好样的,但带兵,靠他是不行的,其实有什么事,你可以私下跟我说,没必要搞这种鬼把戏,你以前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怎么一到西南就变成了这副畏畏缩缩搞小动作的人了?”
        
        文河羞愧万分,紫川秀拍拍他肩膀:“好了,没什么事了,该怎么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大人,不用想了。”文河坚决的说:“先前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大人您走!”
        
        “恩??”
        
        “大人,我是真心实意的!其实斯特林大人也来信让我辅助您,但那时我贵迷心窍,对大人抱有轻视之心,总之是我该死,以后,我回全心全意效忠大人您。”
        
        紫川秀板着脸说:“不是跟我走,你是紫川家的臣子,你应该效忠的是家族,是参星总长和宁小姐,效忠我,象什么话,你把我当军阀了?”
        
        “是!下官失言,下官明白怎么做了!”
        
        紫川秀起身慢慢说:“今天的操练你也看到了,那些兵队列到是很好看,但实力如何?你是带兵的人应该看的出来,那些兵马能打仗吗?部队战斗力比方劲大人在世时差的远了!”
        
        文河承认:“因为新招来的部队素质确实差,瓦德把训练时间全搞队列了,这样好看,糊弄上面来检查比较容易,我跟他说过几次,但他坚持说,西南地方太平也没什么仗打,不必要那么麻烦,我也没办法。”
        
        “搞那么对队列有什么用。走的好看就能把流风霜吓跑了吗?瓦德真是个废物!”
        
        紫川秀不屑的说:“文河,以后部队训练这块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着重训练兵器厮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阵列配合和野战奔袭这些内容,步兵每周两次二十里越野训练,骑兵让他们马上砍木桩,尽快增强他们的体能和耐力,搞点实际的东西,我们当兵打仗的,用不到那么多花样!”
        
        文河听的心花怒放,他这种直来直往的老行伍也是最讨厌花架子的,紫川秀大骂瓦德的话简直手到他心坎里了,而且还委他以重任,他简直深感生我者父母识我者紫川秀大人也。
        
        他抬起头:“大人,莫非要打仗了?”
        
        紫川秀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没有权力回答你这个问题,但不管打不打仗,部队的战斗力绝不能丢下,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啊!”
        
        “明白了,大人!”文河一脸兴奋的说:“大人您放心,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会给您打造出又一支中央军来!”
        
        “放手去干吧!另外,欧阳他们你给我压制他们一点,那件事我自有安排。”
        
        “是,大人!”
        
        看着文河兴奋的离开房间,紫川秀满意的闭上眼睛。舒服的翘起二郎腿,这下好了,总算有个人替自己背起那些苦活,累活了。
        
        旦雅市处于家族的西南边陲,人口二百万,面积三百对平方公里,虽然只是一个地方边陲的省会,但实际的繁华程度和财富丝毫不逊色与帝都,以为这里接近富裕的林家,而且一路都是大道,由黑旗军和林家联手打击下,敢在这条路上做无本生意的好汉都乖乖的把脑袋挂在来旦雅市的城门口警告同行了,治安良好,交通便利,这是进行边境贸易最理想的通道,道路上每天满载各样货物的车辆都源源不断。
        
        作为西南地区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理所当然的,家族西南防卫军队,黑旗军总部也就设在旦雅,虽然历史上也不乏有识之士提出异议,认为此地距离林家边境实在太近了,缺乏必要的战略纵深缓冲,是不安全的。
        
        尽管提议是很有道理的,但从来没有得到执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历任的黑旗军统领哪舍得离开繁华的旦雅呢?而且林家一向安静本分,又与紫川家关系良好,于是大家觉得,那些提议未免杞人忧天了。
        
        理所当然的,作为家族西南边境的主要边防武装部队,除了承担国土保卫以外,黑旗军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检查来往货物,看看贸易中是否存在违禁货物,违禁货物的定义是常常变化的,武器,毒品,黄金,政治读物等自然属于违禁货物了,但在家族发布《禁止战略物质自由流通法案》以后,铁矿原料,粮食,药品等一般日用品忽然也成了违禁物品的目录。
        
        这种情况下,作为边防部队最高指挥官的黑旗军统领权限是非常大的,他有权“根据时间情况自行认定违禁物品种类”,并“组织部队缉拿与查扣”。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同意商人哪怕就是从林家运一卷草纸进来也是犯法的,如此大的权力掌握在一个人手中,不言而喻,黑旗军统领的油水历来是最大的。
        
        现在,论到紫川秀来当黑旗军统领了,面对这炙手可热的肥差使,阿秀大人当然不会客气了,上任第二个星期,他召集部下训话,先大大打了一阵官腔,然后拿出本目录,众军官一见之下几乎断气,那本违禁物品足有两本《辞海》那么厚,翻开一看,只见内容丰富简直可以再编一本大百科全书了。从牙签,安全套,口红,指甲刀,毛驴,衣服,到木材,钢铁,战马,导弹,宇宙飞船统统尽在其中。
        
        看着那本厚厚的目录,部下们傻了,不约而同的举手:“黑!大人您还真不是一般的黑!”
        
        在接下来的三天,家族边境的各个检查站和边防巡逻部队都接到了厚厚的目录,部队长官连看都懒的看了,直接把目录厚厚的内容简化成一句话:“你们都听着,只有光着身子的人可以通过边检,哪怕穿着一双袜子都是违禁品。”
        
        于是按照这个命令,家族的边境部队全面封锁了关卡,检查来往行人,查扣的东西堆积如山,过往客商欲哭无泪,个部队从中上下其手,日进万金,大发其财,无不山呼紫川秀大人万岁的,从没有一任黑旗军统领在上任不到两个星期就得到部下的如此衷心的拥护,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紫川秀迅速在军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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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ood job!萝卜秧大好人。
      • 另外,转一个紫川第一部的链接,别说我教你们学坏啊。http://www.5seecn.com/book/Article_Show.asp?ArticleID=1636
        • 你这个地址明摆着让人学坏吗.想看紫川第一部的到这里,没有广告,上班也能开小窗口看.
      • 萝卜秧大大善人!转瞬红颜,红颜薄命,流风霜的命运,早就被狠心的老猪定好了,Sigh......
    • 我怎么总觉得这些不着边际的虚拟或科幻很boring呢。呵呵。:)
      • Boring不 boring不好说,反正我从来看不了三分钟就撩了。
        • 哼哼,层次不够吧。。。。。。。。。。。。
          • 觉得也是,哎,连F4都吸引不了,是够没层次了,帮我提高提高吧,秧子。:-)
            • 不行咧,你老咧。。。。。青春是属于我们滴。。。。。。罚你看流星花园2遍。。。。。
              • 两遍?您干脆杀了我算了。------享受青春吧您呐。
                • :D
    • 阿秀——《紫川》读后感(转贴)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如果用其他小说或历史中的人物比喻,我会说斯特林有几分像岳飞,帝林有些像奥贝司坦和罗严塔尔,但是阿秀,我却不会把他比作任何人,阿秀就是阿秀,独一无二的阿秀,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阿秀。


        一、阿秀的笑
        阿秀是一个爱笑的人,他经常带着轻浮的、捉弄人的笑容,那时的他看上去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但他有时却也会露出截然不同的笑。有时,即使他没有真正在笑,也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属于他的独特的笑意。

        刚出场时的阿秀,还是个少年,脸上带着稚气的笑容。看着那样的笑容,当时我决不会猜到,就在片刻之前,他把自己埋在沙里四个小时,刺杀了两员魔族大将。然后他又装疯卖傻的推动白川下达攻击令,使自己的军队取得了胜利。看到后面的“家族史”,我原以为又是“史实和记载不符”的证明,谁想得到竟有一半是真的。

        捉弄人的笑容有时也会成为他的工具,用“色咪咪”的笑容威胁卡丹,使卡丹不得不说出真实身份,(尽管我现在还猜不出他是不是有意的)。

        他也经常用笑容掩藏自己的真心--“紫川秀的微笑”在后世成了一个流传很广的比喻--通常用来比喻假货推销人、保险经纪人一类的人物。

        在杨明华叛乱前夕,雷迅展示他的“风雷神功”,连斯特林也为其功力吃惊时,只有阿秀还能“撇撇嘴”:“跟电风扇差不了多少——他升在半空,那就算他是吊扇好了!”

        同样的,在大家群情激愤的对抗杨明华的时候,也只有他还是讽刺的说:“对,正义象怕鬼的小姑娘——非得同伴足够多她才敢露面,单枪匹马的正义我倒是少见。”

        因为帝林杀害德科,斯特林和帝林之间产生了矛盾,他带笑的三言两语,缓和了气氛。

        帝都流血夜之前,如此紧张的形势,他诡笑着提出行动计划,面临如此危险还有心情说笑:“那肯定不关我事——我贫血,没那么多血给他们当油漆洒马路!听说杨明华倒是高血压啊…”

        随后,他伙同斯特林和帝林刺杀雷迅,又独身一人来到中央军大会议厅,谈笑间减轻各军官的敌意和紧张,使他们打消参与叛乱的念头静观其变,最终导致叛乱功败垂成。

        他宁愿以自己的功劳换取中央军军官三百多人的性命,在求情时竟也不忘施展诡计:用血包伪装受伤——尽管结果目的仍是没能达成……

        明明是教白川他们武功,却还是要摆他们一道——编一些乱七八糟的口诀,令人啼笑皆非。

        在平定远东叛乱时,他尽管没有正式与叛军交战,却凭着之前对远东人民的帮助轻松的在双方都未受损的情况下立下“赫赫战功”——“抓获”了人数是自己部队十倍的“俘虏”,不必担心因此出现俘虏反抗,更因此在魔族进攻时提前得到情报。

        被困帕伊城时,已决定和斯特林共生死,却装做一本正经的写遗嘱,留给紫川宁八元五毛钱遗产。连他的部下也被他传染上了不正经。

        围城已久却不减轻松促狭,在魔族“热烈又感人”的阅兵仪式上出主意捣乱,让人家原本庄严激昂的口号变成山歌调子——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样的鬼点子,除了他,还有谁出得了。

        和谈之后,城围已解,阿秀却投靠了魔族,令人为之震惊。这是他生命里最大的转折点——绝世的名剑,从此终于出鞘!

        不惜污名加身,诈降取得魔族信任,混入魔族庆功宴会,于谈笑间诛杀叛徒雷洪,“格杀魔酋二十有二,重创三十有一……于狼虎之穴,雪山河之耻,扬家国之威。英雄豪气,直冲霄汉。”

        那时他的笑容只是用来伪装,但在我的想象中,那个笑容,必定像倾尽全力的将所有生命在片刻间燃烧一样的甜蜜灿烂到辉煌。

        在陷入重围,身负重伤时,他没有一点畏惧,语调轻松地调侃敌人。
        在得知所受的伤无可医治时,他还能哈哈大笑。
        在面临逃亡,前途渺茫时,他微笑着和卡丹告别。
        在再次见到秀字营的官兵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笑——“紫川秀的笑容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点困窘,又有点自嘲,但又带有那种新鲜阳光般的乐观,非常的特别。”

        逃脱追捕,却又得知被家族通缉的消息,他只伤心了一刻,以后,又开始说笑: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却嘲笑部下走累了埋怨不停。
        武功全失却没有沉浸在悲哀之中,还有兴致整天乐呵呵的忙著偷窥女更衣间。
        在圣庙保卫战中夺取了胜利,得到了半兽人的支持,从此远东的命运扛在了他的肩上。
        微笑着发誓忠于远东的解放事业,直到将魔族的军队驱出远东,建立一个所有种族和所有生灵平等的远东国度。

        在行军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无私的传授半兽人军官们军事知识。
        和士兵一起闲聊、玩笑时,听取士兵的意见,熟悉士兵的情况,以至于“可以一见面就随口叫出队伍中士兵的名字”,使士兵对他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爱戴,带领他们走向一次次的胜利。
        明明处于失恋的痛苦之中,又被刺客制住,却还有心思和对方开玩笑。
        在特兰会战即将胜利时因为狂喜而哈哈大笑,“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使用匪夷所思的卑鄙手段挑起魔族内战。装疯卖傻的从云浅雪口中套出和谈真相。

        局势急转直下,阿秀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万般心血毁于一旦,紫川家又欲剥夺他在远东的兵权,在这种情况下,阿秀只能“消极反抗”,在交出兵权的信中促狭的写道:“本人是在完全自愿、独立的状况下写信的,此信为本人真实意愿之表露,绝无人身安全受威胁、自由受到限制或者其他任何身不由己的情形,请诸位尽可放心。”
        但这时这种玩笑,却也不免带上了悲凉的意味……
        不过,即使阿秀现在很少笑了,那种独特的笑,却一定依然隐藏在他心里——那种轻松、坚定、理智、乐观、顽强、无畏,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视刀山火海、千难万险如等闲的笑容。因此,在最后,他一定还会笑的,那时他露出的,一定是最灿烂的,只属于成功者的笑容。

        二、紫川家族
        其实,我不想叫阿秀“紫川秀”,相比起来我更愿意叫他的本名“林河”。
        我很早就知道《紫川》这部书,但在看到网上的简介之后却一直提不起兴致,要不是偶尔在旧书摊上翻了一小段,说不定又会和一部顶尖的好书擦肩而过。就这样,看到“也因此,光明王得以脱颖而出,推动家族百年气运”时我还差点把书扔出去——当然,不是作者写得不好,相反,他写得太好了,活脱脱的写出了一个封建王朝内部的腐朽及其对人民的剥削压迫和对人才的摧残。

        以一家一姓,统治一个国家七代之久近三百年,即使灭亡也不奇怪吧。阿秀曾形容紫川参星是位激发不起来部下忠诚感的君主,其实整个紫川家在我眼里都是同样的情况。我对紫川家竟讨厌到极点,可以这么形容:虽然我一向好静而且遵纪守法,但如果紫川家灭亡,我一定会在当天买了鞭炮在街上大放特放。虽然“紫川”这个姓氏还满好听的,但紫川家却是从头到脚都隐约泛着腐烂的气息。

        帝国历553年,光明帝国对西川大陆的最后统制已经分崩离释,本身为帝国西南镇守使的紫川云宣告独立,乘机夺取了嘉山要塞,改名为“帝都”,并以此为据点,向周边大肆扩张,创立紫川家族。紫川云本人就是家族的第一代总长。 趁君主之危反叛自立的家族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的忠诚,这个家族从建立就不能说光明正大。在受紫川家教育的人眼里,自然会认为流风家是“奸贼”,但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中只不过是为了延续统治而做的宣传罢了,未免有些可笑,紫川家和流风家处于相同的立场,从根本上没有区别,流风家也一定宣传紫川家是“奸贼”的。

      而紫川家的统治又是什么一种情况呢?——家族内部的斗争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因此两百年来毫无扩张,而这种形势又是历代家主刻意造成的:“让他们在下面纠缠着牵制着吧,那样我侄女紫川宁的位置才能稳当,我紫川家族的气运才能长久。过去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紫川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再过两百年,我们也将如此……”紫川家历代总长为人如何,可想而知。

        而且,紫川家人的心狠手辣也远非常人能及。为了平定杨明华的叛乱紫川参星下令屠杀中央军的将领三百人还情有可原,但他竟纵容帝林率领的远东军在帝都胡作非为,连平民百姓也遭到暴行,酿成“帝都流血夜”三万人死亡的大惨剧——其中受到无辜波及的平民竟有两万五千多人。他更借刀杀人害死了对家族忠心耿耿的哥应星统领,再假惺惺的一番做作,竟然赢得了市民的好感。

        这种手段直接导致了紫川家的统领处和监察厅几乎每一代都处于对立状态,这一代的总统领罗明海和监察长官帝林之间更是仇深似海,以致于在日常工作中也是极端对立,私斗不休,远东的叛乱扩大也有不少原因在此,甚至引起双方的大规模械斗,波及整个帝都。

        而在这样的统治下,各个地方的贵族不是昏庸无能就是扩展自己私人的势力暗中操纵社会,穷奢极欲更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元老会在战争正在紧要关头之际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扰乱正常工作,为权利的分配内斗不休甚至因此不顾局势下令停战。马家操纵黑白两道于朝野都有极大势力,公然贿赂重将,甚至敢于暗杀名声显赫的大将。远东的贵族们胆怯自私,残忍得甚至没有了人性,暗地杀死立下大功的将领冒领功勋,活生生的挖出半兽人的脑子做的菜肴更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远东人民如何不反?

        就连帝都的平民也腐败得难以形容:瞧不起外地来人,轻蔑的称呼其为“乡吧佬”;盲目自傲,在魔族进攻时却立刻大乱;社会一有混乱,立刻就沉迷于邪教中;梢一挑动,好战心立刻高扬;帝都流血夜两万五千人遇害,竟能轻轻带过,仅仅抗议一下了事……

        其实紫川家的这种态度也是有其来由的。家族的发迹方法,虽然不至于引起他们的内疚、羞愧之情,却起到了正好相反的作用——紫川家虽然口口声声要求着忠诚,但实际上他们却再也不敢相信别人的忠诚了,他们从背叛起家,自然也寝食不安的提防着别人的背叛,无论对方究竟献上了多少忠诚,紫川家都会小心计算,宁可冤杀忠良,也不肯让情况脱离自己的控制,重感情这种事对紫川家人来说,根本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刚发生过杨明华的叛乱。说起来,这是因为利益不同的缘故,紫川家人所要保证的是紫川家的私人利益,因此他们当然知道和害怕别人也会追求自己的利益。紫川家人有权势有地位,惟独缺少安全感,总长府前严密的警卫可能是为杨明华叛乱设计,但地下几十米深的总长办公室却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的。

        像这样的紫川家,怎么可能理解像阿秀这样的人呢?——他和紫川家人,几乎是完全不同的。
        阿秀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效忠的不是抽象的紫川家族,而是活生生的人。紫川远星收养他、照顾他母亲,为时虽短,他却铭记在心,念念不忘,遭到紫川家的诸般猜忌、不公,毫无怨言;哥应星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虽只见过几面,却是肝胆相照,哥应星死后,阿秀竟不惜诈降魔族,冒生命危险刺杀雷洪替他报仇;与斯特林共守孤城,同生共死;拼死击退刺杀紫川宁的刺客;受了远东半兽人的大恩,为了远东的自由鞠躬尽瘁,无怨无悔;几个卫兵被害,令他发狂的向刺客攻击。他用来形容半兽人的话,同样可以用来形容他自己:只要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会默不作声地长久记在心上,不声不响地奉献,甚至比你期待的还要多。他淡泊名利,不重权势,当初击退流风家的进犯,所想得到的不过是鲜花和美女的拥抱;在平叛中立下大功却被调入预备役,他毫无怨言;为说服布丹长老放弃袭击魔族的想法,他承诺让出兵权。尽管为了能和紫川宁相配,他念念不忘建功立业,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将权势看得太重,至少,权力并非他的最终目的。他是一个宽容、懂得信任、有同情心而且一诺千金的人,因此他明知部下中有杨明华派来的监视者却毫无反应甚至在帝林面前力保二人,在远东军时尽力帮助半兽人,教他们各种知识,在帝都流血夜替中央军的军官求情。同时他又思想灵活善于应变,明白怎么和人相处,怎样保护自己,更是胆大心细,举重若轻。相对紫川家人,他有人味得多,虽然同样的精于计算,但阿秀知道什么时候没必
      要计算。因此,他在紫川家眼中无疑是一个异类,一个无法理解的人物。

       紫川家最了解阿秀的人,恐怕就是当初收养他的紫川远星了,不过我对他同样没有什么好感。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收养阿秀——如果说是出于同情心和慈善的念头,我是绝对不信的,但他毫无疑问做得十分划算——短短三年照顾,就足以买下一个人的一生。他在阿秀心中种下了对紫川家族深深的自卑,“林河,清楚自己的身份!镀金始终不是真金!” 这样的话语始终回荡在阿秀灵魂的深处,使他甚至不敢接受紫川宁的好感,只敢在生死关头托人替他表白,(不过如果阿秀真的是林家的人,他这一手就玩得十分漂亮了);在帝都暴乱的时候,彻夜守护紫川宁的阿秀误以为他是敌人而向他进攻,却被他一脚踢飞出去,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当然,我绝对不排除阿秀是武术奇才,八岁年纪就厉害到令他不能留手的地步的可能性;看到阿秀与紫川宁的感情好,马上就把才年仅九岁的阿秀远远的发配到远东军校;甚至我一直奇怪一件事:斯特林和阿秀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如果是在阿秀被收养之后,阿秀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偷斯特林的钱?(这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更是来了一个临终托孤,把眼前的重担撂在了年仅十一岁的阿秀的肩上,唯一遗憾的是他死得太早,没有来得及把控制阿秀的方法告诉他的弟弟……

        紫川参星对阿秀无疑更加的不了解,他认为阿秀太狡猾,太难以琢磨。他太看中物质方面的利益,不能想象有人会为了感情赴汤蹈火。在他的眼里,只怕每个人都是叛乱者的预备军,阿秀的一举一动更是一定有着阴谋的存在,因此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他处心积虑的用各种方法试图试探出阿秀的目标,证明阿秀不怀好意,因为不能证明所以越想越糟,离了解也越来越远,之后更是越想越糟……这正是因不了解而产生恐惧的典型例子。我敢说,当阿秀诈降魔族时他一定松了一口气,然后想到:“我早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什么的,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自豪。阿秀落到他手里做事,真是浪费人才啊!

        我对紫川宁虽然不讨厌,但也同样谈不上喜欢。她是紫川远星系在阿秀灵魂上的枷锁——从孩提时代,阿秀就被灌输信念:“守护紫川,守护宁小姐”。小小年纪,阿秀曾发下誓言:“要一辈子守护在宁小姐身边。”对他而言,紫川宁的存在不单是他心爱的女孩子,还是他心目中最纯洁的偶像,不可侵犯的神祉。而紫川宁虽然爱着阿秀,但她同样不了解阿秀。她认为阿秀“无法形容,只好说他象条鼻涕虫” ,她认为阿秀“不正直、不勇敢、不温柔、对爱情不忠诚、又毫无前程”,她不了解深埋在轻浮外表之下阿秀的勇敢坚强,她不知道阿秀在远东所遭受的困苦,她不知道阿秀对她的深深柔情甚至愿为她守护终生,她不了解阿秀为什么拒绝她的感情。我甚至看不出她到底爱上阿秀什么——也许她所谓的爱只是源于安全感,她所想要的,只是别人全心全意的守护,她所爱的,只是帝都暴乱之夜,彻夜守护在她床前的背影。(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说真正的爱是没有理由的那我也没办法。)

      因此,她对阿秀缺少了感情深挚的恋人所有的那种绝对的信任(当然,阿秀的态度也是一部分原因):林冰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令她茶杯坠地;在阿秀反叛的消息传来时,她脸色苍白。因此,当他在丛林中艰辛逃脱时,她任怀疑的毒蛇在心中流窜,当他在远东大地上奋斗时,她在帝都的灯红酒绿之中;当他舍生忘死的为保护她和刺客战斗时,她早已移情别恋,毁了他奋斗的理由、他的希望;当他带领远东回到紫川家的时候,她为了夺取他的兵权,不惜利用两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在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爱情也许还存在,但两人的思想已经不在同一个境界,他为之奋斗的远东人民,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乡巴佬”,她自做主张的顾着他个人的人身安全,却不了解他的内心、他的责任、他的理想。两个人一个所顾及的只不过是狭隘的家族利益,另一个却已经把所有远东人民的生命、自由和富强沉甸甸的挑在了肩上。他们的思想差距,正如分手那天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样远,即使勉强结合,也不可能地久天长。

      简而言之,我认为紫川家对阿秀来说简直是一个思想上的监牢,一个完全不值得效忠的地方,不过依最近的发展来看,阿秀迟早会挣脱这个牢笼,从思想上彻底的解放,闯出他自己的一片天空——尽管从前面提到的历史推测,紫川家族的毁灭,似乎是不可能了。

        三、远东
        遥想远东,那是一片如此宽广热烈的土地!
        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可以令你的血液流动加快,能遇到是最大的幸运,多半也是别人眼中最大的不幸。对斯特林来说是卡丹,对阿秀来说则有两个:紫川宁,以及,远东。

        十一岁的阿秀遭到陷害,被迫在死刑和终身监禁之间选择其一时,哥应星的请求把他和远东联系在了一起。还远未成年的阿秀,在远东的土地上遭受了极大的苦难——“他亲眼看过最亲密的战友被魔族生生撕裂了吃掉,那种惨叫多少个深夜噩梦中时时将他惊醒;也曾潜伏在水虫密集的烂泥塘中一天一夜不敢稍动来躲避魔族的追杀;曾经被围困的粮尽弹绝,只有从死人身上割肉充饥;更不要提数十次的受伤,疼得半夜里失声痛哭…”,度过了六年宝贵的少年时光,在这六年里,他成长着,奋斗着,欢笑过,痛苦过,远东、远东军校、兄弟、哥应星之间,无疑有着一定的联系,尽管他的根仍然在帝都,在紫川宁身边,但远东对他已经有了特殊的意义,等于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他在这里得到了锻炼——无论是肉体或是心灵,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段时光,阿秀和帝都的纨绔子弟除了才能以外一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在这里和远东各族的人民相处,使阿秀尽管还没能完全摆脱人类的高等观念,但他至少对远东人民抱持着同情的心理,能主动给予半兽人帮助,比之其他人类的歧视压迫态度好得多了。

        再次来到远东,却是远东叛乱时了,阿秀凭着之前对半兽人的人情而不用一兵一族就“俘虏”了大量的叛军,立下了赫赫战功,虽说是他个人的功绩,但对半兽人也是有利的,正是最理想的双赢局面。敢于参与帕依城防守的阿秀,如果真的想对付半兽人,绝不会出现像这样的情况,他后来对斯特林所说的话,无疑透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我出身帝都,却是在这里长大的,远东可以说是我的故乡。当年,我是亲眼看到了人类贵族是如何毫无怜悯的压迫和欺凌各种族的居民,现在,我又看到了当年的被压迫者又是如何残忍的回报主人。无论谁输谁赢,这都是一场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的悲剧。这场战争打下去的话,不会产生什么胜利者的,只有两败俱伤。”

        而远东也并未亏待阿秀。在阿秀离开驻地布卢村时,村人哭着一直送他送出几十里;在魔族进攻之前,是半兽人给了阿秀及时的情报;掩护秀字营混进了远东种族军里去、袭击了云浅雪部队;在阿秀重伤逃亡时,为了掩护阿秀,他们竟然豁出了身家性命来袭击魔族的正规军。远东,用他那宽广的胸怀接纳了阿秀,这个在紫川家族屡遭猜疑和不公的青年,而重情重义的阿秀,自然不可能毫无感触,他决定:将来自己若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必定要好好地报答他们。

        直到这时,阿秀的心其实还是向着紫川的,他说服布丹长老开战,虽然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双赢局面,但私下主要仍是为了紫川家的利益着想。但这时,他已经对紫川家的统治起了怀疑:“一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和自由权而用全部力量去捍卫、殊死战斗的民族;另一个是决心维护和延续自己的统治而不惜一切的民族,在未来历史公正的审判面前,究竟谁是正义的一方?”这标志着他的思想有了进一步的成长,甚至可以说,质的飞跃。

      而紫川家对他的英勇行为给予了怎样的回报?过去家族给予他的就是猜忌和防备、闲置。而现在,他在丛林中艰辛逃亡时,家族已断定他是叛徒,悬赏十万金币要他的人头,他在远东大地上奋斗时,家族的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刊登有关他的无稽消息。是紫川家先抛弃了阿秀,但是直到紫川宁移情别恋以后,阿秀思想上的魔咒才就此解除,这时,他才更加的偏向了远东。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对双方都极幸运的,远东大地间接的包容了他,安慰了他,给了他新的目标。

        比起奢华糜烂的帝都,远东是如此的清新,如此的热烈,豪放放坦荡荡的朴实,火烈烈热腾腾的激情。这块大地上的人体内流淌的血,是热的,尽管带有愚昧,带有农民式的狡猾,但那鲜血依旧滚烫。他们追求着自由,追求着平等,追求着富强,不惜用自己的热血来交换,“一千年的强壮奴隶,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见到撕破黑暗的曙光。” 阿秀无私的给予着远东大地,远东大地也热情的回应着,无论是信服,是热爱,甚至是怀疑,也都赤裸裸的袒露着。阿秀又怎可能不感动,他体内流淌的鲜血,本来就比谁都热。

        他会为了远东的大胜利而欢欣,为了远东的前途而担忧,为了远东的解放而由衷的欣喜,为了远东的未来而极度的焦虑,远东,已经进入了他的心灵,他的情绪,已会为远东而牵动。
        但这时,紫川家在他心中仍是故乡,因为那里有他的兄弟,还有,紫川宁。
        直到他再次回到紫川家,和紫川宁再次会面、冲突,他才真正得到心灵的解放,这时他才能了解远东对他是怎样的重要,才能说出:“以前,我的信仰是你,以后,我的信仰就是远东大地”,才能,全心的把远东放在第一位,全心的为远东着想。

        “因为家族以终止对远东的援助为要挟,魔族大举西侵在即,我们实不能在西面再树强敌,我不得不屈服其压力,放弃远东统领之职位。
        “另外家族即将在西线大举用兵,可能无暇顾及远东。由古雷所带回之命令,虽然不可理解,但这是缓解我远东危机的唯一方法,诸君务必尽快执行!这是我,远东光明王的最后命令,将来事若暴露,一切责任将由我承担起。
        “战火即将燃起,刀枪已经擦亮,挺起胸膛投入血战,塞内亚魔族近在眼前!虽然远隔万里,但我并未抛弃远东大地,将与远东同在,与诸君同生死。若远东胜,我将在万里外与你们同时举杯;若国土不幸沦陷,诸君终相继力战殉国之时,我亦不会独活。

        “相信我,我定将回到你们身边。我们终会相逢,在此世,或是在天堂。伟大的远东万岁!我们的自由万岁!”
        写完这封信,阿秀已是泪流满面,屏幕前的我,也看得不禁落泪。
        此刻,阿秀是如此神魂颠倒、梦萦魂牵的思念着远东了。对现在的阿秀来说,远东才是他的故乡。故乡,不一定是你长大的地方,却一定是你无限思恋、牵挂,心甘情愿为它全心全意的付出的地方。

        四、兄弟
        对阿秀来说,“兄弟”这个词,绝不是抽象的,它指的是两个人——帝林和斯特林。无关血缘,无关身份,却比亲兄弟更亲密更互相了解,肝胆相照,全心信任,可以同生共死的人。如果阿秀对紫川有十分感情的话,那紫川宁占三点五分,帝林和斯特林各占三分。
        这两个人都是重情重义,值得信任的人,不过一个是刀,一个是剑,都是家族的好兵器。

        斯特林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军人。正直勇敢聪明忠诚,有原则。关心部下,对民众秋毫无犯。有着强烈的荣誉感,却又不乏灵活性、幽默感和人情味,重感情,待人宽宏,又关心他人,能弥补他人之间的矛盾,是个充满阳刚之气的人。
      对他的评价是“黄金时期的标准军人典范楷模”,“斯特林天生就是当军人
      的!” ,“斯特林是头猛虎,具有王者之风”。但,也不过是个“好军人”而已。忠诚和荣誉感是他最大的优点,作为军人最好的美德,但也是最大的缺点,至少在我的眼里如此,倒让我想到《红楼梦》里的贾政。我从不认为这样的“忠诚”是什么好品质,(同样不认为反叛特别是反抗压迫有什么不好的),且不说紫川家族是否值得效忠,这种角度的忠诚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平等。他忠诚的是紫川家族,是总长,而不是人民,我倒有兴趣知道如果有一天紫川家族和人民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他会选择哪一方。为了不和罗明海起冲突,让总长省心,他在部队缺乏粮食的情况之下硬撑到底,虽然忠心耿耿,却置那十万中央军于何地,如果明辉不碰巧回来的话,他要怎么办呢?为了过强的荣誉感,为了雪耻,他迫切希望再对魔族开战,竟然不顾国家大局,不顾人民的承受能力(不过那些人民……不提也罢!)。另外他撮和阿秀和紫川宁,在我看来简直是和稀泥嘛。不过他的刚直其实是极好的,正是人应有的美德,最欣赏他的其实是他为了保护民众,主动进攻大魔神王,真正做到了一个军人应做的事。总归,他是个(老)好人。

      比起正直的斯特林,帝林要复杂很多,相对于他对人态度的两极化,我对他的感觉也明显的两极化。心思严谨,反应灵敏,善于保护自己,却又有极重情义、重感受,重精神胜于重肉体的诗人似的敏感气质。行动的动机是“权力”,权力的基础又建立在紫川家族上,有自己的原则,然后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在所有的手段之中他又选择了最简单收效最快也最冷酷残忍的一种。斯特林老是说:“军队有了思想,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我倒认为该改为“军队没有了良知,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而帝林的军队,就缺乏良知和人性,而说起来帝林简直是个军国主义者。在这方面他实在是让我甚至从“讨厌”升级到“厌恶”乃至“憎恶”的地步了。他就是有这种把不重视的人不当人看的本事。而对他重视的人他却重情重义到了极点(我对他的成长过程很感兴趣),为了他的两个兄弟,他冒险潜入杨明华身边卧底,宁愿被误解也要替阿秀除去后患,尽管对二人的行动不以为然,还是冒死前去援救被围的两人,只身和大魔神王谈判,替诈降魔族的阿秀百般辩护。

      最令我感动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阿秀潜回帝都时,他对阿秀说:“阿秀,我当时确实是有这个担心,担心你真的变节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定会亲手杀了你,绝不让你死在那些三流货色手上。因为,你是我的兄弟。” 另一个是阿秀为了远东下令手下的魔族降兵进关,造成各地混乱时,他识破了阿秀的所为,劝说阿秀未遂,不忍心下手杀死阿秀,就激阿秀向他动手以便反击,两人最终决裂,令得阿秀因此而伤心哭泣。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用兄
      弟之情逼迫阿秀选择,一句也没有。在我看来,真正的“兄弟”正该如此:即使没有共同的目标,也会互相帮助,即使不互相帮助,也会互相理解,即使不互相理解,也会尊重彼此的选择。

        五、谜
        在《紫川》之中还存在着很多未解之谜。
      比如左加明王的身世,他为什么能活三百年之久,他和林家有什么关系,当初为什么要坐视光明帝国覆灭,现在又变成什么样子,他和剑圣拉欧有没有关系。
        比如黑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魔族军师,和林家有没有关系。
        比如说众神时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和阿秀的身世有没有联系。
        比如圣庙之中到底藏有什么东西,布丹长老为何能未卜先知(里面不会藏得是人造卫星的接受器之类的吧?)。

        但最大的谜还是在阿秀身上:他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和母亲相依为命,紫川远星为何会收养他,他母亲怎么去世的,他和斯特林、帝林在什么时候相识,和左加明王有什么关系,何时、如何学到惊世骇俗的武功,怎么会有那么多武功秘籍,和黑沙有什么关系,和林家有什么关系,甚至——他到底是不是人都不确定,事实上,他“不是人”几乎是肯定了的。

        不过其实这些都没什么,阿秀就是阿秀。只希望在他的身世大白的时候,他不要受到太大的打击,觉得以前的立场都崩溃了才好(虽然我倒认为这给了他从另外的角度理解事物的机会,是件好事呢)。

        六、未来
        目前可以猜测到的未来是:
        阿秀还会重返远东,他和卡丹将在远东战场上再次相会,卡丹也许还会帮到阿秀的忙。
        阿秀将“不顾一切的投入了一场更加凄婉动人的感情纠葛中,上演了黄金时代最出名、也最感人的一幕爱情悲歌”,而对象是流风霜,结局不明。

        阿秀有可能与马家展开斗争,使紫川家得到某种程度的“净化”(但在我看来,修补从根基腐烂的房子,还不如拆了另建造一座来得快和好)。
        紫川参星可能将会去世,而阿秀的“秀字营”将在紫川宁即位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
        发生动摇整个紫川家族根基的“三杰之乱”,导火索是帝林和罗明海之间的仇恨,不排除紫川参星挑起一切的可能,不排除紫川三杰反目的可能。
        阿秀一直没有注意到卡兰,可能因此而吃一点亏,但卡兰可能因“得意忘形”而自取灭亡。(云浅雪太幼稚了,并不是观察力强精于谋略就会是一个好君王的,卡兰缺了极重要的东西呢。)
        魔族上层可能会有乱子,和黑沙有关。即使不是黑沙挑起的,也可能是因为卡兰和黑沙冲突造成的。

        阿秀有可能在远东成立国家,但魔族王国仍继续下去只是大大衰落。紫川家族仍然存在,甚至可能是最后的赢家(唉,大江东去兮,淘尽风流人物……)。
       光明帝国、众神时代和河丘林家占何等地位资料不足无法判断。
        (以上猜测不按时间顺序排列。)

        我只希望最后的结局不会是在紫川得势之后,紫川家族的一代名将,光明王紫川秀因积劳成疾,或旧伤复发,或突患重病,或遭到暗杀而不幸突然身亡,由紫川宁在他的追悼会上,在灵前哭到晕倒,念着“英灵归来兮,归来兮…”,最后宣布他的遗体进入“圣灵殿”就好(——这纯粹是牢骚罢了)。

      阿秀的一生,可说是命运多厄,数度功败垂成,但我绝不会对他表示同情或怜悯,这两种感情无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污辱,况且我还没有这样的资格。那么,在这里遥祝他胜利,并祝愿他能够快乐。

        附带一提:
        1、听说《紫川》最早是要写成搞笑小说,我简直无法想象。内忧外患之下,倍受猜忌的年轻名将,虎视耽耽的叛乱者,敌对立场的两人陷入苦恋,一触即发的情势……如果能写出一部纯粹的搞笑小说,那,我真不知是要佩服作者的掌控能力,还是埋怨他浪费了好题材。有些作品虽然看上去搞笑、浅,仔细想想却能想到很多东西,比如《传奇之神欲轮回》。娱乐性和思想性其实并不冲突,事实上,真正的好书,一定是两者兼备的。作品中使用的混淆时空的搞笑方式,夸张一点说,可以追溯到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不过一个偏向思想性、一个更偏向娱乐性罢了。

        2、对作者歧视女性的倾向提出抗议。“女性出自天性的爱慕虚荣,意志软弱。比起男人用理性考虑问题,而女人考虑问题却是依靠感情。她们容易被一些耀眼夺目却毫无价值和内涵的东西所吸引:无边无际的鲜花、舞会、华丽的衣裳、美丽的钻石、绚丽的焰火晚会、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赞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意志坚定根本是因人而异的,和性别没有绝对关系,江姐就是好例子,也有男人意志薄弱的。用感情思考也谈不上错,只是个人的观点不同,太过理性也不好嘛!而且喜欢耀眼的东西和用理性思考也不相悖啊!(关于这个问题我就不长篇大论的讨论了。)

        3、对《特兰会战》一卷的角度提出不满。原本阿秀和布丹长老都是为了远东的解放而努力的,只是观点的不同才导致了冲突,在作者写来,却似乎两人更注重争权夺利了。不过,还能看就是了。

      4、第十二卷第一章开头,写得棒透了。尽管产生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但是,“那些光耀的英雄传说和显赫的名字后面,一个不灭的幽灵在徘徊,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远东联军的真正灵魂,给千万民众带来光明的王者,他自身所处却是无边的黑暗。他的名字,悄无声息地谧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为人知… ”……令人浮想联翩啊!

        5、《紫川》和《裸兰》是同类型的作品,两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后者思想性较差。另外,在《紫川》里,好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银英》的影子啊(不过我有银英中毒症的倾向的)。
        6、发一点老人似的感慨:网络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7、最后,期盼、乞盼着《紫川》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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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韦小宝